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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控告 ...

  •   两天后,安娜丽丝如约去参加了卡伦的坚信礼,教父领着教徒们——那群穿着素衣的纯洁女孩,其中就有卡伦。

      她果然没有穿那双红鞋子,而是穿上了那双浅蓝色的鞋子,身上也穿着一件配套的蓝裙子,看起来倒也像是一位端庄的贵族小姐。

      卡伦虽然跟在教父后面,但目光一直在四处乱转,对上安娜莉丝的目光那一瞬间,脸上涌现出庆幸又惊喜的笑容,她脚动了动似乎想向这边走来,但又被旁边的女孩子拉住,神情适当地流露出歉意。

      安娜莉丝没有什么反应,她安静地站在角落,但耐不住有人挤上前来攀谈:

      “公主殿下,您也是来参加卡伦的坚信礼的吗?”

      “是的。”

      “哦,那你和卡伦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我听说她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您送给她的!”“我们和卡伦也是很好的朋友,您知道的,他是一个非常可爱、让人喜欢的女孩。”

      “卡伦身边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公主殿下愿意的话,我么也可以成为朋友。”“不知道公主殿下后天有没有空参加一个聚会,卡伦也会去的,这是邀请函。”

      “我、我会好好考虑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期待你的捧场。”

      ……

      安娜莉丝生疏礼貌地应付着特意蹲她的玛西亚等人,然后在卡伦洗礼结束想要找她的时候,顺势提出告辞:“玛西亚,麻烦你等下替我向卡伦解释,我还有其它事,就先告辞一步了。”

      “哦,好的,您的话我一定帮您带到,相信卡伦会理解你的。”

      罗伊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安娜丽丝,对着玛西亚嘀咕道:“这位公主殿下真是奇怪,她和卡伦的关系到底好不好啊?”

      说不好,又是送衣服鞋子又是参加坚信礼的,说好,又不愿意留下来说话还特意躲她。

      “反正肯定比对我们熟悉。”乔舒亚笑着说,“你们要是想和她搞好关系,除了走卡伦那边,也就只有看她后天的聚会来不来了。”

      安娜丽丝离开教堂后本想直接回王宫,可是突然想到之前鞋匠说的那句话,心下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转头去了卡伦家附近。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卡伦洗礼结束后,应该还要和她们那群朋友在外面待好一会儿,她正好趁此机会去打听打听她养母地事情。

      “公主殿下,有些事情刨根问底除了把局面弄得更复杂之外并无任何好处。”那天在去卡伦家的路上时,迪莱特是这么对她说的。

      安娜丽丝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他说这句话时那淡漠的神情,与他往日的平静相似却更无情,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更或者说是审判者。

      这让她很不喜欢。

      所以她并不打算听他的。

      安娜丽丝首先在附近打听了一下卡伦和她养母的关系,然后去了她养母看病的地方。

      得到的结果非常正常,据说那位老夫人将卡伦从乡下接过来后就病了,请医师看过说是心脏出了问题,前段时间一直是卡伦在照顾她,据邻居们说她们关系不错,老夫人去世那天,卡伦慌慌张张去请了医师,结果确实是病逝。

      难不成真的是鞋匠不甘心被抓,所以倒打一耙又污蔑她。

      安娜丽丝有些想不明白。她其实无法从根本上共情她们的想法,就像她知道玛西亚那群人是想通过卡伦接近她,但她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所在,她虽然乐于助人,但她又不真是个没脑子的冤大头,这些小姐肯定不在她救助范围内。

      既然从她身上得不到好处,那她们为什么还要挤上来,总不可能真是单纯地想和她交朋友吧。

      `安娜丽丝总感觉脑子里挤满了各种想法,但始终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真正的头绪,心情不自主地有些沮丧,看得一旁的丽贝卡有些着急。

      公主殿下最近变了好多,变得更安静了,但这种安静和以前那种不谙世事的安静不一样,像是认知遭受了打击而又无力反驳的安静。

      ……

      这天,他没有跟着安娜丽丝出门,搬了把椅子坐在寝宫外的花坛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书。

      迪莱特能感觉到她微妙的态度,但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仍旧从容自若地看书散步,该干嘛干嘛,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角落里监视的目光。

      秋天的太阳并不算刺眼,但看久了书还是会有点头晕眼花,这时候他就会站起来,然后越过那座高大的骑士雕像看向遥远的天边。

      临近中午的时候,安娜丽丝回来了。

      迪莱特站起来,优雅地向她行礼问候:“公主殿下,你回来了,参观卡伦的坚信礼感觉怎么样?”

      “还好。”安娜丽丝微笑着回答,“她们很有活力。”

      迪莱特愣了一下,笑了:“公主殿下不用羡慕,你也是。”

      安娜丽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或许吧。”

      “出什么事了吗?”迪莱特正色起来,“公主殿下看起来心情不好。”

      安娜丽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但她也没什么想要掩饰的意图:“不是什么大事,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亚当王子。”

      她没有说谎,虽然这只是她心情不好的其中一个原因。

      她确实遇到了亚当,然后被他纠缠了好一会儿,听他翻来覆去地说着那些老话。

      这倒是迪莱特没有料到的,但他态度自然地接话:“亚当王子和你说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从她的语气能听出她此刻有点暴躁,“说来说去就是那些话,主旨就一个,他比你更适合当我的丈夫。”

      “他还是没死心啊。”迪莱特没在这个时候拱火,“公主殿下放心,再过两天那些王子们就该启程离开威斯特王国了,没必要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你说得对,迪莱特。”安娜丽丝重复了一下他的后半句话,“确实不用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迪莱特察觉出她语调的微妙,转身让出那把椅子:“公主殿下要坐这晒会太阳吗?晒太阳有助于身心健康,尤其能够放松心情。”

      安娜丽丝不接茬,有点压不住心气:“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什么?”

      “你觉得亚当说的对吗?”

      迪莱特挑了一下眉:“公主殿下觉得和我结婚是个错误的决定?”

      安娜丽丝看着她,胸腔不断起伏,但没说话。

      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淡定自若地坐回了椅子上,身体后仰,双手交叉相扣:“公主殿下如果后悔、想要换人的话,我可以假死退位,反正婚礼也没有举行,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带着点笑意,似陈恳关心又似戏谑捉弄。

      安娜丽丝咬了咬牙,刚想说什么,不远处的丽贝卡突然喊了一声:“公主殿下。”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丽贝卡:“怎么了?”

      迪莱特收了笑,甚至有些扫兴地皱了皱眉,然后拿起之前的书又看了起来。

      丽贝卡悄悄后撤一步,咽了咽口水:“有人拜访。”

      安娜丽丝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女孩,她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是爱丽儿她们的朋友,这些天偶尔会来这边看望她们。

      她从丽贝卡的反应看出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她抿了抿唇,想像以前一样微笑:“你是想找爱丽儿她们吗,直接从这边过去就好了。”

      “不是,”诺思娅欲言又止,手上的衣角被她扯得紧绷,“公主殿下,我是来找你的。”

      安娜丽丝看出她的犹豫,立刻上前关切地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支持和力量:“亲爱的女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脸色看起来不算很好,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这位善良的公主好像不管遭受了什么,再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还是会捧出一颗真心,“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你的。”

      “公主殿下……”诺思娅反握著他的手,紧握着的手心不止地出汗,“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安娜丽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的女孩,你可以相信我,我会帮助你的。”

      诺思娅或许是相信了她的话,又或者是早已有了决断,在她鼓励的目光下挺直腰背,终究还是艰难却坚定地开口:“公主殿下,我之所以来找你,是有事向你禀告,或者说,求助。”

      “我叫诺思娅,原本是卡丽娜公主身边的侍女,后来各国王子来到王宫做客后,被临时抽调到亚当王子身边,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她说着,缓缓拉开被她握着的那只手的袖子,露出上面新旧交错的淤青和瘢痕,“我要控告亚当王子私下虐待侍女。”

      一边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的迪莱特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将目光从树上挪开,落在了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上,表情有些奇怪,像惊讶又似乎不是。

      他听到安娜丽丝错愕惊怒的声音:“你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是亚当干的?!”

      “对,就是他!”诺思娅快速点了下头,又狠又怕,声音哽咽,“他就是个恶魔!他有一房间,里面是各种折磨人的工具,剪刀、鞭子、铁丝——那是地狱!他就是恶魔!他虐待我们还恐吓我们,只要我们敢说出去,他就会让我们生不如死!”

      “他说他是王子,是客人,而我们就是畜生不如的下等奴仆,他就算把我们杀了也没人会管!”她激动又痛苦地捂着脸哭喊,抓着安娜丽丝的手用力到肌肉痉挛,“公主殿下!安娜丽丝公主殿下,他说得是错的对不对,你会帮我的对吗?”

      “他马上就要走了、走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他这个恶魔可以这样一走了之,我想让他付出代价!”她的脸不自主地扭曲着,看起来有些可怕,“我要他付出代价。”

      “安娜丽丝公主殿下,我听爱丽儿说了,你是个好人,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安娜丽丝手被女孩攥得很痛,但她并没有抽开,反而将另一只手也覆盖在上面,轻柔地拍了拍女孩伤痕累累的手。

      她看着女孩,郑重地承诺:“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你先带我去那个房间看看,我一定会帮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第一人称番外2
      
      
       舞会正式开始那天公爵们骑着高大矫健的骏马来到王宫,身后跟着一辆辆载着各地的淑女的南瓜马车。
    远远看去,犹如密密麻麻的工蜂,带着芳香诱人的花蜜,一波波地涌入蜂窝。
    混乱却又有序。
    而蜂窝里,是令人狂欢的温柔乡,温柔乡里是狂欢的人。
    无疑,这场盛大非凡的舞会是成功的。
    看!那一位位美丽的淑女舞姿多么的优美而动人,脸上的笑容多么的亲切而迷人!
    看!那一位位谦逊的绅士言行如此的得体而撩人,他们的举止如此的从容而动人!
    每一个人都在释放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
    但不包括我。
    此时的我像个被公主支配的提线木偶,做着扭曲僵硬的动作。
    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但我的灵魂还在。
    我心灵的窗户敞开着,通过它,我观察到了一位鬼鬼祟祟的女孩。
    她穿着华丽的礼服、精致的水晶鞋,却举止畏缩、神色慌张。
    惊慌失措的样子活像曾经的我——不折不扣的丑小鸭,一只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美丽的天鹅湖出现了一只丑陋的野鸭,这自然引起了湖中白天鹅的注意。
    他们不动声色地将她包围,用蛊惑的微笑使她放松警惕。
    我看见一位绅士邀请她共舞,她迟疑了,却又忍不住诱惑,慢慢地,握住了那只地狱之手。
    下一秒——
    “啪!”
    女孩被狠狠甩在了地上!
    她抬起的脸上,满是惊慌错愕。
    “哦!她可真可爱。”
    “是的,像花瓶一样美丽。”
    我听见我旁边两位绅士这样说。我扭头看去,他们脸上都浮现着淡淡的微笑。
    所有人都停下了舞蹈,脸上浮现着同样的、淡淡的微笑,注视着位于人群中心的女孩。
    “怎么回事?”
    僵持之间,国王出现了。
    那位绅士恭敬不失得体地开口了:“我尊敬的国王陛下,我发现了一只恶臭的老鼠,她偷盗了王国的宝物。”
    “我没有!”女孩声嘶力竭地反驳。
    绅士居高临下,轻蔑地问:“那你这种贫民是怎么混进舞会的?”
    “你的礼服、水晶鞋——又是怎么来的?”
    “一定是偷的。”不知哪位淑女说道。
    “瞧瞧,这多么漂亮的衣服,都糟蹋了。”一位贵妇捂着鼻子说。
    “我不是……我没有……”女孩泪流满面,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看着我,看着善良的公主。
    公主终究没有上去扶她,只是用柔和的声音安抚她:“没事的……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我……”
    “什么小姐!”一位淑女说,“我可没见过她,她一定是个小偷!”
    “小偷!”众人附和。
    国王沧桑的目光锐利起来,他制止还想求情的公主,抬手招来士兵:“带下去,查清她都偷了哪些东西。”
    女孩疯狂挣扎,却还是被士兵强行拖了下去。
    就在这时,我开口了:“陛下,不如也派人查查,王宫里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免得有人瞒而不报。”
    此话还没说完,卡丽娜公主就狠狠瞪了我一眼。
    公主也看向我,目光有些陌生。
    国王沉思片刻:“也好,这就交给你和安娜丽丝去办。”
    他又对卡丽娜公主两人说:“审人就交给你们了。”
    “希望两天内,我能听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是。”
    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水晶鞋,明确地知道,又一场无声的战争开始了。
    “女士们先生们,事情已经解决。”国王朗声说,“都是我的疏漏,败坏了大家雅兴。”
    那位绅士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陛下英明决断,怎么会是您的错。”
    “是啊。”“都是那该死的老鼠!”……
    众人附和。
    “好,那我宣布——”
    “舞会继续。”
    一双红鞋、一身红裙、一段独舞,卡丽娜公主夺得舞会头筹。
    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她和埃里克王子的双人舞也很出色,全面碾压公主和我。看来,埃里克王子比起我,确实是个好助力。
    国王对他们很满意,在舞会结束的时候,当着各位公爵贵妇的面,几番夸赞。
    我们,暂败。
    回到寝宫,我正要去沐浴,却被公主拦住:“你主动提起搜查王宫,我很意外。”
    “公主也让我意外。”
    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没有解释,转而笑着说:“毕竟,是我害得公主在舞会上输了一回,总是要在别的地方给你扳回一局。”
    公主又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公主不高兴吗?”
    公主还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想可能是我的笑容丑陋,随即敛起笑:“公主还有其它事吗?”
    “我要去沐浴了。”
    公主还是没说话,我只当她默许,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转角时,我好像听到了一声:“谢谢。”
    公主依旧善良,却懂得了世俗。
    我脱去公主为我亲自挑选的礼服,这般想。
    我还记得那一天,和公主真正见面的第一天。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我会永远记得那一天。
    *
    “你说什么?!”
    庄严的大殿上,国王沉重的声音夹杂着惊怒。
    我听话地重复了一遍:“王宫里丢失了很多黄金宝石,甚至于雕像上镶嵌的宝石,也不见了。”
    “岂有此理!”国王重重用权杖一敲地面,握手处的宝石随之闪了一下,像是黑暗中隐秘的嘲笑。
    卡丽娜公主也上前一步说:“那个女人也审出来了,就是个做饭的女佣。”
    “但是她咬死说,黄金宝石是上帝可怜她而送给她的,礼服和水晶鞋都是用这些买的,她没有偷。”
    “她没有偷?那是谁偷了?!”国王猛地呛着了。
    公主连忙上去轻轻拍他的背。
    卡丽娜公主止住脚步,撇了撇嘴,继续说:“什么方法都用了,她就是说不知道。”
    许久,国王才缓了过来,却还是出离的愤怒:“给我查!”
    “去查她的黄金宝石谁给的,礼服和水晶鞋从哪买的。”
    “是。”卡丽娜公主抢先应道。
    我无视她挑衅的目光,对着国王开口:“我公平公正的国王陛下。”
    国王看向我。
    “人尽皆知,大公主为了一双红舞鞋,高价悬赏,不知花出去了多少宝石黄金。”
    “你这话什么意思!”卡丽娜公主顿时怒了。
    连一直没出声的埃里克王子也嗤笑一声:“饭可以乱说,话可不能乱讲。”
    “妹夫,你说,是吗?”
    “当然。”我微笑着回答,“我并无质疑大公主之意。”
    “只是,再怎么说,大公主确实不适合查下去。”
    “父王!”卡丽娜公主狠狠剜了我一眼,转而开始对国王陈情,“父王,我与此事绝无关系!那些黄金珠宝,都是您赏赐给我的,绝对与此事无关!”
    “我亲爱的女儿,我当然相信你。”国王露出慈祥的微笑。
    在卡丽娜公主要松开那口气时,他又说:“只是迪莱特王子说的有道理。”
    他叹了口气:“你确实不适合调查这件事。”
    “这件事,还是交给安娜丽丝他们吧。”
    “父王!”卡丽娜公主惊疑不定,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还想求情,“父王,你知道女儿的……”
    “卡丽娜。”国王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笑容依旧慈祥,“我知道。”
    卡丽娜公主却说不下去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国王一锤定音。
    “是。”我笑着应下。
    “好了,都回去吧。”国王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公主扶他站起来:“父王,天冷了,让侍女替你加件衣服。”
    “好。”国王拍拍她的手,笑着应下。
    然后由着侍女扶他回去了。
    我抬头,看向公主,发现她正看着我。
    又是那种陌生的眼神。
    *
    根据女孩提供的消息,我领着一众骑士士兵来到了城外的黑森林,来到了她母亲坟墓旁那棵榛树下。
    榛树的树冠非常高大,把阳光完完全全地遮住,一丝也透不过来。
    在最低最粗的那一分枝上,快到末梢的地方,有一个鸟窝。
    据说,女孩便是在这个鸟窝里,发现了数额不少的黄金宝石。
    “这就是盗贼私藏赃物的地方了。”骑士长下了结论,说着支使两个士兵爬上去。
    鸟窝不仅坚固,位置也极为巧妙,两个士兵竟也花了一番力气,才把它掏出来。
    鸟窝被拿到了骑士长面前。
    他探头看了看,里面竟还有不少珠宝:“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你们几个拿下去,去核对一下。要是东西丢了,你们的头也别要了。”
    “你们几个,去附近搜搜,看看有没有足迹之类的线索。”
    等他吩咐完,才像是想起我这个带队人,扭过头,傲慢地询问:“您应该没有别的吩咐吧?”
    “当然。”我微微一笑,“您做的很好。”
    随着太阳下山,森林愈发黝黑阴森了。
    东西和丢失的珠宝核对上了,但是不是全部。
    换句话说,我们一无所获。
    “我们晚上应该守在这。”骑士长下了这个决定,又问我,“您说对吧?”
    “是的。”我回答道,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大阳渐渐从埃里克升起。
    士兵们因为提防着森林里的猛兽,一夜没睡,分外憔悴。
    骑士长见此,下令:“回城!”
    他看向我还没有说话,我就点好了头。
    “……您请。”他只好这么说。
    我对他笑了笑,自觉地走在了中间靠后的位置。
    没曾想,回去的路途并不顺利。
    “谁在那?!”骑士长看向一处灌木,眼神锐利如刀。
    一只兔子跳了出来,与他面面相觑。
    士兵说:“长官,是只小兔子。”
    “我看得见!”
    骑士长恼羞成怒,抽出配剑,狠狠朝它掷去。
    兔子耳朵一动,猛然一跳,躲开了。
    剑夹杂着破空声,刺进了土里。
    士兵殷勤谄媚地上前去拔,却被灌木丛里那一双窥视的眼睛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这里有人!”
    那人慌慌张张站了出来,举起手:“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猎人。”
    “那你藏在那里干什么?”骑士长抽回宝剑,架在他脖子上。
    神情变得阔气极了。
    “……打猎。”猎人咽了咽口水,“我在打猎,长官。”
    “老实说!在干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猎人欲哭无泪,“长官,我真的在打猎!只是……看到你们一群人,担心惹事上身,这才藏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长官!”
    “你没干什么,看见我们躲什么?!”那名被吓到的士兵反驳,“长官,说不定东西就是他偷的!”
    “偷东西——真没有!不是我!”
    猎人显然感受到这三个字的危险,极力争辩:
    “我一直都在这打猎的——您可以去问——大家都知道——东西真不是我偷的——我连您丢了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你说你一直在这打猎。”我打断了他,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她常来这。”
    “……啊!”猎人显然知道这是个机会,“您是说那个常在他母亲坟前祈祷的女孩——我常看见她——真是个可怜的小女孩——哦不,我现在更可怜——我见过她——那个女孩——”
    “是的,我见过她!”
    我看向骑士长,他正目光惊疑地打量我。
    我朝他微笑,谦逊端庄:“您可以开始审问了。”
      进入城内,回王宫的路上,我听到了一些传闻。
      
    红桃公主那双红舞鞋,好像是鞋匠偷偷用顾客寄存的红绸布做的。
      
    这还不是重点,此事被顾客发现了,这罪恶的奸商不仅没有道歉赔偿,反倒装腔作势狐假虎威,要挟恐吓。要不是此次公主查案,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结果现在倒好,东窗事发。
      
    连带着红桃公主在王城的名声也更加恶劣了——即使没人能肯定,到底是不是她的过错。
      
    毕竟,审判需要证据,但传言不要。
      
    倒是个意外之喜。
      
      回到王宫后,我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然后换上常服,跟着公主来到了国王的寝宫。
      
    宫殿内弥漫着草药气息。
      
    我好像产生了幻觉,竟听见了鸟儿悦耳动听的歌唱。
    等到走近,才发现国王的床边放了个鸟笼,里面关了只夜莺——那歌正是它唱的。
      
    “陛下。”我行礼问安。
    “嗯咳咳!”国王虚弱地咳嗽,脸色比起上次,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可查出什么了?”
      
    “森林里确实发现了黄金珠宝,但是数量核对不上,恐怕还有别的藏匿地。”
    “礼服和水晶鞋那边也没什么特殊的消息。”
      
    “所以是这些金子自己长翅膀飞走了?”埃里克王子说话时,手里还拿着鸟食逗着夜莺。
    “恐怕是你们办事不力吧。”卡丽娜公主夫唱妇随。
      
    “陛下。”我露出微笑,“东西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既然城外找不到线索,不如再让我搜一遍城堡。”
      
    “城堡岂是你说搜就能搜的!”卡丽娜公主讥笑,“我看就是你没有用!废物就是废物!”
    “如果当初让我去,事情早就查清了!”
      
    “姐姐!”公主呵斥道,“请你慎言!”
      
    “哟,你们可真是夫妻情深啊,连说都说不得了。”
      
    我握住公主的手,对着挑衅的埃里克王子,礼尚往来地夸赞:“你们也是。”
      
    “……”
      
    “好了咳咳!”国王结束这场闹剧。
    “那就卡丽娜你们再去城外查一次。”
    “至于安娜丽丝——你们就再搜一遍城堡吧。”
    “我希望下次告诉我的,是最终结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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