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兴羡慕渣女啊》云锦花纹

6、第 6 章

　　一个多星期后，叶予风和裘瑶回叶家和长辈吃饭，她们倆几乎每个月月末都会回去一趟，已经成为了固定传统。

　　叶家同在朝阳区，是一座有些年头的独栋别墅，从家里过去的路上还正好路过裘瑶一年前新开的2号分店。

　　离花店还有两个红绿灯时，裘瑶侧头提醒道：“一会儿在2号店停一下，我去包束向日葵。”

　　叶予风哪会不知道裘瑶的习惯呢，就算老婆不说她也会照样停在那边，“我知道。”

　　家里长辈都很喜欢花草，更是欣赏金灿灿的向日葵，裘瑶只要回去就会亲自包一束，然后美滋滋的摆在家里的茶几上，偶尔还会换个品种。

　　玄武黑保时捷很快在路边停稳，两人一起下了车，裘瑶走到比马路高了一截的甬道上，朝叶予风伸出手，“走～”

　　叶予风笑，她伸出手，指尖搭在裘瑶的掌心，然后翻转手腕牵好，“走。”

　　休息日店里一直没断过客人，裘瑶和叶予风进来后店员忙得只来得及打两声招呼，暂时都腾不出手来。

　　裘瑶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径直奔向了花架。

　　成排的木质梯架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花桶，里面是盛放的各色鲜花，裘瑶走到第一排看了几眼，然后一支接着一支，挑出了七支向日葵。

　　她每抽出一朵，就抬手递给她身后的叶予风，然后又随手从相邻的木架上捡了几支香槟玫瑰出来，一并交给叶予风拿着，最后拿了几根尤加利叶，再空出一只手来抓住叶予风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选什么包装好呢？”

　　叶予风：“都行。”

　　“那就报纸吧，”裘瑶也没想叶予风能给出什么正经回答，她自问自答，“报纸和向日葵挺搭的。”

　　叶予风：“嗯。”

　　虽然她不认为给二十分钟后就会被拆掉的包装纸精挑细选有什么意义，但裘瑶认真搭配的心情喜好她能明白。

　　裘瑶把两人手里的花都放在了桌案上，然后推推叶予风，笑盈盈的：“去帮我裁个报纸。”

　　她举起两只胳膊比划了一个方形出来，“我要这么大的，两张。”

　　两只手比划时裘瑶的头还小幅度的跟着转了一下，那模样还怪可爱的，叶予风面对面看着她，随即眼眸一凝，深深感觉到那一刻自己的心里颤了颤。

　　——有裘瑶在眼前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脑子里瞬间的想法一闪而过，叶予风压下这份无数次清醒的认知，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走到了包装纸展示架前面，把裘瑶想要的牛皮报纸裁了下来给她。

　　裘瑶的花艺非常淳熟且优秀，并没有因为当了品牌老板而有所懈怠，她很快包好了这束花束，跟店员说过后就揽着叶予风的胳膊离开了。

　　车子一路开进叶家别墅，裘瑶抱着向日葵从副驾下来，一抬眼就看到叶奶奶曾雪正在太妃椅上晒太阳，“奶奶！”

　　宽阔的客厅里倾泻进了大片阳光，房门大开着，曾雪正眯着眼睛听戏曲，忽地听到裘瑶的声音，她很快睁开了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边取过眼镜戴上，边看向门外，“瑶瑶回来了？”

　　裘瑶跟叶予风一起进门，“昂，回来啦，我们回来蹭饭呀。”

　　曾雪这才注意到门口进来的是两个人，她闻言又看了一旁的叶予风一眼，“呦，叶总也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有空啊？”

　　叶予风：……

　　自从有一次公司忙得脚不沾地，她连着两个月没有回过叶家以后，奶奶就经常拿这个话呛她。

　　“哎呀奶奶，”裘瑶直接走到曾雪面前，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叶总这次特地带了向日葵回来看您呢，诺，这是她亲手包的。”

　　曾雪才不信，她这个笨手笨脚的孙女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好看的花束来，除非见了鬼了。

　　但是她没拆穿，而是伸过手把向日葵花束接了过来，“这花儿不错。”

　　老太太年近八十，一双枯老的手上已经爬上了很多皱纹，但她捧起那朵花，笑开眉眼时却并不显颓丧老态，反而透着一股岁月从不败美人的美好。

　　她倒也不是真的还在怪自己的亲孙女，只不过是太想念了，才会说出一些不要紧的反话来。

　　叶予风也知道，于是主动献殷勤道：“那我去拿个花瓶来，把花插上吧。”

　　三人说话间楼上的叶爸爸叶妈妈夫妻俩听到动静下楼来了，和叶奶奶一样，也是一个劲儿的关心裘瑶，末了才顺带着问叶予风两句话。

　　留声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了，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曾雪和自己的儿媳妇岳书香、孙媳妇裘瑶，一起摆弄着茶几上铺展开的花束，在有模有样的往花瓶里插花。

　　叶予风就跟她爸叶致远一块坐在边上看，不时插两句嘴搭话，过了一会儿等到祖孙三人把插花安排好，太阳也开始西垂，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了。

　　家里是有请保姆的，不过一般这种合家欢乐的时刻，他们多是自己做。

　　依旧是分成两派，祖孙三人组进了厨房，叶予风和她老爸则是上楼去了书房。

　　叶爸爸是个书法家，一直在故宫里工作。

　　窗边的桌案上摆放着上好的文房四宝，叶致远走过去重新铺展开了一张宣纸，对女儿说道：“写两笔？”

　　叶予风有这么个书法大家的父亲，自己的字自然也是不错的，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参加过书法大赛，也得过奖，只不过是这几年步入工作后忙了起来，不太常沾墨了。

　　她走到叶爸身旁，点头道：“好。”

　　叶致远便开始给叶予风磨墨，一边磨还一边低声寻思道，“写个什么好呢？”

　　叶予风提起笔，对于写个什么字也没有头绪，正想着呢，就听到她老爸又自己接话道，“就写个杨万里的诗吧，《稚子弄冰》怎么样？”

　　叶予风：“……”

　　不怎么样。

　　《稚子弄冰》是个四句短诗，写得其实就是小孩子玩冰的事儿，天真童趣，这般的活力乐趣不太像是她老爸想着笔的东西，除非有什么深意。

　　“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

　　叶致远醇厚的嗓音将这四句诗缓缓道出，完了还很感叹似的，“这也快要下雪了，要是有个小孩子在家里院子玩玩冰，看着就高兴啊。”

　　叶予风把笔放下了，有些无奈道：“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叶爸的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叶予风能听明白，但她就是不想懂。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的意思重要吗？你问问你奶奶的意思吧。”

　　叶老爸反问三连，只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就多余提醒这个情商低的丫头！

　　反问完叶致远也不管叶予风懂不懂了，手指随便点了点砚台前的桌沿，“还写不写了？”

　　……叶大师亲手磨好的墨，能不写吗？

　　于是叶予风重新抬起手腕沾墨落笔，“写。”

　　楼下厨房，祖孙三人忙活了半天把饭都做好了，派了裘瑶上去喊人吃饭。

　　叶爸爸率先从书房里出来，身后跟着没什么表情的叶予风。

　　裘瑶给径直要下楼的叶爸让开位置，走到叶予风身边戳了戳她的胳膊，“怎么了？”

　　她明显感觉到爸爸和小风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爸爸看着好像还挺高兴的，但是小风似乎就兴致不高。

　　“没怎么，”叶予风没细说，只是又对裘瑶问道，“奶奶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说什么？”裘瑶疑惑，“就是寻常聊天啊……”

　　“嗯，”叶予风微微点下头，“去吃饭吧。”

　　一家五口齐聚一堂，饭桌上是香喷喷的饭菜，曾雪饭量很小，大家吃到一半时，她已经停下筷子，专喝起了汤，汤匙晃动间在汤碗里碰出清亮的声响，“前阵子悦榕的曾孙女一周岁，我去看了，小丫头生得真好看。”

　　这话一出，叶予风手里的筷子立刻就不动了。

　　裘瑶倒是没她反应那么大，还好奇的问道，“悦榕奶奶的曾孙女都一岁啦？这么快的呀！”

　　曾雪跟着点头，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对孙媳有问必答的宠爱，“是啊，时间就是过得很快，眨眼间我几个朋友里最小的曾孙都一岁了。”

　　叶予风几乎能预见奶奶的下一句话，她赶紧转移话题，“奶奶！您碗里的汤快见底了吧？我再给您盛一碗。”

　　曾雪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她一眼，自己伸手给自己又续了一碗，“不用你献殷勤，我自己会盛。”

　　盛好汤，她又继续接着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羡慕与无奈，“别人家都是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我们家，孙女都结婚三年了，还想着过二人世界呢！”

　　这话说得裘瑶也有些害羞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奶奶……”

　　既然起了话头，曾雪就不想轻易放下，她轻声安慰道：“奶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答应过奶奶，会要个孩子。”

　　叶予风大学毕业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裘瑶领回家给长辈见，当时除了经常跟着姐妹团出去旅游的叶奶奶曾雪外，叶爸爸和叶妈妈早就见过裘瑶好几回了。

　　叶予风这次带人回来，说白了就是给奶奶看的。

　　曾雪从小在北京城长大，家境富裕，规矩也多，比较传统，当时一听孙女找了个女朋友简直气得够呛，但她极好的修养并没有让她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发作出来，好好的招待了一顿饭，直到把人送出家门才动气。

　　叶予风又特别犟，在这件事情上一点也不肯让步。

　　曾雪能怎么办呢？自己掉了好几根白头发，生闷气生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妥协道，“多把小姑娘带回来坐坐，我看看要是人还行，就不管你怎么着了。”

　　裘瑶是个多好的姑娘呢？又去了叶家三五次，就将曾雪给收服了，曾雪彻底松口那天就坚持了一点——她们俩得有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管是她们谁生的，又或者是干脆抱养来的，都没有关系，曾雪就是不想叶家的儿孙就此断了人烟。

　　叶予风听了奶奶的提醒后，脸上也没有几分自己被质疑言而无信的惭愧，反而还据理力争道：“……我们是答应您了，但是现在也太早了吧！”

　　裘瑶今年也才26岁，叶予风就比她小了一岁，两人结婚也才刚刚三年，在她们看来，是真的不着急。

　　就像叶予风了解自己的奶奶，曾雪也同样了解自己的孙女，她赶在叶予风又开口之前白了她一眼，“闭嘴吧，你想说你们还年轻日子还长着？我告诉你，你们日子长我可日子不长了，难道要等到我入土为安你们再要孩子？”

　　饭桌另一侧安静不参团的岳女士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了，她皱眉道，“妈！您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曾雪叹口气，依言呸呸呸了三声，但神情里并没有对于这种晦气话的抵触，而是非常坦然，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裘瑶在这短短的两三句拉扯间已经定好了心思，她看向曾雪，“奶奶，我和小风会听您的话。”

　　小风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