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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3 ...

  •   章3

      “苏雪公子怎么不走了呢?”乔松看于殷停在原地,摇着扇子问道,觉得他比上次所见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我……”于殷皱眉挤了句话出来,“我不认路,不知该怎么走。”
      乔松瞠目结舌,脸上表情丰富,看向江言榕,重新转回看着于殷,笑道,“苏雪公子可爱不已,这玩笑也有趣得紧儿,就怕苏凤公子不等乔松,要不在下先行一步?”
      语气中带着揶揄,还不忘对江言榕挤眉弄眼,不待答复就一个人先行而去。
      “我真不认路,若认路早就逃走了,我才来这里没几天,谁想呆在个妓院里一辈子!”
      乔松走远了,于殷的抱怨只让江言榕一人听了去,他问道,“这里真的呆不下去吗?”
      “当然,换做是你呆这里,你能呆的下去吗?”
      “人各有命,生来的事情谁也选不了。”
      于殷一听他这么说,脸上冒着怒气,斥道,“老子不是那个苏雪,老子是于殷,莫名其妙来到这里,附在这么个瘦弱的人身上,谁乐意!还不如没有醒来的好!”
      “嘘——”赶紧止住他下面的话,江言榕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他人,这才松手把他拉到一边,探了探他的额头,狐疑道,“没有发烧,怎么会说了胡话呢。”
      反手打下贴在额头的手,于殷龇牙道,“我醒来见到的人就是你,你还动手把我打伤,害我昏迷了一日,醒来被那个小倌给奚落了一番。长这么大,除了那天被贺放那王八蛋给……那个了,你是第二个敢打我的人,拿来!”
      “什么?”
      “装傻啊,精神损失费,医疗康复费!”
      “那些是什么?”
      “你!”视线瞄见一旁古色古香的建筑,于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没了较劲,努嘴道,“就是补偿的银子,拿来!”
      “在下江言榕,关于那些银子,那日给了老鸨了,今日也是专程来探望苏雪公子。”
      “你怎么给了老鸨!”于殷瞪圆了眼睛,“应该给我啊,我现在身无分文,连买个馒头的银子都没有!”
      江言榕起先一愣,随后面露明朗的神情,道,“江某没有做错什么,苏雪公子也完好无损,多给的银子也在老鸨那里,公子还是安守本分的好!”
      当我是来讹钱的啊!于殷没想到眼前的古人头脑聪颖,寻思这个方法行不通,只能化刚为柔,不耻的垂眼轻泣了起来,“我真不是那个苏雪,天可怜见,我阳寿未尽,给了我这个身体。原本的苏雪倒真是可怜,就这么死了,还真真可怜呐……”
      话未尽,泪先落,于殷偷瞄江言榕一眼,泣声道,“我看你不像坏人,所以就实话和你说了。我真不是苏雪,你看我一言一行哪里像他了?”
      仔细打量了一翻,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好像有点不同,不过才与你见过两面,不甚清楚。”
      “喂,江言榕!”
      “恩?”头一回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连个尊称也没有,江言榕觉得自己太过仁慈了些,心想以后还是挑个听话的吧,亦或是不来这里了。原本来这里也是为了学习一下为官之道,想要拼出一个处人之道,看来不应该听乔松的话来这里,不懂这些又怎么样?凭借江老爷的人脉,高升也是极快的,这样又得劳烦江老爷出马,江言榕觉得甚没面子,若不是当初自己夸下海口,现在何须如此辛苦。
      “做个生意,你帮我赎出去,我教你赚钱之道,保准你能赚大钱!”
      “江某不经商。”
      “那是当官咯,官有官道,你可知《孙子兵法》?”
      “不知。”
      “为官之道,唯天、唯代、唯人。”
      “何解?”
      “天,有上天、中天、下天之分。代,有择人、奉承之分。而人嘛,用谁、何用也极为重要。”
      “你是何人?”
      江言榕心中一惊,这个为官之道从一名小倌口中说出,未免太过惊人之举,心疑此人真的是区区小倌吗?
      于殷见他神色变了变,显然是有所动容,正色回道,“刚才已经说过,我不是苏雪,不曾呆过怡春院,从小识字,知道做人的道理,做官的道理。为人一向喜行善事,天可怜见,让我于殷再次重生做人。”
      “不信?”
      江言榕重新回想了一遍他刚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正是说中了要害,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单靠这几字还是参透不了。他随即摇了摇头,从上到下自己端详了眼前的人儿,不似那日所见柔弱乖顺,多了股厉气,眼中透着桀骜不驯。
      此人——可用!
      再次正眼看着于殷的时候,全然打翻了昔日小倌的形象,江言榕想着赎他回来也可,那日付的渡夜金也不多,与乔松的比起来是个半数以上的差别。
      “信。但是,赎你一事还是要斟酌一下。”嘴上说的和心中所想不一样,江言榕还需斟酌一下,毕竟要把他带回府中,必然会惊动江老爷,估计会说自己不成器吧。本来入官就不是自己所愿,纳妾也是江老爷一手操办,想必以后娶妻也是由不得自己定,在此之前还是想努力一次,证明一下自己有这个能耐。
      手指收紧握成拳,江言榕的脸上多了点苦味,于殷没有再多少,只道,“当日未定神,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摆了摆手,江言榕跨前一步走在前头,身子修长挺拔,一阵风划过携起发带,纠缠着过腰的青丝在空中飞舞。于殷只瞧见了他的侧脸,玉脸菱唇,翘鼻杏眼,就像幅水墨画,一点殷红吸引了他所有的视线。
      可惜是个男子。这个念头在于殷脑中一闪而过,他不知刚才痴迷的神情早已落入江言榕的眼中,像是一滴露水落进池中,带起一圈波澜。惊鸿一瞥的惊艳同时在两人心中落下了浅浅的烙印,无意中播下的种子,埋在土壤里,某一日会抽芽破土。
      江家的公子对苏雪很好,比乔公子待苏凤公子要好上许多。
      几日里在怡春院里传的最多的话便是这句,还有一句说的可让苏乐跳脚,他只要听见有人说这句,就会立马双手叉腰杏眼一瞪,斥道,“公子的好是他不懂,公子何须巴望他,你没瞧见门口一排人争着想翻公子的牌子么!”
      这句苏乐听不得,也不愿听的话,便是——苏凤等着乔公子,不愿接客。江公子不愿苏雪接客,重金包了他。
      两句放在一起,苏乐这几日总是唬着张脸,见那乔公子自苏雪房里出来,转了个弯上楼去了苏凤公子的厢房,手中端着的煲汤怕是没法端去了,折回怕洒了,隔夜的东西公子不会吃,转眼瞧着苏雪的厢房,磨了磨牙转身朝那里走去。
      没有敲门就进去了,苏乐见苏雪慌慌张张,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心中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庆。板着的脸柔了几分,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搁,单刀直入,“那乔公子还真是薄情,不过眼光倒是不怎么高。”
      “苏乐,你每日都来我这里酸一下有什么意思。”懒得与他多说话,看他每次过来奚落自己,苏凤长苏凤短的,起初以为是怨自己抢了苏凤的生意,现下看来却不像那么回事。于殷待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了,耳睹目染也不少,苏乐的心思也终于猜了出来,直接点破道,“你既然喜欢苏凤公子,就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老来我这里窜门,就不怕他误会了?”
      “我这是在警告你。”因为提及苏凤的名字,苏乐眼中闪过抹复杂的情愫,他别过眼道,“我是喜欢苏凤,不过,你别想趁机破坏。我知道你喜欢我,当初欠你的人情,我也还了,若不是你做了那事,我也不会对你不假辞色。”
      “什么意思?”
      “今个就把话挑明了,当初你跟公子说喜欢他,我就在屋外,句句都听的清楚。”苏乐的声音哽了哽,眼中含泪,缓了缓神继续道,“你本就性子懦弱,博了公子的怜悯,说什么喜欢我,却日日霸占公子。我当时真傻,为了赶走你,还被公子打了一巴掌,让公子讨厌了,你却笑着抱紧我说,此后我便是你一人的。现在你还想耍什么计谋?”
      “放、放手……”
      苏乐眼一红,情绪激动不已,双手一用力勒紧了于殷的脖子,声音颤抖尖锐,“不放!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放过我?当初约好和你一起逃,我出了房门就被妈妈盯上,被关在房里一宿,你却被罚了跪柴房一夜。你可知当初若不是苏凤公子替我们求情,我们哪有现在的好命,可是、可是你为何就是不肯松开手,放了我!你若还不放,我只能、只能硬逼你放手了。”
      苏乐闭上眼,一行泪流下,打湿了于殷的脸,他呜咽了一句“来世再陪你身旁”,手中的力道加重。
      “松手……”
      于殷鼓足了力气,推开压制自己的苏乐,他一个踉跄翻身跌坐在地上,泪流不止望着从地上爬起的人。
      “咳咳。”于殷止不住咳嗽,喘了几口气,“杀人犯法,要判死刑的。”
      “我……我……”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泽,咬住下唇,唇色被咬的艳红不已,与苏凤的魅比起来,此时的苏乐美的惊心动魄。他见于殷看着自己发愣,慌忙收起一脸无措,换了副平日里的性情,掩下刚才的耀眼,现在也就觉得他的美与其他美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喜欢他。”苏乐没有道歉,他退到门口停下,脸转了一个角度没有侧过来,只看到一小半的轮廓,“什么事情请冲着我来。”
      留下这句话的人,未曾会想到转眼几年后,自己应验了那句话,所欠的债用自己雪白的身子来偿还,而他记忆中的懦弱的苏雪变成了令人畏惧的存在,难道真的是造化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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