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机甲战士的成长史》择桉

49、春天到了

　　付一炬觉得有些无趣，明明同为唐国军团，八大军团之间却总是喜欢搞这种小动作。

　　昔年在先锋军团总部基地门口，其他七大军团的线人他基本上遭遇遍了，大多是年轻人，像是如先锋军团这样找一个老年人在悬浮轻轨上游荡的，那确实是第一回。

　　他又看了眼老太太，觉得先锋军团真是造孽。

　　老太太左手摁住右手，轻轻放在腿上，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发现他并不是诈她或者随口一说，心头越加害怕。

　　“您是怎么发现的？”她忍不住问道。

　　“您别喊您！”付一炬摆手，紧接着补充一句：“折寿！”

　　老太太略略放下心来，这起码是没有恶意的。

　　她稍稍往付一炬的方向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付一炬唇微张，下意识想说，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立刻闭合上，只道：“嗐，我瞎猜的。”

　　余光瞥见京市三大已经近在眼前：“老婆婆我到了，先下啦！”

　　黑衣黑帽的少年挥挥手，利索地下了轻轨。

　　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到底不安，最终也下了轻轨，给上级打了个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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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一炬有京市武科大的学籍，也有学生卡，所以一路行到烈士博物馆，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他在后展厅的门口见到了盘坐在那的许轻扬。

　　少年朝他“嘿”了一声，加快脚步过去，坐在了许轻扬身侧。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半年前就评价完了吗？”许轻扬纳闷。

　　这小子加入守望军团早，但年龄小，直到半年前才满十八岁，达到先辈评价的初始条件。

　　付一炬帽檐下的眼微弯：“过来看看任虞啊，我还蛮想知道她几叩的。”

　　说起几叩，许轻扬的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他自己只有四叩，所以对于高叩级别遭遇的事情有着一种特殊的好奇心，是不甘也是渴望，但凡了解叩门制度的人大抵都逃不过这种好奇。

　　然而这些年来高叩级别者了了，军团也不公布有谁，他们也只能压住这些好奇，压着压着甚至都忘记了，付一炬出现在这里，倒叫他想起了这回事。

　　许轻扬仰头望向背靠墙壁的少年：“你当初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少年重复了最后五个字，手抬起遮在眼前，像是在回忆：“嗯，传承吧，传承了我祖宗的一门技能。”

　　传承？

　　许轻扬嘴角微抽，他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人是个N代呢？大抵他们家族的血脉进去，得到的都是和家族有关的东西，毕竟后展厅的精神体中起码有两个付家人。

　　“你还是闭嘴吧。”

　　付一炬哂笑着看他一眼，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许轻扬看了一眼光脑时间：“两个小时。”

　　付一炬皱眉：“我当时也就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话还未落，许轻扬的光脑亮了，一个通讯打了过来，他和付一炬对视一眼，垂头接了通讯。

　　连着“嗯”了几声，最终许少将面色严肃地挂断了通讯：“有人交代我，三天之内，不要让人打扰任虞。”

　　少年诧异抬眼：“三天？谁交代你的？”

　　许轻扬摇了摇头，这意思是不能说。

　　付一炬眉蹙得更深，陡眉下的眼中是满满的不解，他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在光脑上点了几下，抬头朝许轻扬道：“你今晚、还有未来三天，想吃什么？”

　　许轻扬有些诧异。

　　他和付一炬的关系有些奇怪，他勉强能算是这小子的姑父，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他们确实认识了很多年。

　　从十年前认识这小子起，他就没见过这小子自己花钱买过什么东西。

　　甚至在他十五岁之前，出行都从未一个人过，他爸专门给他配了一个司机、一个保姆，还有一个生活助理，以及一个警卫队，现在出来一个人生活了，到底还是独立了很多，会花自己的钱了。

　　不对，之前在宁城的时候，他也没花他自己的钱，一直是他许轻扬在结账。

　　“你怎么忽然这么大方？”许轻扬觉得这其中有诈。

　　付一炬被他这话问得愣住了。

　　对啊，他花什么钱？许轻扬饿了不会自己去觅食吗？

　　想到这少年把光脑收回空间钮，盘腿坐了下来：“那我不买了，你先去吃饭吧，吃完回来交接。”

　　“你要在这守任虞？”许轻扬更惊奇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说实话你确实有点奇怪，新兵大比的时候你也一直跟着任虞。”

　　少年的眉眼间出现了些许迷茫：“她精神力强，所以我跟着她有什么问题吗？而且是她提出的建议。”

　　虽然最终目标也没怎么达成。

　　“那你干嘛在这守着？”

　　“我想知道她几叩啊，你就不好奇九叩的内容吗？”付一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许轻扬：“肯定好多人好奇啊，启航计划里另外六个人估计没有不好奇的，哎呀，我还是瞒着他们过来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来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许轻扬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付一炬：“他们要是好奇，肯定自己来了，哪会管你来不来？”

　　话落，许轻扬眼见着付一炬整个人像是被说中心事一样僵直起来，正准备嘲笑两句，便见少年睁大了眼，一副他终于明白的模样：“难怪古遒说只剩他一个了，敢情所有人都往任虞这边跑呢。”

　　许轻扬到嘴边的嘲讽被他这话呛着了，他摇摇头，懒得去看旁侧的少年，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许轻扬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门前坐着的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摸出光脑，开始搜索。

　　看了一会儿，他又给启航大厦的研究员发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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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轻扬回来的时候，少年倚靠在门前，头微微垂着，衣服自带的帽子盖在他脑袋上，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而来时的鸭舌帽和口罩则被他随手放在了身侧。

　　这个模样，看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然而他才这么想，少年就从他那个宽大的深黑帽子里钻出来，抬眼看来，眼神锐利，等见到是他，又缩了回去。

　　许轻扬耸了耸肩，到他身旁坐了下来：“你不去吃饭吗？”

　　付一炬像是想起了这回事，从地上爬起来，戴好口罩和帽子，出门吃饭。

　　他没去武科大食堂，出门随便找了一家饭店。

　　行人来来往往，大多呼朋引伴，仅仅是他吃饭的这十五分钟，他就见到了四对情侣。

　　这家店的人流量很大，似乎十分受欢迎，他快吃完的时候，有个微胖的男生坐了过来，笑着对他道了一声拼桌。

　　付一炬“嗯”了一声，低头吃自己的。

　　微胖男生也不是话多的人，低着头坐在那，盯着面前的桌子发神。

　　付一炬是在他坐下后的第三分钟才意识到这人在哭的，泪水滴落在桌上，氤氲了一片。

　　看见他哭，他还有些稀奇，毕竟他身边会哭的人太少了。

　　他从一旁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男生道了一声谢，继续哭。

　　付一炬又看了他一眼，垂头看了眼碗，还剩下三个饺子，吃完就可以让这小哥一个人静静哭了。

　　或许他该吃快点。

　　付一炬加快了进食速度。

　　男生接了个通讯，通讯对面是个女生，声音很大，哪怕没有开外放，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你到底减不减肥，我告诉你，你不减肥我们就完了，没有未来！你那么胖，180斤，我都不好意思带你去见我闺蜜们，她们的男朋友个个高大又帅气的……”

　　付一炬抬头看了眼男生。

　　其实也不是特别胖，毕竟个子应该也有一米八，如果是机甲战士的话，骨密度和血液密度更大，一米八五两三百斤都是很正常的事。

　　“……把你那增高鞋脱了……”

　　好吧。

　　付一炬眼睁睁看着通讯挂掉，对面的男生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地流了出来。

　　他拧了拧眉，又塞给他一张纸。

　　“……谢……谢。”男生抽抽噎噎地道：“我……嗬……女朋友和我分手了……她……嗬……嫌我胖。”

　　付一炬：……

　　他着实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那就再找下一个？”

　　男生惊恐地看着他。

　　付一炬摊手：“你又不愿意减肥，何必拖累你女朋友呢？”

　　男生被这一打岔，眼泪都忘了流了，他怔怔地道：“可我满脑子都是她。”

　　满脑子都是？

　　一脸关我屁事甚至神情还有点烦躁的付一炬愣了两秒，坐直了身体，他颇为认真地看向男生：“你女朋友精神力很高吗？”

　　男生点头：“比我高很多。”

　　付一炬凝眉想了想，颇为深沉地道：“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高精神力者的一个特性，就是他们能很轻易地进入别人的大脑或者梦境。”

　　之前许轻扬说他最近有点奇怪，他想了想，他的生活明明和之前一样，唯一有点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任虞，还总是梦到和任虞打架，还打不赢，搞得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明明现实里任虞不用精神力打不过他。

　　“真的吗？”男生抬眸，震惊地看向他。
　　他快速地拿纸擦干眼泪，然后打开了光脑笔记本：“你确定吗？那个进入你大脑的高精神力者精神力级别是多少？男的女的？有精神力海密度和广度数据吗？体能数据有吗？年龄、血液检测数据呢？它掌握了哪些精神力技能？机甲技相关呢？它有通过机器或者某种技术进入你大脑吗？具体是怎样的呢？”

　　付一炬有些懵。

　　“是这样的，我不是骗子，我和我女朋友都是理科大精神力科的博士生，最近正在研究一个有关精神力入侵大脑的课题，如果你真的有这方面的经历，请一定告诉我们，小白鼠很难找的。”男生补充，为了取信付一炬，他甚至从背包里摸出了学生证：“而且我们博士毕业很难，所以真的很需要你，如果你需要报酬，我可以提供给你。”

　　付·小白鼠·一炬：呆滞.jpg。

　　大概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学渣，所以遇见这么一个高学历的男生，哪怕对方武力值远低于他，他依旧有一种对学霸的敬畏感。
　　神色于是正经许多。

　　“那个，额，就凭空出现，没用什么仪器，虽然她精神力很高就是了，你就当SSS看吧。”

　　对面的微胖男生沉默良久，付一炬看见他在光脑上接连操作了好多下，余光甚至瞥见了屏幕旁侧草稿纸上面的复杂公式，心头惴惴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男生又点了一下光脑，然后似乎在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抬起头，一改先前悲伤，自信道：

　　“对于你目前的情况呢，我们这边有两个结论，首先，这位同学，SSS级精神力目前在我国是不存在的，所以你可能有一定的幻想症倾向，其次，我觉得你这种情况很熟悉，像我刚认识我女朋友的时候，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是春天到了。

　　综上所述，我女朋友说，建议你脚踏实地，少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