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坑》未畹

57、狼与蜥

　　2100年7月8日 7:30A.M.
　　雷沃坦桑尼亚区乞力马扎罗某酒店
　　无奈地扶额摇头，科洛尔把她的外套脱下来，盖在熟睡在沙发上的林羽身上。
　　两瓶空的罪魁祸首放在地上——500毫升的伏特加，被灌干净了，匀不出半滴剩液。
　　“怪我怪我……”科洛尔看出来林羽不喝酒，是她给带的。昨天的事林羽还记挂着，九年前的事她还记挂着。
　　“我先走了，你再睡会儿吧。”科洛尔对林羽轻声耳语着，又用同样的内容给她留了信息。
　　带齐物品的科洛尔转身要走，拎着两个空瓶的右手小臂却被抓住。
　　“嗯……林警官，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迟到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个吗？”
　　抓住的手滑落了。
　　“还蛮听话……”科洛尔在门口看着仍闭眼的林羽，“说不定让你喝酒是件好事……你一辈子睡过这么久的觉吗……”
　　关门的同时，门又从里面拧开了。

　　2100年7月7日8:00A.M.
　　雷沃坦桑尼亚区乞力马扎罗国家公园管理处
　　“我昨晚怎么了？”
　　醒来后，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林羽第一次开口。
　　“想知道吗？”科洛尔笑盈盈地说，眯起眼，“林，警，官，你昨晚喝了这么高——这么宽——”她在空中横竖比划，“——的两瓶伏特加。一滴……半滴都没剩。”
　　“唰”地一下，林羽睁大眼睛。
　　“这下清醒了吧。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现在可是上班时间，林警官。”科洛尔往她额上轻轻一戳。
　　“好的……不对不对，”林羽本能地端正坐姿，反应过来后又在额前乱扑两下，晃晃脑袋后又拍拍，“我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我又不是你，我哪知道？”科洛尔注意到她两只浮肿的眼睛，“我知道的是，你或许有些酒精过敏，但之前我和你喝的时候都没事……可能是你自己偷偷喝酒的惩罚吧。下次叫上我就没事了。记住，我们要都起不来才能不来上班。”
　　林羽貌似根本没听，支着下巴，思索的样子。
　　“不过，你还是少喝点吧。你这行本来就短命，要是酗个酒，指不定死我前面了。我还等着你来埋我呢。”
　　“呸呸呸。说什么呢，都要长命百岁。”林羽再次条件反射地响应了科洛尔的话。
　　“活那么久干嘛呀？你们东方人这么忌讳这个吗？”
　　“话是不能乱说的，指不定就应验了。”林羽竖着食指，语重心长地说。
　　“好嘛好嘛，反正，我不在乎（Das ist mir egal）。”
　　“是德语吗？你刚才说的。”
　　“是的。意思是我不在乎。”科洛尔说，“原来的意思是‘这对我来说就是香肠’，因为香肠有两头，所以在哪头开始吃都一样，不过我更喜欢切片吃。”
　　“好有意思的俗语！”林羽顿悟地点头。
　　“正所谓万事都有尽头，香肠却有两头。我们的聊天也是时候到尽头了，因为你，林警官，我已经耽搁我的工作好几分钟了。”
　　“啊，不好意思……”
　　“道歉是没用的，要弥补，你就得现在去敷敷你的眼睛。”
　　工作人员很配合地走上来，把林羽带去了卫生间。
　　她忘了吗？断片带来的效果不见得可以真正地消愁，她却没再提。
　　自己剪断的心结绕上了她的心头。
　　事已至此，科洛尔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来。
　　“话不能乱说啊……”
　　思绪随着视线转移到监控屏幕上，悬浮监视器在乞力马扎罗山上巡逻收集的信息显示出来。
　　数十的维亚人被检测出来，只有四个是参赛选手。
　　别一般的热闹啊……科洛尔敲着桌子，和着敲门的声音。林羽回来了。
　　“小心点。”工作人员把她扶回座位。
　　“噗呲——”
　　“笑什么？这可是这位小姐仅剩的四片黄瓜中的两片！”林羽的眼睛上顶着翠澄澄的两片瓜。
　　“谢谢你……”科洛尔捂着嘴和工作人员握手。
　　忍了好一阵，科洛尔才憋回去，却还是不能正眼看林羽。
　　“你睡会吧。三十分钟后我叫你。”
　　“还睡啊？”林羽往前一俯，一片黄瓜就掉下半点。
　　“你这样子，不睡还能干吗？”
　　“好吧。记得叫我哦。”
　　“你就安心睡吧。”
　　分针刚转过一圈，林羽的呼吸就均匀了。
　　科洛尔侧头去看她，手不由地碰她白若透明的发丝，安稳得像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