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像是浮光掠影》姜平

4、 第4章

　　宋连在自己的小窝里宅了整整一周，她戴着眼镜趴在电脑面前构思下一个情节，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洗脸，桌子上全是零食。
　　她一直趴着，因为一夜未眠的疲惫渐渐就睡着了。
　　初一熟门熟路到了宋连的门前，手指按了几个数字，门就开了。
　　“我昨天给你发短信跟你说了今天下午要相亲，你当耳旁风是不是！快点去从头到脚洗一下。”“怪不得说作家都是疯子，真是写起文章来没日没夜不顾形象，不宅在家里还真没法见人！”“赶紧的！”初一唠叨了一通。见宋连没反应，直接一把拽起来，推进浴室。
　　宋连有些清醒自己打开淋浴头洗澡。初一放心地出去，到卧室里把她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宋连出来看到床上一堆衣服，若不是知道初一在这里她一定怀疑家里被盗了。
　　“你就没有一件能现代人的衣服？”初一八字状躺在床上。
　　宋连从一堆衣服里挑出一件黄色碎花长裙套在身上。“就穿这个。你不懂，我这叫复古！”
　　“是，我无法理解你这个作家的思维，整日整夜敲键盘，不吃不喝的非人类！连厕所都不上！”
　　宋连翻了个白眼，“这话在家里说，出了门你可别乱说！”
　　“我知道，出了门你就是个人了！”初一没好气，在她眼里，宋连这样就是糟蹋自己的身体，如果当作家都是这样的，她宁愿宋连找个有钱人嫁了，啥事也不做。
　　“好了，走吧。”淡淡的粉底，擦点口红，一分钟搞定。

　　初一把宋连送到相亲的餐厅指了指窗边坐着的男子，立马就闪人了。宋连黑着脸，都不介绍一下就走了，真是不靠谱！
　　那个男子坐在窗边的位置，虽然头发短短的阳光型，却有一分儒雅之气，越走近看清这个人越觉得有些熟悉。直到他的脸转过来，与她的目光交汇，她心内一惊，是他！突然就有一团火烧云从心脏处急速往上蹿到她的脸颊上。
　　“徐森。”她喊出他的名字。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出他的名字，竟是数年之后。
　　“恩？”男子疑惑，“你认识我？”
　　不知为何，宋连总觉得在男子的眼睛里看到一束微亮的光在跳跃，转瞬即逝。
　　“哦，那个。”宋连略显尴尬，“初一，恩，我，那个。”
　　一向条理清晰的宋连是真的紧张了，结巴的自己无法忍受，她低着头掩藏自己红透的脸。破罐子破摔般吐出四个字，“相亲对象！”
　　男子突然笑了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你是宋连。”
　　“对，我是。你好！”宋连深呼吸抬起头看向他，轻轻地微笑。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是这么好听，宋连的内心无法形容。这是怎样一种感受？遇到年少时心仪的少年，他还是如此的优秀，一如既往。当年上初中的宋连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班级里的女生几乎都知道高年级那个鼎鼎有名的优等生徐森，不仅成绩全校第一，长相更是阳光帅气，打的一手好篮球，短跑也十分擅长，俘获所有女孩子的心。他一直很有名，只是到了初二，宋连才注意到他，是楼梯口的一个偶遇，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撞到了她，猝不及防的宋连跌倒在地上，他连声抱歉地扶起她，那一刻，宋连看清他的脸，就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了他。这喜欢一直暗藏心里，中考那年，徐森不幸发挥失常，没考上市一中，大家都以为他会复读，老师也劝他复读一年。他没有。那时候宋连还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学校，偶然的一次机会，她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毕业学生的择校情况名单，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个，他选择的学校是一所中等水平的高中。后来，宋连也去了那所学校。
　　“初一说你喜欢喝卡布奇诺，我帮你点了，你不介意吧！”徐森说话很客气，他看着面前微微低着头的姑娘，她变化很大，他刚才真是没认出来。
　　“不介意，。”宋连笑着说，又补上一句，“谢谢！”
　　“刚才店员问我卡布奇诺很苦，要不要加糖。”徐森说。
　　“加了吗？”宋连问。
　　徐森摇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宋连奇怪。
　　你知道卡布奇诺很苦，你却喜欢，那你一定喜欢那个味道。徐森说。
　　宋连似有深意地点点头，“其实，我喜欢加糖，很多很多糖，我喜欢的是由苦变甜的过程。”
　　徐森看着对面姑娘的脸，脸上有小得意的神情，她没绷住，自己笑出声来，“我开玩笑的，我是喜欢那个苦味，对我来说一点都不苦。”
　　氛围变得的很轻松。宋连没有拘谨，和他从咖啡聊到人生聊到梦想，聊到她去过的地方。
　　她说，“在西藏的时候很震撼，天空，在我们这里看不到那样的天空，天特别蓝，只能用蓝来形容了，云朵很白，一大团一大团的真的很像超大号棉花糖，很宽广，能看到蓝天和地平线交接在一起……”
　　喝完咖啡又一起吃了晚饭。
　　告别的时候，徐森说，能见到你很开心。
　　我也是。宋连回应。只是她这种咬文嚼字的人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说的就好像是重逢。

　　徐森记得很清楚，他再见到宋连竟然是在自己学校的门口。她还是短发，比之前的男生头长了一些。看着她背着书包和朋友一起走，他无法控制的推着自行车跟在她身后，嘴角眉梢都扬着笑意。
　　她怎么来这里上学？以她的成绩市一中没问题的，莫非她考砸了？徐森思考着这些问题，发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脚步，他有些慌乱，立刻蹬上自行车飞速地从她身边骑过去，他甚至不敢看她。
　　宋连来了这个学校一个星期，总是在心里念着，我要把路人都看清，才不会错过你。
　　所以每天走路她都会把前前后后的人的模样看清，生怕一个疏忽就错过了他。放学路上和朋友一边聊天一边走路，忽然一个转身，她看见了他，他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她心里激动，他骑的远了，她盯着他的背影，如果他看见自己该多好，哪怕就看了一眼。
　　第一次月考结束，宋连跑到高二年级的公告栏边上，盯着成绩排名单傻傻的笑。第一名，徐森，高二三班，终于知道他在哪个班级了。
　　从此，晨跑的时候她就会往高二三班的队伍里寻找他的身影，找到的时候就会在心里偷偷地大笑。更巧的是，他们班调了体育课，有一节课竟然是在同一个操场。每周周三下午的体育课就成了宋连最期待的事，看着他跑步，偶尔和他迎面擦肩而过，看着他打球，看着他笑……
　　每次听说有高年级参加的比赛，宋连都积极的报名，朗诵比赛，作文比赛等等。宋连都拿了第一名，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不知不觉，宋连升了高二，徐森高三了。那一年，宋连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报纸上，之后陆续的发表诗歌，散文，成了学校有名的才女。但她总是很低调，从来不与人炫耀。
　　他应该看到了吧，他会不会注意到自己？
　　而这些幻想在班级女生的八卦里破灭了。
　　徐森有女朋友了！我刚刚看到他在操场和一个女孩子那个，那个呢！
　　啊？真的吗？好伤心啊！男神竟然谈恋爱了，那女孩应该很漂亮吧！
　　没有，一般般，还没你长得好看。
　　不过听说，那女孩追了他三年，三年呢！他肯定是被感动了！
　　……
　　一字一句，宋连听的清清楚楚。她走到教室外面的阳台上，正好看见徐森和那个女孩并肩从教学楼的广场上走过去。那一刻，她整个人好像跌落悬崖，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变成空气，看不见了。这就像是她在储蓄罐里存了好几年的零钱突然被别人偷走了一样，失落、失望、难以置信变成坦然接受和自我安慰。
　　一段暗恋时光就这样结束了。
　　至今宋连想起来还是很怀念那段时光，虽然是无疾而终的单恋，可依旧觉得那段努力想让他看见的时光是那么美好。虽然那时候没能在一起，可是宋连也收获了一个优秀的自己，高二那年她已经有了一个小作家的称号。
　　晚上回到家跟初一汇报了情况，初一听起来很满意，叮嘱宋连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能错过这么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