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坑》未畹

10、酒馆

　　2100年6月30日 8:42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晨间杂货
　　顺利报名后，程潇三人回到了晨间杂货。在程潇重新向布莱斯了解了一些问题后，不知不觉地到了饭点。
　　品尝了布莱斯亲手做的美味料理，并谈妥了住宿问题后，叶茗时就带着程潇出去四处逛了。
　　布莱斯则打算在这饭后的休闲时光里，去会会一位合作伙伴。
　　他照常地带上伞，再一次锁上店门，往着报名现场的方向走去。
　　报名截止后的报名处人没有这么多了。布莱斯吹着稍凉的海风，用伞尖敲着楼梯石板，走向更下层的明迪尔海滩。
　　在海滩上，远远地就能瞥见一间有一半是驻扎在海面上的小木屋，走近了看，就能看到它那罕见的纯英文招牌：Stop The Tide「止汐」。它是间普通的酒馆，常来的客人一般是渔民和水手。它里边儿卖的酒水便宜，还能免费加工新鲜捕捞的海鲜，客人络绎不绝。
　　布莱斯推门而入，扑面而来一股热浪，接着是浓重的湿气，仿佛一碰到就会在鼻尖结成小水珠，还有奇怪的腥臭味。这些布莱斯都已经习惯了，只是揉了揉鼻子。
　　柜台外的灯只有一盏，三百六十度地不停旋转，保证每一个角落都有享受片刻光明的资格，未被临幸的大部分区域就像深海一样黑暗。窗紧关着，密不透风，连光都没法从缝里钻进来。
　　木质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好像已被蛀虫给咬成了空心。地上很滑，像抹了层油。布莱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唯有这个他适应不了。
　　柜台被好几盏灯照亮，成了这个酒馆的光源，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柜台里，黑色圆顶帽下的头发湿漉漉的，油光可鉴，下巴的胡子扎成辫子，穿着和布莱斯几乎一样，正背对着布莱斯擦着满柜子的酒杯的其中一个。他是这家酒馆的老板，查尔斯·惠特曼「Charles Whitman」，现在这个时间段，酒馆一个客人都没有，因此他也就闲下来了。
　　布莱斯终于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坐好，开口说道：“惠特曼先生（Mr. Whitman）。”
　　查尔斯一听是布莱斯在用英语叫他，就知道了布莱斯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把擦好的杯子推到布莱斯面前，并双手撑着台，用英语说：“这位客人，要来些什么？”
　　“白开水（Plain boiled water）。”布莱斯说。
　　查尔斯愣了愣，继而捧腹大笑，用英语回答说：“酒馆里可不出售白开水。”
　　布莱斯淡淡地笑了，也用英语说：“那就来点清酒吧，有新产品吗？”
　　“有是有，就是不知客人想具体想要什么类型。”查尔斯说。
　　“药酒，有吗？”布莱斯说。
　　“哪个品牌的呢？”查尔斯问。
　　“尾川。”布莱斯说。
　　“尾川啊……您最近换口味了啊？”查尔斯说。
　　“是我的一个朋友。”布莱斯的右手手指搭上了杯沿，此刻他右小指上戴的银色戒指格外惹眼。
　　“要我说，咱们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姑且就敞开天窗说话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人，录音机和监控我会删的，当然，前提是您给得足够多。”查尔斯切回中文说话。
　　“没问题。”布莱斯也说着中文，嘴角的弧度小了些。
　　“您这个朋友，怕不是上回抢过我钱包的那位？”查尔斯问。
　　“正是，他最近在尾川制药株式会社找到了份工作，我就过来问问。”布莱斯说。
　　“您真是位好朋友，那您想了解些什么呢？”查尔斯摸摸胡子。
　　“这家株式会社的社长最近有什么举措？”布莱斯问。
　　“只有一个，听说他要和阿万斯政府合作，开发净化日本海及其附近海域的项目。”查尔斯说。
　　“现在来净化吗？那里的污染都是三战的产物了，早随洋流遍布全球了。”布莱斯冷冷地说，“好了，那两份名单呢？都准备好了吗？”
　　“第二份还在整理，您知道的，那份人比较多，晚些再一并发给您。”查尔斯笑盈盈地说，露出两排牙。上排的一颗纯黑的牙散发着金属光泽，是原生烬打造的。“另外，第一份名单的人要少很多，最近执行官的行动您也是知道的。”
　　“行，钱一并给你。”布莱斯说，从口袋里掏出八枚维亚硬币排开在台上。硬币主要是用廉价的金属制成的，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表面镀的一层薄薄的原生烬合金。硬币正面印着一个戴有檐帽的长发维亚人的侧脸，反面印着VIA「维亚」，没有面额，或者说面额都一样。这一块联合国统一发行的小小金属的实际购买力，完全取决于当地的贫富水平。现在已经很少人用现金交易了，只有固执的查尔斯才认为钱只有拿在手里才属于自己。
　　“您还是如此的出手阔绰。”查尔斯笑眯眯地收下了钱，“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