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影》洛颖

9、鸢尾花语（一）

　　老大转性了！
　　这是这一个月来以路千羽为首的夜琉璃所属的集体感知。路千羽曾大张旗鼓地打过一张调查表，名曰“是谁改变了我们的老大？”答案千奇百怪，还有填上帝的，认为叶四夕的反而最少。倒是大都认为老大走出失恋，和那位后来的鸢尾小姐成了男女朋友。
　　对此，影不做回答，任这些没事干的下属找点乐子。现在，他的办公桌上正摆着一张大红请帖。
　　自然是叶四夕和寒渊冥的。
　　“他们动作倒快。”路千羽弹弹手里的请帖，斜眼笑看向影，“老大，怎么办？”
　　感觉到众多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影撇了撇嘴，一脸毫不在意：“什么怎么办？老对头的婚礼要是不去，那不是太不尽情面了？”
　　一群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自己的旧情人这么快就和别人结婚，这家伙一点不介意？不过这些都是何等人物？迅速恢复正常，卡斯特豪爽地一笑：“好，咱们就给他们个大大的‘贺礼’，哈哈哈哈……”
　　慕飞扬无语地看了卡斯特一眼，皱眉看向影：“咱们这么贸然去……会不会有埋伏？”
　　笑声停了，他这么一问，大家的视线又回到了影身上。影面色不改：“难道我们不去他们就会罢休了？”
　　众人恍然，纵使他们不去，这一仗也是不能免的。影冷冷一笑：“早晚都要来，倒不如给我们个动手的理由。”影微眯了眼，寒渊冥，我们间的账，该清一清了……
　　正遐思间，一个女声传来：“还在开会吗？”
　　门“呀”的开了，探进来一张笑脸，灵动的眸滴溜溜地甚是可爱：“可以进来吗？”
　　“哈哈，鸢尾，要是你还不能进来，那谁敢进来？”卡斯特笑道，众人被她弄得忍俊不禁，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影也难得笑了：“进来吧。不过是进个办公室还要搞得人尽皆知。”说着看了卡斯特一眼。
　　“卡斯特，老大怪你惊扰鸳鸯了！”路千羽怪叫一声，鸢尾双手叉腰，身手便去揪他耳朵：“路千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哎呀！老大救我啊！”自从鸢尾来了之后，路千羽就没以前那么逍遥了，总算有人管管他了……
　　“好了鸢尾，”影无奈的挥挥手，“有什么事吗？”
　　“现在几点了！”鸢尾瞪他一眼，“你不吃饭我也要吃啊！”
　　这下影没辙了鸢尾简直就是一闹钟，准时提醒吃饭睡觉，而他也奈不住她磨，也只好由她去了。
　　“呵呵呵呵。”大家又是笑，慕飞扬玩笑道：“影你这是被鸢尾管住了啊。”不意外又遭了鸢尾一计白眼。
　　“对了老大，”路千羽难得正经一次，看了鸢尾一眼，“今晚年终，咱们照例聚聚吧，鸢尾也来。就是梅姐还没醒……”
　　屋子里又是一阵安静，大家又想起了四夕的背叛，心里不免一阵黯然。“聚餐吗？好啊好啊，我也要来！”鸢尾眼冒星星，丝毫不知现在的状况。
　　影应了一声，默许了。“鸢尾，走，咱们讨论讨论去哪儿吃！”一直安静的蓝纾云欢呼一声，拉了鸢尾就出门。以前就只有四夕和她是女生，四夕又不喜欢逛街。难得碰到鸢尾对什么都好奇，所以鸢尾和她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恩，西街那家西餐馆不错……”“……”
　　人陆陆续续出去了，影一人面对着落地窗。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代之是深深的悲伤与幽怨，双手用力一握，红色的婚帖化作了飞灰，漫天红烟……

　　夜琉璃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每年终，七个琉璃契约者和圣女总是要聚聚的。一起吃吃饭，唱唱歌，互相调侃，这一年便是在同伴们之间的取笑中过去的。
　　今年却是不同，圣女不在，七琉璃也少了个。所幸多了混元体鸢尾这成员，才稍显出曾经的韵味。
　　此刻鸢尾正缠着路千羽讲着他们从前的趣事，恰如什么一起去偷别人的梨结果被狗追着咬啊，剪了老师的胡子啊，包着书皮看小说啊，甚至往厕所里丢炮仗这种恶心的事情都干过。最吸引鸢尾的就是他们几个男生比赛谁最受女人欢迎。
　　“嘿嘿，这不是便宜影了吗？他不是专修魅功的？”鸢尾瞪大眼睛。影的手一顿，几滴酒洒了出来。
　　“呵呵，至少现在还是他赢了，不过不单是这个原因，”路千羽嘿嘿一笑，“这所谓的最受欢迎，不仅仅是漂亮帅气。要得到女孩子们的心，还得温柔啊体贴啊什么啊，这就得看他的综合实力了。”
　　“哦。”鸢尾懂了。
　　卡斯特溜过来神秘道：“鸢尾，你喜欢老大不？”
　　“喜欢啊。”不假思索，众人一脸做作的恍然。鸢尾转转眼珠：“我也喜欢你们啊！”
　　“虾米？”这下这群八卦男晕了。
　　“影是我哥哥我当然喜欢他，你们是我朋友，对我这么好，还带我来参加聚会，我当然也喜欢你们啊！”鸢尾笑着眼弯弯的眯起，影似乎是笑了，微微向她举了杯，起身出去透气。
　　聚会的酒吧临着湖，在月色下波光粼粼。一弯月碎地颇为散乱，又被微凉的晚风一波一波送到身边。影微眯了眼，静静地看着这夜景，心如止水。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说你是我哥，对吗？”轻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影挑了挑眉，淡淡一笑：“其实我没有奇怪。严重失实的传言没有必要再去证明。”
　　转身看见鸢尾嘟起嘴，又加了一句：“当然你想说我也愿意听。”
　　“这还差不多。”鸢尾扁了扁嘴，走到他身边。却不说话只是看着这景色。
　　雾朦朦胧胧，在湖上氤氲。她的声音也是如此的迷蒙：
　　“知道，鸢尾花的花语吗？”
　　“恩？”她的语气像极了四夕，给人以不真实的感觉。
　　“有个人曾告诉我，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和他长相厮守，只要他幸福快乐地活着就行。当时我不懂，心想人爱一场不就是为了一个伴侣陪自己走完一声吗？但她却说，她不能自私，她给不了他幸福，无法回应他的爱。”鸢尾顿了顿，“她最后选择放弃，想让那人恨她，忘了她。却是不知道恨，只会让人记她更深。她的目的最终也没有达到，最后两个人痛苦一生。”
　　寂静了良久，鸢尾才涩声问：“那个人，很傻，对吗？”
　　影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沉思着。
　　“就算我如何努力，也是无法取代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对吗？”鸢尾笑得很坦然，“就算我不依不饶地提醒你休息，你依旧加班到深夜，如今干脆自己家都不回了，这倒是有趣。”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我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所以，我宁可放弃。”鸢尾淡笑，转身进屋，“如果确定要爱，那我就不会坐以待毙，我会争取。有时候亲耳听到的也会有错，但是，心永远不会错。哥，你，懂吗？”

　　蓝紫色的鸢尾花躺在影的手心，空气里传来鸢尾怅然的声音：
　　“鸢尾花——爱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