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坑》未畹

35、了断

　　2100年7月4日 1:04P.M.
　　雷沃澳大利亚区堪培拉市国际刑警雷沃分部大厦
　　“叶篁，男，出生于阿万斯伊朗区德黑兰市，出生年月日是二零七二年二月十八日，父母不详，十七岁时就在俄罗斯区的一家安保公司做保镖，下一年开始担任阿万斯第一任总统奥古斯特·维萨里奥诺维奇·索科洛夫斯基「Август висарионович соколовский」的保镖，于同年在一场对索科洛夫斯基的袭击中受伤，鼻梁被锐器所伤，留下了疤痕。索科洛夫斯基去世后，叶篁不知所踪……”李从闻在迅翼的驾驶位上轻声念着打印出来的资料，看着叶篁黑发金眸的照片，再次过了一遍关于他的大概情况。他等待着赫德琳收拾好行李，乘上迅翼，一同前往坦桑尼亚区。
　　资料的后面记录着，叶篁在他的雇主死后就没有新的可以被查到的活动，除了从卡尼沃尔那里购买豹—28——这是目前来说，剩下的调查还要交给坦桑尼亚的警察。
　　迅翼外面，赫德琳把行李压缩放进口袋，缓缓走来，登上飞行器。
　　“准备好了吗，谢丝特小姐？”李从闻转过头来问，深邃的眼眸透出疲乏。
　　赫德琳点点头，随后说：“所以布鲁赫他一直都这样……打击毒贩吗？”李从闻安排她负责监控布莱斯，于是她就看到了布莱斯控制住毒贩并举报的一段录像。她告诉了李从闻，并问了以上的问题，后者虽是感到惊讶，但也是去向达尔文警方查询了一番。
　　“貌似是的。之前在达尔文的时候他们就聊到过，四年来一直有断断续续的举报毒贩电话打来，到了对方给的地点后毒贩都是被控制住的，而且举报声音都是同一个人，但电话每次都不同，所以没法找到举报人是谁。”李从闻回答道，“因为涉嫌毒品，可能会和厄兹蒂尔克有关，所以我都保存了那些举报电话的录音。然后我又去找达尔文那边，不出所料，他们接到了举报电话，和布鲁赫举报的时间和地址都吻合。”
　　“这样啊……”赫德琳又打开了复原仪，用着它齐全的功能看了眼对布莱斯的监控，对方在离开卓迈思街道后在爆炸新闻的事发地驻留了一段时间，而后去往斯派克一街的凯旋旅馆。之后的今晚再看回放，先攒着，赫德琳心想关闭了复原仪。
　　在她用着复原仪时，李从闻已经操纵着迅翼推进着垂直升空，而现在，迅翼在高空中稳住，紧接着推进引擎转到水平方向，喷出紫色火焰，朝着坦桑尼亚前进。

　　2100年7月4日 7:24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卓迈思街道某楼
　　光线微弱的出租屋内，窗帘全部拉下。松盯着面前的电脑，看着那个红点在抽象的几何组成的地图里移动，那是三号的实时定位。
　　只要三号在这台插入了特殊程序的电脑的半径五百米内，那么它就会发出提示。就在刚才，提示出现了，于是松立即退出了《重庆森林》的碟片，开始看起定位。
　　三号如此接近，此刻貌似是松最好的捉捕机会，实则不然。暗处可能藏着雷沃、普列特甚至是迪维勒曼的势力，他们埋伏着，就等着谁先冒头。这不是掌握着敌明我暗优势的松该做出莽撞决定，反正时间还有很多，就像玩五子棋一样，他现在的任务不是把自己的五子连成一线，而是堵住别人的棋，阻止他们的这般妄想。
　　继续静静地观察，松突然发现三号的标点在向自己靠近。他迅速起身，走向窗旁，拉开一点窗帘。
　　松看见了楼下有两男一女。那女的正是松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金发女孩，迪维勒曼逃出来的三号实验品。他们有说有笑地走过松所处的这栋楼。
　　看来是我担心得太多了……那两个男人应该是她的队友……松思虑着。回到电脑前，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便迅速关掉定位并彻底清除程序、关机，然后悠哉地收拾好东西——尤其是电影碟片。
　　因为松订的机票的时间快到了，不过总会晚点，所以他不是很急。
　　飞机的目的地是坦桑尼亚区——即使三号接下来要退赛，她也一定要去下一个赛区。
　　松提着最后一件物品——那个装着大质量物品的黑色扁袋——出门了。

　　2100年7月4日 7:30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明迪尔海滩
　　夜幕笼罩下的沙滩上没有多少人，上方撒下寥寥的灯光，先前挤满这里的参赛选手都在忙着赛区转移，这正合布莱斯的意。
　　他走近海边的那座木屋，看着它的门上贴着的“今日歇业”，里面却仍透着光。
　　布莱斯谨慎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查尔斯·惠特曼的声音。
　　“请进。”
　　进去前，布莱斯扭动手套，显现出动力外骨骼，接着按下了手上伞柄上的按钮，伞迅速膨胀，勾勒出剑的外形，然后打开了眼镜的透视扫描。做好完全的准备，他才推门而入。
　　店内，除了柜台里的查尔斯，再无二人。
　　查尔斯戴着帽子，胡子梳得精致。
　　这就像是一个针对布莱斯的陷阱。
　　他立即警惕起来，一只脚后退，并极快地扫描起店内来，但毫无异常。
　　“别怕，布鲁赫少爷。”查尔斯此刻的语气一样油腔滑调，“只有我一个人在这等您。”
　　“你知道我会来？”布莱斯谨慎地提问。
　　“有人想要我死，更准确地来说，有人想要您让我死。”查尔斯说，“而我不知道是那人谁。”
　　布莱斯吐了口气，说：“当初那个放消息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对的，您刚来那会，不是到处在找毒贩吗？我注意到了，所以派人让您知道了掌握了许多情报的查尔斯·惠特曼，让您来到了止汐酒馆。”
　　“那些毒贩……”布莱斯低着头，慢慢走向柜台。
　　“小部分是外来想发展的，大部分是我用穷人造出来的。这样一来，我收获了钱，穷人们收获了毒品带来的快乐，而您，分到了最大一杯羹，您得到了正义！”查尔斯笑着大声说，在仍站在原地。
　　“怪不得一直有名单……怪不得我总是比政府先发现……”布莱斯苦笑着说，笑着那个被查尔斯一手制造的信息茧房裹死的自己，笑着那个被自以为在清剿毒贩实际是在制造的自己……
　　“认清现实吧，布鲁赫少爷，您阻止不了毒品的蔓延，阻止不了毒贩的产生，正如您阻止不了您父亲把他的毒品卖给全世界，阻止不了您的弟弟成为下一个迪培瑟·布鲁赫，就连那位高尚的弗兰克林总统也阻止不了，因为那是时代的潮流！”查尔斯说着高振双臂，仰起头颅，脸上充满陶醉，“告诉您吧，政府里全是毒虫，而我在那些卖出去的烈酒里掺入的毒品也会继续制造更多更多的瘾君子！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新时代——”
　　没等查尔斯说出下一句，布莱斯就已经上前，靠着眼镜的透视，一手握柄，一手在后施力，精准地把剑插入他的心脏！
　　剑贯穿了查尔斯的左胸，布莱斯把剑猛地拔出，温热的血液溅在他的脸和衣服上。
　　查尔斯颤颤巍巍地后退，嘴里吐出微不可听的声音：“我也无法……阻止……我的死……”
　　扑通！
　　查尔斯倒下了。
　　胸前的洞口不断流出猩红。
　　这是布莱斯四年来第一次杀人。
　　以往，他都恪守自己的原则，不杀害毒贩，只是把他们交给警方处理。
　　而今天，内心里感性的部分在重重打击下突破了他理智的枷锁，释放出的愤怒粉碎了冷静的外壳。
　　此刻，布莱斯胸膛起伏，鼻子里出着粗气，却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瞳孔涣散的尸体。
　　“喵～”
　　黑猫小分在柜台下跳上柜台，舔着毛。她的睡眠被刚才的动静打扰了。
　　把两个复合体变成异体后，布莱斯垂着头，看了眼小分，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属于查尔斯身体的一切都已尘化，布莱斯捡起那块烬石。里面裹着的腺体散发出的信息素没有一点被毒品侵蚀的痕迹，哪怕是积累了一丁点布莱斯也会辨别出来，可事实就是没有。
　　凝视了几秒，布莱斯吞下了烬石。
　　再次忍受过死亡的感受，布莱斯的脑海中接着呈现查尔斯的其他记忆，与查尔斯对他说的并无太大出入，对着这些激怒了他的事实，他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清理掉血液析出的异化烬，处理了现场，布莱斯提着伞，单手抱上小分，离开了止汐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