《203》墨言1944

2、冲动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来了，个个脸上都是刚睡醒后迷迷瞪瞪的懒散模样。我一张张脸庞扫过去，发现她还没来。
　　心中的失落感和焦灼感急呈上升式曲线增长，我抬眼向黑板上的时钟望去，大腿不经意的抖动起来。
　　两点十二分，距离上课还有十八分钟。
　　两点十五分，坐在我身后的李硕来了，他不轻不重的朝我背后锤了一拳，骂道:“操，你今天中午怎么没等我，老子在宿舍找了你好半天！”
　　我呆愣片刻，心中担忧我这一连串的反常行为会令他起疑，于是故作轻松的半开玩笑半解释道:“我当时急着小便，宿舍厕所里有人，我等不及了就先跑了，对不住啊兄弟。”
　　“滚一边去吧。”李硕刚睡醒起床气还没消，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趴桌上补觉了。
　　都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我刚转身往门口看去，就撞见她走进门的身影。
　　她终于来了。
　　不过她这次没有笑，反而一脸恹恹的，应该跟我身后那位一样没睡醒吧。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拖着步子从门口走到座位上坐下。
　　她静坐了三四秒后突然转过头来。
　　我像个差点被逮住的小偷，匆忙低下头，心跳快到震得我整个胸腔都跟着颤抖。
　　一两秒后，我试探着抬眼看过去，看到她微扬着下巴正往黑板的另一侧看去。
　　原来是在看课表。
　　我悄悄舒出一口气，又开始偷偷观察起她的模样。
　　她坐在我斜前方靠窗的位置上，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束光照在她身上，使她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她的头发很黑很长，扎起来的马尾快接近腰际，她的肤色是小麦色，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细腻光滑，她眼睛圆溜溜的，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镜片，她鼻梁的形状从侧面看有点像半个小圆锥，只是鼻尖那里圆圆的，没有棱角。她的上嘴唇微翘，唇瓣的颜色很好看。
　　我并不觉得她长得十分漂亮，但她却足够吸引我，像游戏更新后出现的新地图一样，未知且神秘。
　　正当我准备继续探索下去的时候，班主任进来了，我不得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抽回视线干咳了一声，埋头钻桌洞里装模作样地找课本。
　　高三上学期，各科都在讲新课，作为物理老师的班主任很喜欢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我之前总觉得他啰嗦，那时候却巴不得他能粘黑板上。
　　原因是他喜欢用靠窗的那块黑板，我可以借着看黑板的间隙偷偷瞄她几眼。
　　对了，她叫吴歆。
　　她的名字我记得很清楚，倒不是因为别的，高三刚开学那阵子有次我发作业，把吴歆看成了吴韵，当时全班哄堂大笑，我也有点无地自容，她红着脸举手示意我，我把卷子递给她说了声对不起就灰着脸尴尬地走开了。
　　李硕还因为这事儿调侃了我好几次。
　　下课铃响起，两节课连着上完，我也瞄了她六七十次吧。
　　紧接着的是大课间，李硕突然拍拍我，“厕所去不去？”
　　我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瞅了一眼，看见她正拎着粉色小水杯从位上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来，对饱受两节物理课摧残后一脸病态的李硕说：“走着。”
　　余光瞥见她正朝门口走去，我变得急不可耐起来，撒开步子扔下某人就又先走了。
　　“哎，哎，你等等我啊。”可怜的李硕一边急着从桌子里找水杯，一边像怨妇似的大声喊我。
　　可我当时已顾不上他，冲动催使着我朝另一个人靠近。
　　在仅差一步距离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袭来，用手肘勒住了我的脖子，使我不得不停住脚步。
　　我咬了咬牙挣脱不开，冲李硕低声骂道:“你他妈快放手！”
　　好死不死那傻逼居然更用力的勒紧我，使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歆离我越来越远。
　　我一气之下用手肘往后怼了李硕一下，那家伙立马松手还往后连退了两步，手捂着腹部一脸痛苦狰狞道：“我操你他妈是畜生吧，下手可真狠。”
　　我往拐角处看了一眼，心里那点突如其来的火气和冲动一时间都消散了。
　　就算追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之前的女友要么大胆主动一眼之间就能擦出火花，要么直爽开朗彼此间有许多共同话题。可她呢，她不一样。
　　她看起来敏感又小心，谨慎又独立。
　　我无从知晓她是否允许异性进入她的世界，也无法判断自己是否符合进入她世界的标准。
　　我松开握紧的拳头，扫视了一眼李硕，干笑了一声缓解气氛，开玩笑道:“行啦别装了，我没使多大劲儿。”
　　李硕一听眼都瞪圆了，“你要使全劲的话我是不是整条命都没了？”
　　我嗤笑道:“不至于，最多半条命。”
　　李硕听完又飞扑到我身上，笑着骂道：“我先取你半条狗命！”
　　随着我俩扭打在一块儿，心里的那点苦闷也悄悄溜走了。
　　我伸腿踢对面那个愣头青的时候心里想到，我对吴歆也就是两三天新鲜感，过去就好了。
　　谁知道，这一过，就是好久好久。

作者有话说

　　害，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