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童话》筠筆

75、对峙

　　麦斯泰西看了一眼迪莱特，眼底阴沉，然后转头又微笑地对着众人朗声说：“为了我的名声，我愿意带大家去迪莱特王子所说的房间。”

　　“请跟我来。”说着，他镇定自若地率先朝楼上走去，丝毫看不出一点心虚。

　　众人他看她、她看他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跟了上去，有一些胆子小的宾客苍白着脸留在原地。

　　安娜丽丝将丽贝卡留下，看住波士特和卡伦，然后和迪莱特一起也跟在后面。

　　其间她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然后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的脸上却不见即将扳倒人渣的喜色，反而更加苍白，她没想到事情越来越严重，先是虐待……然后强/奸……最后是虐杀，那可是活生生的几条人命啊！

　　迪莱特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在放任和安慰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柔而缓慢地掰开了她掐自己掌心的手指。

　　安娜丽丝冲他摇了摇头，用尽力气也没挤出个微笑，最后沉默地地下了头，机械而麻木地跟在人群后面。

　　迪莱特没再多说什么，她如果真的继承了王权，这种事情以后不可避免地还会遇见，总是要适应的。

　　二楼到三楼的距离说短也短，不一会儿一群人就来到了走廊尽头。

　　“就是这？”“这个地方看起来好脏啊，好像很久没人收拾过。”“这个房间为什么还挂了一把铜锁？”

　　迪莱特也开口了：“麦斯泰西先生为什么要在自己房间外面挂一把这么重的锁？”

　　“因为我的房间里有很多藏书，”麦斯泰西看着房门上位置变了的铜锁，微微眯了眼，“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小偷的，他们会悄悄前进你的房间，迪莱特王子，你说对吗？”

　　“或许吧。”迪莱特淡淡地说，“麦斯泰西先生，不请我们进去吧。”

　　麦斯泰西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转身面对人群时又露出谦逊的微笑：“各位请进。”

　　“庄主大人这么坦荡荡地放我们进来，他应该不可能杀了人还把尸体藏在房间里吧。”

　　“我也这么觉得，难不成是迪莱特王子撒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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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室在哪？尸体呢？”

　　“对啊，我怎么没看到呢？”

　　麦斯泰西无奈地说：“各位，不是我不想给你们看，是我也不知道这暗室在哪啊。”

　　卡丽娜早就看不惯迪莱特了，此时当然是横插一脚，嘲讽地说：“迪莱特王子，不是不你说庄主大人房间里有暗室，暗室里有女尸的吗？暗室呢，女尸呢，在哪呢，我怎么都没看到？”

　　“该不会你真的是在污蔑庄主大人吧，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还用女尸来诓骗我们，安娜丽丝公主，你可要好好管管你的丈夫。”

　　“就是就是！”……

　　迪莱特没有理会他们的怀疑，而是直直地看向麦斯泰西：“你说你不知道暗室在哪？”

　　“噢，你都说了，是暗室，我怎么会知道它在哪呢？”麦斯泰西看起来很无辜，“也许它是庄园的上一任主人留下的，我可没有迪莱特王子这种本事发现它的存在。”

　　迪莱特走到那个书架旁：“这些书都是麦斯泰西先生的吧。”

　　“噢，大部分是，当然，这里还有庄园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藏书。”

　　“我明白。”迪莱特一眼就看穿了他想耍什么把戏，直接将手搭在了那本机关书上，“麦斯泰西先生是不是想说，这本书就是其中之一？”

　　麦斯泰西眼神微变，但还是得体地回答道：“迪莱特王子是怎么知道的，这本书确实是上任庄园主人留下的。”

　　“迪莱特王子殿下真是比我还熟悉我的庄园，不仅知道我的房间在哪，还知道这些书，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庄园上任主人？”

　　周围的人落在迪莱特身上怀疑的目光更多了。

　　迪莱特仍旧淡定，不答继续问：“这本书在书架的第二排，它前后左右格子里的书都有翻阅的痕迹，唯独这本书没有——”

　　“麦斯泰西先生对它就没有一点兴趣？”

　　“真不幸，我确实没有看过这本书。”麦斯泰西遗憾地说，“不过这件事后，我一定会认真地阅读它，迪莱特王子殿下如此看重它，想必它一定是一本值得阅读的好书。”

　　卡丽娜不耐烦地说：“迪莱特，你到底在搞什么，说来说去就那一本书？！是不是把我们当马戏团里的猴子耍？！”

　　埃里克没拦住，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默默和她拉开距离。

　　而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看客高声附和着：“就是就是？！”

　　“之前不还说暗室和女尸，怎么又说起书来了？！”

　　安娜丽丝这时上前几步，来到迪莱特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沉声说：“这本书封泛黄、内页崭新，书架处有重叠的划痕，说明这本书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

　　“做机关的。”

　　她说着，抽出了那本书，“轰隆隆”地面震动，沉重的书架应声从中间分开。

　　“麦斯泰西先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这个机关吗？”

　　麦斯泰西没有回应，但也没人顾得上，所有人都被书架后面那个暗室里扑面而来的潮湿血腥味惊住了。

　　有人试探着走进那道逼仄压抑的小门，立刻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噢，我的上帝，鬼！不——全是尸体！”

　　“如果世界上存在地狱，那一定是这个样子，太恐怖了！”

　　有人害怕地退出房间，有人耐不住好奇跟了过去：“上帝啊，他说的是对的，这简直是地狱，干出这种事的人简直是个魔鬼！”

　　麦斯泰西露出疑惑地表情：“书架后面竟然有一个暗室？”

　　安娜丽丝的表情很冷：“庄主大人在这个个房间住了这么久，也没有察觉到这个房间空间上有问题吗？”

　　“公主殿下，我想你该知道，我是个庄主，并不是一个建筑工，你怎么能要求我一定察觉得出房间有问题呢。”

　　他无奈地朝看着他的众人耸了一下肩：“好吧，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在怀疑我。”

　　“唉。”

　　“但我必须说的是，我确实不知道房间里竟然会有这些东西，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是吗？”他正言辞地继续说，“我也陈恳地希望公主殿下能帮我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我一个清白。”

　　安娜丽丝对他的无耻感受到无比的愤怒，迪莱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抚。

　　他看向嚣张的麦斯泰西：“可我听你的侍女说，你禁止任何那个人进入那个房间。”

　　“迪莱特王子，恐怕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私人庄园，我的私密房间不允许别人进入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不知道，迪莱特王子竟然和我庄园里的侍女熟悉到这种地步，她竟然把我这个主人的隐私说给你听。”麦斯泰西的眼神陡然危险起来，“不如迪莱特王子把她的名字告诉我，我也好改日把她送给你。”

　　迪莱特挑了挑眉，还真说出来了：“妮可·特里。”

　　“如果麦斯泰西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你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她作证。”

　　“当然。”麦斯泰西笑容加深，对身后的守卫慢条斯理地说，“你去把迪莱特王子说的侍女给我——带过来。”

　　“你跟他一起，帮忙把妮可请过来。”迪莱特吩咐旁边那位性格最一丝不苟的士兵，目光却是看着麦斯泰西，“如果那位侍女在路上有了任何闪失，说明是有人心虚想要灭口，你可一定要抓住凶手。”

　　“当然，我相信这位守卫一定也会帮你的，毕竟如果妮可出了意外，麦斯泰西先生就是在场嫌疑最大的人了。”

　　麦斯泰西笑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就恢复谦逊和善：“你说得对，迪莱特、王子。”

　　迪莱特却觉得有些无趣，懒得和他敷衍下去，他还以为今天的对手有多厉害，结果也是个傲慢狂妄、只知道让手下人帮他顶罪的蠢货。

　　他收回搭在安娜丽丝肩上的手，其实安慰她可比对付他有意思多了，但他不能……

　　迪莱特眼神暗了一瞬，微微皱眉，将心头的烦燥压了下去。

　　没一会儿，士兵带着瑟瑟发抖的妮可过来了，身后跟着垂着头的守卫。

　　“公主殿下，”迪莱特在安娜丽丝耳边轻声说，“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有想法了吧。”

　　她下意识往旁边小小躲了一下，努力忽略呼吸落在耳垂上带来的痒意，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迪莱特自然也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平静的目光似有幽深的海水翻滚，但转眼又回归平静。

　　他主动后退一步。

　　安娜丽丝没注意他的动作，她的心神又全部回归于案子当中。

　　她朝一脸彷徨害怕的妮可走过去，神情郑重，但语调缓和恳切：“你叫妮可对吗？”

　　“……是的……我叫妮可……”妮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变了一个人似的迪莱特，又看了一眼书架后的按时，脸色更加惨白，“公、公主殿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又害怕地看着麦斯泰西，眼神里满是求饶的意味：“大人，我……不是我说的……”

　　麦斯泰西冲她缓缓露出一个笑，语调轻柔得似乎她是他最爱的情人：“没关系的，妮可，我不会惩罚你的，公主殿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妮可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差点没站稳。

　　安娜丽丝连忙将她扶住，她自然也听出了麦斯泰西话里的威胁。

　　她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冷静地帮她分析：“妮可，你听我说。”

　　“现在你告诉迪莱特三楼房间的事情已经暴露。”

　　“如果麦斯泰西话先生真是真凶的话，今天不帮我们作证将他彻底定罪，那么等我们走后——”

　　“等待你的下场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最清楚吧。”

　　妮可在她的怀里抬起头，目光刚好撞进她那双沉静而富有同情的眼睛里。

　　她又看了一眼书架后那道如同怪物深渊巨口的小门，忽然鼓起了勇气：“公、公主殿下需要、需要我做什么？”

　　安娜丽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刚才那番话房间里的人都可以听见。

　　迪莱特扬了扬眉，麦斯泰西阴沉着脸，埃里克则一脸看好戏似地拱火：“安娜丽丝公主这样诱导证人恐怕不公正吧？”

　　安娜丽丝没有理他，而是对妮可说：“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就行。”

　　“好。”妮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来过这个房间吗？”

　　“没有，大人、大人不许我们进来。”

　　“你有没有看见过，麦斯泰西带女人进入这个庄园并虐杀吗？”

　　“没、没有……”妮可不敢看麦斯泰西，头几乎要低到领子里了，眼睛在眼皮下神经质地快速转动，“但、但我看见过……大人和其他人……虐待、虐待……”

　　“够了！”麦斯泰西没再维持那张和善的皮囊，露出轻蔑的眼神，“公主殿下的调查审问未免太过儿戏了。”

　　“仅凭她一个卑微女仆的话，就相信我是虐杀这些女人的凶手？”

　　妮可的身体又疯狂抖动起来，安娜丽丝轻轻抱住她，冷冷地看着他：“你的房间里的暗室藏有这么多尸体，我询问你身边的侍女有什么不对，而且庄园主的身份不是你犯罪的保护伞！”

　　“就算公主殿下要询问，也不应该只问她一个人吧，也许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她，她借此机会挟私报复。”麦斯泰西有条有理地说，“你可以去问问我庄园里的其它人，看看我是不是一个虐待仆人的可恶领导。”

　　他巧妙地想把妮可作证和虐待的事情向庄园主和仆人之间的阶级矛盾引导，瞬间引起周围几个庄园主和庄园夫人共鸣：

　　“是啊，有些人啊，你给她吃给她住，她还在背后记恨你！”

　　“谁说不是啊，我庄园里头就有一个不安分的婊/子，勾引我丈夫不成就在不背后败坏我们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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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我说的就是事实！”妮可崩溃地大喊，“我没有！我没有！”

　　“噢，我看她的精神状态可不好。”麦斯泰西慢悠悠地笑了，“公主殿下，疯子的话也能做给人定罪证词吗？”

　　“你！”安娜丽丝拉着妮可的手，防止她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们也可以作证！”

　　“对，妮可她没有说谎！”

　　“我也看见了！”

　　“我、我就是被虐待的其中一个，他威胁我，说我、我如果告诉别人，他就会杀了我的家人，他就是个恶魔！”

　　“他就是个恶魔，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把他抓起来，不，你一定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