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超甜得儿》春有雨

48、心脏

　　似乎是转眼间，天气就冷下来了。
　　骤然从温暖的烧烤店内出来，冷风一吹，还真挺冷的。陆雨裹紧外套，眼睛看向街道周边，他想了想没有选择就在门口抽烟。

　　往左边走几步再拐个弯就是一条小胡同。
　　由于背着主街道，又灯光昏黄，显得有些偏僻。

　　陆雨靠在一面看起来干净些的墙上，垂眸点燃了烟头。他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圈一圈烟雾。细长白皙指尖很快被风吹红了，他神色不清晰地盯着指尖烟头看。

　　火星子忽明忽灭，一点点朝烟嘴吞咬而来。

　　似乎有种熟悉的刺痛从某处传来，陆雨拿烟的指尖微微一颤。

　　刚吃过温暖的食物，胃部也被伺候得暖暖的，连带着有种胸口都暖暖烫烫的感觉。其实，他倒不是故意找痛。

　　小时候这样试过。
　　在他有一次不小心摔倒，磕出血，白染虽然冷着脸还是给他消毒擦药了。

　　后来，他时不时就搞出些小磕小碰，可白染没再给他涂过药。于是他也不再折腾了，白染似乎看清了他的小心思，连应付都懒得应付，小小年纪的他只怕会更惹她讨厌。

　　后来，他见过白染对她学生时耐心柔软的态度。
　　陆雨那时候还会嫉妒。
　　明明是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讨厌他却对别人那么温柔？

　　那是个乖巧老实的好学生。
　　在偶然间发现，那个好学生会在学校遇见时偷偷看他，陆雨心思一动，几乎不用他费什么心思，好学生就跟他告白了。
　　刚升初中不久的小屁孩，就这么‘早/恋’了。

　　很快，白染就发现了。
　　陆雨以为她会骂人，他还有点期待。

　　可白染只是把女生叫过去谈话，等女生出来时眼睛就红红，看他一眼很快低头，陆雨没去猜她那一眼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放弃而已。他在等白染叫他进去。

　　可白染一直没找他谈话，好像这件事就这么随风消散了。

　　没过多久，学校一个很有人气的女生又给他表白了。陆雨没拒绝，和人在一起了，两人经常在一起很快风闻就传遍了学校。连校主任都找他去谈话了，让他别因为其他事情影响了学习，可白染依旧无动于衷。

　　所以在那个女生想亲他，他却条件反射避开时，陆雨半懵懂半抱歉地和人提出分手。似乎他也想明白了，折腾下去只是显得自己很可笑而已，何必浪费别人陪自己一起可笑呢？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取向。

　　陆雨才明白很多事情，那些从很小的时候像迷雾一样蒙在心头的东西，似乎一下子都能解释通了。

　　他甚至一度嫌恶过自己亲生父亲。
　　那个在记忆里温柔儒雅的男人。

　　直到高一有一次，他意外发现了一些事情真相。
　　通过另一个男人，铺展开的真相让陆雨觉得人生简直都是一个笑话。

　　白染，真是一个笑话。
　　他是一个大笑话设计出来绑住一个男人的小笑话。

　　那是第一次他呼吸过度，自己一个人躲在偏僻的卫生间，像个笑话一样蜷缩在地上。等他像是丢了半条命再次出来时，那个陌生男人才给他一些亲生父亲留下的东西。

　　他说，他考虑很久，觉得这部分东西还是应该给陆雨，留个念想，因为陆雨的亲生父亲其实很爱陆雨，爱到甚至要因为陆雨放弃他，做一个平凡的父亲。

　　只是造化弄人。
　　最后的分别也成了生死离别。

　　陆雨恍惚间，一些存在脑海的碎片浮现出来。
　　大雨夜，潮湿黏腻的空气，吵闹，哭骂，最后翻到的车。

　　“喂，今天怎么就这么点？”

　　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陆雨沉溺的思绪，这时，烟也快燃尽了，指尖一松，落在地上，陆雨抬脚轻轻碾灭烟头。

　　“我下个月生活费还没到，只，只有这么点。”

　　声音有点熟悉，陆雨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小胡同深处，几个人围在墙角，一人背抵着墙，竹竿一样的身影就算看不清模样也很显眼。

　　陆雨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身要走，兜里手机却传来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萧望打来的，刚接通，对面人就问他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去。

　　陆雨听着他的声音，嘴角不自觉浮现笑意，说话的声音也更轻柔了。

　　“我马上回来。”

　　“没有，只抽了两口就没抽了。”

　　小胡同里很快就没了陆雨的身影，而被隔壁学校围着找麻烦的王成还是注意到了，那个刚刚在这却又离开的人，就是班上的陆雨。

　　那个陆雨！

　　为首的人见王成忽然露出扭曲的表情，还以为他要反抗，顿时露出几分轻视嘲讽之色，拍拍王成的脸，跟玩一样：“哟，长脾气了，是想打哥一拳还是给哥一巴掌啊？”

　　脸上羞辱的刺痛感让王成扭曲的内心彻底黑化了。

　　“陈哥，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被叫作陈哥的人一听先是冷笑，接着就见王成抬起一双眼，诡异笑着：“只是，你也要帮我办一件事。”

　　陈哥忽然定定地看王成一眼，觉得这小子跟疯了一样。
　　但这对他来说更有意思，反正，对付这种弱鸡也不过一只手的事。

　　萧望就在烧烤店门口等人。

　　陆雨身影一出现他就看到了，几步跨过来，然后萧望皱起鼻子，咕哝一声：“臭死了，烟臭味。”

　　陆雨想到这家伙奇怪的嗅觉，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萧望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脑袋偏向另一边，说：“走吧，我们回家。”

　　陆雨一怔，很快就跟上萧望，垂着眼眸安静盯路。

　　走了一会儿，萧望忽然扭回头，眼底有几分紧张，看陆雨一直安安静静的，他抿抿唇线，说：“我不是不让你抽，可那玩意儿对身体真的不好，你现在必须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我们以后才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你说是吧？”

　　陆雨睫毛轻轻一颤。

　　萧望没得到回应，突然停住，回身双手抓住陆雨的肩膀，低头定定盯着人看：“小陆，难道你不想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

　　陆雨掀起眼眸看向萧望。

　　萧望神色正经，板着脸会不自觉露出凶狠模样，然而粘上陆雨的眼底却柔软一片：“我是要和你一起变老的，你可不能先离我去了，所以，你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以后，少抽烟行不行？等你胃养好了到时...”

　　“好。”陆雨轻轻打断萧望的话，眼底蓦地绽放一抹灿烂到刺眼的柔软笑意，“都听你的，一直一直在一起。”

　　萧望，他忽然伸手一把捂住陆雨的眼睛。

　　陆雨：“....怎么了？”

　　掌心被柔软的睫毛刺了一下，萧望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痒痒的刺了一下。

　　不疼。
　　但要命啊。

　　过了一会儿，耳边才传来一声比刚才要暗哑几分的声音。

　　“我真是，快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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