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甜》宋墨归

5、椰子露

　　时萸回教室后，先去接了一杯热水。

　　大概是开学第一节体育课，像她这样回教室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
　　接完热水回来，时萸拿出化学书来复习上节课老师讲过的新内容。

　　渐渐回教室的人变多，快要下课了，时萸感觉很困乏，她鼻子堵着的，被揉得有些红，这导致看书其实没办法很集中注意力，到后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里听见下课铃打响，到后面同桌闻静回来了。

　　“好热啊，班长，开窗透下风！”有男生喊。

　　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之后一股冷风吹进来，时萸醒了过来。

　　“你怎么睡着了啊萸萸。”闻静说，“感冒了就应该多动动的。”

　　“没事，我应该没有睡多久…”时萸拿起保温杯拧开瓶盖，“下课了吗？”她看见好多人都回来了。

　　“下了啊，下了我才跟孙露露她们回来的。”闻静手里拿着包辣条，凑到时萸面前，“来一根？”

　　时萸这会不是很有食欲，“不用了，谢谢。”

　　“吃一根嘛，这个牌子的辣条很好吃的。”闻静坚持。
　　她不想吃独食，也喜欢分享。

　　时萸没拒绝了，伸手拿了一根吃进嘴里。

　　“好烦啊，不知道天降温了很冷吗，把窗户开那么大。”闻静肩膀瑟缩了一下，注意到那边窗户开得很大，风吹进来很凉。

　　班长何晨晨坐在窗边，闻静朝他喊：“班长！”

　　可是教室吵闹，班长正在跟前桌的一个男生讲话，没听见闻静的声音，时萸看了眼，于白瞬和杨汀还没回来，他们那排位置是空的，她说道：“我去关吧。”

　　“行。”

　　时萸从座位起身，去到于白瞬那桌，将窗户拉关上。

　　坐在后桌的一个女生抬起头，“同学，留点缝可以吗？全部关上会很闷。”

　　时萸点点头，“好。”

　　她重新把窗户往右边推了一点，留出一个口子透风，没关全。

　　弄完窗户，她转过身，准备从于白瞬位置上出去，两道身影却回来了，将她堵在了里面。

　　时萸愣了愣。

　　杨汀看着时萸，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又来给于白瞬送东西？
　　挑了下眉。

　　他没说话，胳膊肘顶了于白瞬一下。

　　于白瞬盯了时萸两秒，勾起唇，“时同学，来我座位做什么？”

　　“关窗户…”时萸回，她准备继续出去，可是于白瞬和杨汀两人的个子都很高，像两堵宽大的肉墙，她说：“麻烦让一下。”

　　杨汀依言让开了，可是于白瞬却没什么反应，他身高体宽，臂弯抱着篮球，站在外面没挪动一寸。

　　时萸抬头看他，跟于白瞬黑明的视线对上，再度开口，“同学……”

　　她话还未说完，有个男生在喊于白瞬：“于哥！别班有人找！”

　　教室门口那站着两个男生，好像找于白瞬有什么事情，于白瞬懒看了那边一眼，手里的篮球扔给杨汀，朝教室门口那走了。

　　时萸莫名松了口气，离开两人的座位，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这时候听见杨汀说了一句：“别泄气，你已经很勇敢了。”

　　？
　　时萸扭过头，没懂杨汀这句话什么意思。

　　杨汀只对她挑了下眉，拿起桌上一瓶汽水拧开大口喝起来。

　　或许是幻听吧，时萸转回头，没当回事，从书包翻出语文试卷。

　　下一节是语文课，分班考的试卷语文老师还没讲完，还剩下语文作文。

　　课间时间过得很快，不久后上课铃打响了。

　　语文老师是一位很有气质的男老师，名叫杜瑞，为什么会说“有气质”，是因为对方留的长发，扎成马尾，很有个性，像搞艺术的，杜瑞花了半节课的时间讲了这次作文的要点，后面半节课让语文课代表把大家的答题卡都收了。

　　“收好了吧，现在重新发下去，不按照名字，按照组来发，接下来老师让你们自己当一回老师，帮同学改作文。”杜瑞说。

　　“……”

　　“怎么改呀老师？”有同学问。

　　“等课代表把试卷发完了，老师会教你们。”杜瑞说。

　　每组分一点，语文课代表很快就把试卷发完了，之后每组往下传，随意领一张，反正都不是自己的。

　　等课代表回到座位，杜瑞开始教大家如何改作文，在投影仪上放了一张范例，最后给大家留了十五分钟来“当老师”。

　　“还挺好玩儿，不过老师改作文都没这么细致，就打个分，倒要我们详细批阅。”闻静小声找时萸说话，“哈哈，我拿到的是班长的作文，你看班长这卷面，多整洁，看着就赏心悦目。”闻静说着，还将卷子翻了个面，看何晨晨其他题答得怎么样。

　　说到字……

　　时萸看着自己拿到的卷子，也是一个男同学的，名字她跟人对不上号，卷面有些乱，写错的字他都是随意划掉重新写，还有一整段划掉的情况，一段写好长，一篇作文好像就分了两段。

　　“你拿的谁的作文呀？”闻静对时萸问。

　　时萸把答题卷翻了一面，念出正面左上角写的名字：“甄放。”

　　“他啊。”

　　杜瑞喝了口水，提醒大家道：“改完了记得落个款，留下自己的姓名。”

　　“还落款。”杨汀嗤了声，“行吧。”

　　他笔袋里好像有一只红墨水的笔，伸手摸出来。

　　“把我这张也看了。”于白瞬丢过来一张答题卷。

　　杨汀准备拒绝，可是于白瞬这人，有时候自己的作文都懒得写，还想让他改别人的？
　　杨汀就没说什么，反正老师又不会收上去检查，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

　　“时萸，她的字真的好好看啊。”

　　“对啊，她人长得也很好看好吧，这不就是，字如其人？”

　　“我也觉得她长得好看，那天她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惊艳到我了。”

　　后桌传来两个女生的说话声，叽叽咕咕。

　　辛小梦拿到的是时萸的卷子，正跟同桌在欣赏时萸的字，桌面忽被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

　　是她的前桌。

　　她愣了一下，还没问有什么事，手里的卷子被对方抽走了。

　　“……”

　　*

　　教室窗外，太阳开始西垂，天边染红一抹绚丽的红霞。
　　绿叶在微风里摇曳，教室里静悄悄，大家都在埋头“批改”作文。

　　时萸改得认真，她发现手里这篇作文虽然字写得丑，也不爱分段，但其实内容写得很好，老师讲的那些要点对方作文里都有体现。对方得的分也并不低，五十分，比她的作文还高两分…大概分数都扣在了卷面书写和格式上。

　　“评语你怎么写这么多呀乖乖。”闻静凑过来看见。

　　“嗯…一写就写多了。”时萸说。

　　“那我也多写点好了。”闻静道，往何晨晨试卷上多加了两句话。

　　下课铃打响了，杜瑞说道：“作文都改完了吧？落款后找到相应的同学还卷子，等拿回自己的卷子后，也看看别人对自己作文的评价。”

　　“自己改一遍作文，是不是对立意和主题有更明确的理解？并且也从别人对作文的框架把握学到些什么，或者找到什么缺点对应到自己作文身上？”

　　“好了，这堂课就到这了，下课。”

　　话落，杜瑞离开了教室，班里热闹起来，大家都开始还卷子。

　　“班长！！你卷子在我这！”闻静朝何晨晨喊。

　　“我的卷子在哪啊？谁拿了我的卷子？”

　　“这这这。”

　　时萸根本不认识“甄放”这个同学，她站起身来找不到目标，戳了下闻静，“这个甄放是谁呀？他坐在哪？”

　　甄放原来也是三班的，闻静熟，她手指向另一面靠窗后排的一个男生，“那呢，笑得特别贱的那个。”

　　时萸看过去，拿着答题卷离开座位。

　　这个男生她好像有点印象，经常跟于白瞬和杨汀他们混在一起，高个子里的一员。

　　她拿着试卷走去对方桌前，没说什么，放完试卷就转身走了。

　　……

　　时萸回到自己的座位，留意谁手里有她的答题卷，可是等了好半天都没看见有人来还她。

　　闻静注意到这个状况，张口帮她问：“谁得到时萸的答题卡啊？谁改的她的作文啊？”
　　“时萸不认识吗？她坐在这啊！”

　　无人回应。

　　“奇了怪了。”闻静说。

　　“没关系，再等一等吧，对方可能去上厕所了。”时萸说。

　　这时候有人用笔戳了下她，是隔着过道坐在她左后方的一个女生，“你的卷子在于白瞬那。”
　　她说的小声，说完匆匆坐正回位置上。

　　于白瞬？

　　时萸愣了愣。

　　视线投到于白瞬的桌子上，上面的确用笔压着一张卷子，一动不动。

　　而于白瞬和杨汀都不在位置上，一下课就出的教室。

　　时萸犹豫了下，起身自己去拿卷子。

　　拿完回到自己位置上。

　　“你卷子竟然在于白瞬那。”闻静凑过来，跟着时萸看对方怎么给她批阅的。

　　批卷人有些敷衍，给她圈了好几处错别字出来，还在某句话后面打了个问号，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写，最后的评语是四个字：“生动有趣”。

　　“……”

　　“神生动有趣，噗，这是议论文又不是记叙文，他也太不走心了。”闻静吐槽。

　　时萸抿了下唇，没多说什么，认了，她也无法预料作文会落到于白瞬手里，准备把答题卷收起来，一道身影来到桌边。

　　“诶，我还没看完呢，你怎么自己拿回来了？”男生俯视着她，声音懒洋洋。

　　“……”

　　时萸抬头对上于白瞬的视线，没吭声，抓紧卷子的边。

　　“还我，我还没看完。”他重复。

　　“不用了。”时萸说。

　　“真不用？”他低下一点头。

　　跟于白瞬一块上完厕所回来的杨汀杵在后面，心里疑惑大过好奇。
　　更多的是不解。

　　这于白瞬，好像对这个时萸……

　　这么多女生都办不到的事，这个时同学轻易就搞定了？

　　于白瞬准备把时萸手上的答题卷抽过来，时萸抓着往怀里压没让，“说了不用了。”

　　于白瞬看了看她，作罢了。

　　“行，不看就不看了。”他转身回座位。

　　杨汀也回了座位，忍不住说了一句：“老于，人家好像嫌弃你？”
　　是嫌弃吧？虽然他很不解，时萸不是在追他哥们来着？

　　于白瞬侧脸轮廓冷，没应他。
　　桌上掉了一根头发丝，乌黑细软，有些长，明显是一个女孩子的。
　　他盯了一会，拿起卷到手上。

　　男生蹙起眉，却缠着这跟头发丝没松，捻了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