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深蓝公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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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千霖不懂裴言的想法，也懒得去懂。
他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也太过隐秘，是他所无法窥见的情感的纠缠。
“好吧，如你所说，我明白了。”其实并不明白你俩在搞些什么，可能是三角恋一类的奇怪东西吧。
“嗯。”裴言扯着雪白的风衣，十分熟练地阻挡电梯门打开时激起的烟尘，语气带着点悲愤，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怎么连桑雪都不爱干净了，我不在的这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吧。”盛千寒率先向外走去：“可能是你变得更娇弱了吧……”
“哈？你是想吵架——嘶——”裴言正低着头整理衣服 ,就一头撞在了盛千霖的身上：“突然停下来干嘛？前面是有鬼吗？”少年很不爽地看过去，只见言筱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站在电梯前的空地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首领？”
……裴言开始怀疑那30%概率的真实性了。
他斜睨了一眼看到言筱后连路都走不动的某人，转头开始认真打量起自家部下：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逃杀，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贴在额头上，更衬她肤色白皙；不是传统的大美女长相，但胜在气质出众，韵味十足——总之，吸引盛千霖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男人是绰绰有余。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呃——五楼，我刚才……”
【系统警告！！禁止利用时间差收集信息，否则将取消游戏资格！】
【三位私家侦探来到了三楼的餐厅，但不幸的是，警方把属于茉莉的尸体存放在了后厨的仓库，需要各位找到开门的钥匙，请不要对警方的行为感到疑惑，本游戏的最终解释权归设计者所有。】
【第二次引路播报结束，祝你游戏愉快。】
言筱觉得人一定要相信玄学，今天出门之前她的脑袋就突突发痛……如果有人提前告诉她会在这里同时遇见他的上司和便宜追求者，她一定会选择躺在集中营和黎乐辰一起当咸鱼。
而且你们为什么要把衣服脱下来挂在脖子上……是小学生嘛？她简直无力吐槽。
她真是完全搞不懂自家首领的想法——明明两天前还说着要完成朋友的遗愿，今天就做出这种几乎是自爆的举动——他是觉得戴个假发，盛寒就不会把裴言和几天前城门口的那个“夏眠”联系在一起了吗？
不过作为一个下属，言筱明白，这不是她应该过问的事情。
“那……我们先去找线索？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同时观察着裴言的反应。
“行，你就在大厅里看看，我和盛千霖去后厨。”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他饶有兴致地翘起嘴角，朝着言筱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点，贴着少女的耳侧道：“别碰干净的东西。”
少女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四周：桌椅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地毯灰扑扑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裴言这么说，是发现了什么吗？
“走啦，别盯着我的部下看，你是变态吗？”裴言一脸嫌弃的看着魂不守舍的盛千霖：“爱情真的好可怕。”不过，他马上就能把这个麻烦送走了。
——后厨像是几年都没有打理过一样，到处都是油烟熏出来的黄黑色，裴言捂着鼻子，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被冰箱里扑面而来的尸臭味搞得差点吐出来：“盛千霖……你去灶台那边看一下。”
“灶台？”盛千霖下意识地往桌子旁边一靠，手指挑了块干净的地方搭了上去：“先等一下，我怎么感觉这地方有点违和……”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裴言脸上的幸灾乐祸都快要溢出来了，“我也觉得很违和。”
【嘀——检测到玩家盛千霖触发S级正常副本“爱丽丝的晚宴”，即将退出“深蓝公寓”副本，请玩家保持意识清醒，以应对传送过程中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慢走不送。”裴言心情很好地摆了摆手，“这下咱们两个就扯平了。”
“哈，这也可以扯平？我可没有送你去司湘的副本遭罪，你这份礼送得也未免太重了吧。”他的脚下出现一个白色的光圈：“乍一听爱丽丝，我还以为是苏萝的副本……你到底是有多恨我啊。”
刺眼的光芒闪过，裴言还没来得及回话，后厨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言筱站在门口，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怎么被送到苏萝的副本里去了？”虽然她直觉是跟自家首领有点关系啦……
“不是苏萝。”他把冰箱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空地上：“你没感觉这个空间很违和吗？”指了指灶台旁边的瓷砖：“脏、乱、差，但这几块砖却干净得出奇。”
“说到干净……”言筱恍然大悟：“西宫月的洁癖很重。这是给玩家的一个提示，所以您刚才不让我碰干净的地方，就是因为……”
“把盛千霖一个人送走就足够了，要是把你也送走了，那就和我的目的背道而驰了。”他把冰箱里的东西全查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什么线索之后站起身来：“不是所有带童话人物的副本都是苏萝的，她不喜欢开晚宴舞会之类的，只有西宫月会喜欢把大部分玩家聚集在一起，你没怎么玩过他的游戏吧。”
西宫月是最早的一批世界级Boss，系统改版后就很少设计游戏了，像他和盛千霖这类“开服玩家”，对西宫月恶劣无比的设计风格可是深有体会。
“嗯……只抽到过一次小型S级副本，他似乎不怎么活跃。”言筱记得她进游戏之后，只看到西宫月设计过一次S级集体副本，那个副本她还无法参加。
“谁是预言家”，只招募在系统改版之前进入游戏的玩家。
听说在那场游戏中活下来的人，现在都是游戏排行榜的前十名，还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说是有世界级Boss的参与。
“先别管这些琐事了。”裴言蹲在灶台下的柜子前，指了指上面的电子屏幕：“数独，这是经典项目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言筱才刚走过来，少年就手速飞快地填了一半，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精致的侧脸透着锋利感只有这个时候，言筱才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是W.M的首领，花了半年的时间就让自己的组织称霸排行榜的No.1玩家——不过从言筱的个人角度而言，她很喜欢现在这个带着孩子气的首领，也许是属于女性的同情心在泛滥，她是在工作之后才被拉进游戏的，毕业于警校的她较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高一些。因为见过太多崩溃的人，所以她很了解那种突然脱离日常的恐惧与痛苦——裴言进入游戏的时候才十六岁，正是还在上学的年纪，她无法想象少年是经历了什么，才被养成这样一副冷漠而残酷的样子——当然，是指沉睡之前的他。
“咔哒。”一声细微的轻响过后，木质的柜子被拉开，里面很空旷，底部躺着一张不大的纸条，正反面都有字。
正面写着：SLCNOEHGUXAE，OFRNNONEEUI—TTEIITWHEXGORSEH—TENENUHEEVFRROSEO
反面的字母则是：TEOB，OOORTBNTE：TTTQSOHIHUTNASEEI
“栅栏密码？”言筱蹲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张纸：“是分三栏加密吧。”她注意到刚才的数独上，所有填“3”的地方都被红框圈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世上有很多种密码吧。”裴言很少参与解谜类副本，对密码的敏感度并不高。
言筱难得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我很喜欢研究密码，所以对这些很熟悉，我看看……您有笔吗？”
“唔——”裴言翻了翻口袋，从里面找出来之前盛千霖借给他的铅笔：“先凑合着用吧。”
“OK。”她手里捧着一张从哪里找来的纸，耐心地解起密码来，还顺嘴为裴言解释道：“先把它换成小写会方便一点，然后像这样把它排列起来……”
“因为分三栏加密，所以要把它拆成三份，像这样排列起来就是……”
正面：soul exchange，one four nine-two three six eight-three one seven four（灵魂交换，149-2368-3174）
反面：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这个句子出自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裴言拿过纸张看了看：“原来如此，这就是她找到的能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一直为那个朋友支付高额的租金，就是因为这个吧，她想利用灵魂交换，让自己在朋友健康的身体里活下来，所以才要把茉莉交给朋友扶养。
裴言坐在地上，开始转动铁盒子上的密码锁：一共六位数，灵魂交换的拼音首字母LHJH，对应到字母表中刚好是六位数：128108——
“我刚才忘记问了，你在其他楼层里碰到W.M的人了吗？或者裴清珞？”
言筱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在十三楼见到洛雪了，但我们两个没有合作，是分开走的，她那边好像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一直拒绝我靠近。至于No.4……我没见到她。”
“这样啊。”他顺利打开了盒子，却不急着去看里面的东西，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没有什么节奏地敲打着：“能告诉我你都去了几楼吗？”
“呃，十三楼……”见系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她放心说了下去：“负一楼和五楼。”
“为什么要去地下？你是那种走常规风格通关的人，一般不会做冒险的事情——林洛雪跟你说了什么？”他皱起眉头，看上去很不高兴：“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不管她说什么都别理会，她虽然明面上是W.M的人，但我也管不了她——你应该没把这些话忘记吧？”
“我当然记得……但是她拜托我的是关于您的事情。”言筱迟疑了半晌，接着说了下去：“她说如果我按这个轨迹走，绝对可以在三楼碰见您。”不过林洛雪并没有告诉她她还会遇见盛千霖，“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少女从外套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据说是对您很重要的东西，本来想着前往下一个楼层的时候再给您的。”
裴言单手接过信封，没有什么表情地掂了掂：“已经摸透规则了么。”上面的塑封他有印象，是暗岛的标志，而在他所认识的人里，经常使用这个标志的人只有一个——黎乐辰。
顶着言筱充满好奇的视线，他缓缓将信封打开，里面装了一个白色的药片——但是这种东西不应该在他进游戏之前就给他么，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
随即裴言就想起来，他进游戏之前，黎乐辰好像确实要给他什么东西来着……但那时候的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就并未理会。
“唔……”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好就是了。
注意到自家助手担忧的表情，裴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这是沉睡留下的后遗症……一会儿就好了。”其实是谎言，这种疼痛已经持续很久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读过一本书，里面说人在头痛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就像此刻的他一样——脑海里不断涌现出纷乱而久远的记忆。
这些记忆混杂在一起，直到他自己都区分不了现实与过去。
——就像是在混沌中不断下坠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深蓝公寓【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