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邀请》早上花市

6、饿死鬼

　　第二天醒来，苏言睁开眼睛，头上传来宿醉的疼痛，他摸着自己的脑门，看着还有些昏暗的卧室，旁边传来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转头一看，一个光着上身的人的脸正朝着他睡着，而一只手正伏在在他的肚子上。

　　“哎呦，我去。”他慌张的把那只手推到一边。身体向后靠去。

　　他身体本能的往床的边缘靠了一下，背部撞到了一个木制隔板，发出撞击的声音。贾唐听到这些声音，有些不耐烦的皱皱眉，翻了一个身子继续睡去了。

　　苏言惊魂未定的赶紧看看自己的衣服，还都服服帖帖的在自己身上，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房间虽有些昏暗，但是他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他的好同桌，贾唐。

　　他一思忖，看着这个有点熟悉的房间结构，想到这里楼梯的另一旁，贾唐的房间。

　　他脑子迅速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了半天只有两个论，一个是自己昨天晚上一定是喝多了，另一个就是一定没什么好事发生。

　　他看着还熟睡的贾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准备回自己屋里去，至于别的事，总不能现在问吧。

　　他对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走到了房间门口的表现，很是满意，他小心翼翼的开着门。

　　“当。”

　　门锁开的声音，他感觉这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就像昨晚的闷雷一样刺耳起来，他也管不得有没有吵到贾唐，迅速开门闪出。然后又“当”的一声把门关住了。

　　他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到自己的房前，他看到昨晚自己放在外面的桌子和倒在地上的凳子，桌子上乱七八糟，一瓶已经快见底的二锅头正在清晨的微风中岿然不动，他再一转睛看到了紧闭的门。

　　心中直觉不妙。

　　再掏掏口袋，果真比脸还干净。他最后挣扎的推推自己的房门，纹丝不动。

　　“这什么破事。”

　　他有些垂头丧气的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校园，摸着自己正在疼的脑袋，感觉更头痛了。他把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来，有点脏，他又看看自己灰扑扑的背心和裤子，没再想就坐了下来。他开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现在的自己如此凄惨。

　　想了半天也只是想到自己在那对天饮酒，大声叱骂这苍天为什么不让自己再多活五百年的大逆不道的场面。

　　他实在想不起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又感到胃里一阵绞痛，好饿。

　　他拿起桌子上的方便面，就准备啃几口垫一下自己的肚子，好压制住这波胃痛。

　　他正就着清晨的朝阳啃着方便面，就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回头就看到贾唐走了出来，没穿上衣。

　　“大早上起来就啃方便面？”

　　“饿了。”

　　苏言便说便啃着方便面。

　　“那个...昨天晚上...”苏言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等等啊。”贾唐没有等苏言说完，转身回了房间。等他再出来，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手里拿了一个绿色短袖扔给了苏言。

　　“边走边说。”说着他转身关了自己的房门。

　　苏言看看这个明亮的绿色衣服，再看看贾唐，有点不知所以：“去哪？”

　　“你不是饿了吗，走，我带你去在三中上学你不能错过的绝世美味。”

　　苏言确实是饿，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昨晚更是只喝了一肚子的酒，他看看贾唐身上的豹纹短袖，再看看自己的绿色短袖，实在好了太多，他赶紧套上，两人身高差不了太多，合身。

　　两人一起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向校门口走去。清晨的校园格外的安静，只有早起的鸟儿在叽叽喳喳，一个头发乱蓬蓬，裤子上灰扑扑，穿着拖鞋的男高中生正和一个吹着口哨的穿着豹纹短袖的少年，实在不像什么好鸟，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苏言快走两步，走到贾唐旁边，说：“是不是我刚出门把你吵醒了。”

　　“你是太高看那个门了，还是太低看你了，你大早上那么大声的叫，猪也得醒吧？”

　　“可你没醒啊。”

　　“......我装的。”

　　苏言自动回避上面这个问题，继续道：“昨天晚上我是不是......”

　　“是，那醉的你妈你都不认识了。”

　　“......”苏言一阵无言。

　　“我昨天晚上咋睡到你屋里去了？”

　　“你自己的干的事，你是一件也不记得了是吧？”

　　“不是，我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也没什么，就是差点和自己的杯子一起殉情了。”

　　“什么杯子？”苏言一脸疑问。

　　“就你喝酒的那个杯子。”贾唐懒懒的说。

　　“嗯？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杯子殉情？”

　　苏言更是不解了，自己和一个杯子？？？

　　贾唐瞥眼看了看这个睡了一晚就翻脸无情的家伙，啧啧道。

　　“咱俩说的是不是一个杯子了？昨天晚上你可是为了它，一路追杀我，非让我赔。”

　　苏言想起那个玻璃杯，他还没搬进那个房子，那套玻璃杯就在了，应该是上一任住户小楼留下的。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会为了那个玻璃杯去追杀贾唐。

　　贾唐看他没说话，继续道：“你醉的不省人事的，我把你拖回你房里，谁知道，你居然还能跑出来和我理论，还把自己锁门外了，我只能让你在我这睡了一晚。”

　　苏言汗颜，半天说了四个字。

　　“那谢谢啊。”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大门口，贾唐进了门卫室，和躺在门卫室床上打瞌睡的大爷打了招呼，大爷出来给开了门。大爷看着这个头发乱七八糟，裤子上满是泥点子的少年，再看看另一个豹纹少年，脸上尽是睡眠被打断的不耐烦。两人一出了门，大爷立马关了门，回门房了。

　　两人出了门，贾唐带着苏言往超市的方向去，超市的大门推拉门还紧闭着。两人绕到平房的左边，那里有一个简易的棚子，三面围着，并不起眼，在门面那垂下来一个牌子，白月光油酥饼。苏言瞬间想起来这是上次自己在餐厅，马尾组合口中的白月光，然后又想到了，关于贾唐的一些话。

　　他目光向下移，看到棚子里面有一对夫妇，男的正在做着饼子，女的拿着刀在案板上来回的跺着红烧肉。

　　“今天挺早啊。”正在剁肉的大姐看到贾唐，寒暄了一句，苏言一听就知道贾唐是这里的常客。

　　大姐一看就是每天阅顾客无数的人，面对鸡窝般的苏言，直接无视。

　　“姐，来个加鸡蛋香肠，再加个豆腐串。”贾唐说完又转过头问苏言：“你加啥？”。

　　“和你一样。”

　　“姐，再来一份一样的，最后一定来点肉汁。”

　　“懂的。忙完手上这份就是你们的。”那姐很是爽利，动作更是利落，几下子就把他们的饼子打包好了。

　　苏言闻着饼子铺的香味，更是感觉饥肠辘辘，胃里的绞痛更是嚣张起来。

　　贾唐在旁边看着两个眼睛死死盯着饼子的苏言，觉得这个人咋像个饿死鬼一样。

　　他怕饿死鬼，一会吃的太急把自己噎死，在旁边一个用白色小褥子裹着的白色泡沫箱子里掏出来两杯豆浆，从利落姐手里接过饼子，付了钱。把手里的一份递给苏言，两人往学校走去。

　　苏言拿了饼子，没有等着回宿舍再吃，他是真的饿了，边走就边开始吃了。

　　“不知道的以为你三天没吃饭了。”

　　“差不多吧。”

　　贾唐就比了一个大拇指的动作，没再搭话。

　　两人走到大门口，贾唐敲着门房的窗户，苏言站在大门口，边吃边等，顺便看着大门口摆放的今年的红榜。他下意识的就开始找某个人的名字，他记得说是在这个红榜上。很快，那个人的名字就看到了，还挺靠前，xxx大学。

　　这个大学一听就不错，虽然苏言没听过，但是一本没跑了。

　　贾唐这时过来他的身边，说：“大爷睡得太香了，叫不起来。等会吧。”

　　“嗯。”苏言虽然有点疑问，这个人本来已经脱离苦海，干嘛还要来复读。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总是这样先去想别人的难处，并且两个人根本不熟，还是算了。

　　“看见我名字没？”苏言还在进行心理建设，这人倒是主动的很。

　　“xxx大学。一本吧？”

　　“嗯。”

　　“挺好。”苏言很认真的回答道。

　　贾唐正等着他问为什么还来复读，他好好好的讲讲自己这些年干的最离经叛道的光荣事迹，却等到了一个挺好，心里想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突然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在两人身后停下，从驾驶座那里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头。

　　两人一看见都是心里微动。

　　“青姨，你咋来了？”苏言有点诧异，这要是上班这也太早了。

　　“你妈给你打电话咋不接，熊孩子，一大早上让我赶紧过来看看。”

　　这个姨边说边从车里下来，走到苏言和贾唐的面前。这时苏言口中的姨注意到他旁边这个穿着豹纹短袖的少年。

　　“贾唐？”

　　“吕老师早啊。”贾唐装的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俩同学？”吕老师看看苏言问道。

　　“嗯。”苏言回答。

　　“你咋脏成这样？”吕老师看着眼前的苏言，一脸疑问。明显苏言现在的样子已经让吕老师把他和贾唐是同学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苏言也低头看看自己确实挺脏的。

　　“昨天晚上淋了一点雨。”苏言有点假笑的说道。

　　“你先给你妈回个电话吧，别让她着急了。”吕老师很快就揭开了这个话题。

　　“我把手机搁我房里了，钥匙锁屋里了。”

　　“怪不得，给，拿这个打。”吕老师从口袋拿出手机递到苏言手里。

　　苏言接过手机就开始打电话了。

　　贾唐在旁边看着终于可以插上话了，赶紧道：“吕老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他也不等吕老师给话，就一溜烟的跑到门房，直接把窗户敲的震天响。门卫大爷骂骂咧咧的开了门，他忙赔着笑脸，一溜烟的没影子了。

　　苏言还在旁边打着电话，看着贾唐跑的比兔子还快。

　　电话这时也接通了。

　　“喂，妈。”

　　“你跑哪去了，一晚上不接电话？”

　　“我出来把钥匙和手机都落房里了，没啥事。”

　　“嗯，你晚上住哪了？”

　　“就我同桌的宿舍。青姨刚过来找我了。我和她要下备用钥匙就行了。”

　　“行，你把手机给你姨。”这个一夜未接电话的话题在他和他妈四句话中就结束了，完全没有吕老师大早上就风风火火跑来的夸张。

　　不过，他觉得这样才是合适的。

　　苏言把手机给了吕老师，听着他们在旁边熟络的通着话，发觉手里还有没吃完的饼子，又继续吃了起来，没几口吃的喝的就被这个饿死鬼吃完了，他等着她妈和她的老闺蜜说完话，好要了钥匙溜之大吉。

　　吕老师打完电话，示意苏言上车，她出来的着急，没有带那把备用钥匙，正好带着她这个小侄子回去吃吃饭，洗洗澡，给他鼓鼓劲。

　　苏言脑子飞速转着，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只得坐在车上。

　　一上车就听着他姨讲今天一大早，他妈怎么着急的给她叫起来，又说晚上回不去好歹要给个电话，放假了不回家怎么不去她家，然后又是问这两天在学校怎么样，老师感觉怎么样，苏言一一敷衍的应答着。

　　他绝对不是讨厌或者厌烦他这个比亲姨还亲的青姨，只是这个年纪的男生，没一个喜欢和长辈多相处的，他宁愿自己呆着，打打游戏，看看动漫，和自己的小伙伴们瞎晃，追求着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自我良好感。

　　吕老师家离学校不远，两人进了楼，一层就是。苏言进了屋子，一个中年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言言来啦。”苏言看着这个刚从里屋走出来的中年男子。

　　“孟叔。”他叫了一声便是打招呼。

　　“你咋脏成这样。”看来他脏的确实很引人注目。

　　“昨天晚上淋雨了。”他笑着说道。

　　“哎呦，赶紧洗洗去。”

　　“苏言，你先进去洗洗，出来先穿着你叔的睡衣，把你这身衣服撂洗衣机里洗洗。中午就在这里吃了，我和你叔出去买点菜，你洗洗完了去睡一会。”吕老师刚进了里屋，这时拿着一身睡衣走了出来，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苏言赶紧接住，就往卫生间里去了。

　　他关了卫生间门得到了他想要的安静，他这时才看清楚镜子中的灰头土脸的自己。

　　自己昨天晚上确定不是去泥潭里打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