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Gravity【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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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把雪夜里少年的回眸无限拉长，就是这种感觉吧。
柔软的，安静的，自天际缓缓飘落。
“滴——”是电话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缓缓回头，他们之间，是放慢的背景音，和一点点抬起的伞檐——
他们隔着不远的距离，却遥望着彼此。
三、二、一，几近停摆的钟开始重新运作，雪花打着旋飘落在地上。
那是在世界凋零前的最后一个冬天——他梦见了神明。
盛寒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哭。
他抹掉脸上的泪珠，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撑着伞的少年，他不认识这个人，却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熟悉感，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东西，那种扑面而来的悲伤几乎要将他浸透。
……难不成是那种命中注定的戏码？
他不再想这些事情，轻叹一声就开启了忙碌的早晨，管理局的工作很重，通常早上七点就要到岗，更何况盛寒还是外勤组的成员，更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在这个犯罪率高到可怕的异能社会，如果没有管理局的约束，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吧。
盛寒如往常一般签到，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刚定下心来打算打开电脑撰写昨天的工作报告——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办公室，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工作服就开始往外走，几个同僚也整齐有素地冲了出来——这是管理局专用的大型危机警告，代表着高危级异能者的犯罪行为，需要行动组全部出动。
“发生什么了？”盛寒走出大楼，才发现四月的天气，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
“辰宁大厦那边发生了一起危险系数极高的袭击事件，一座海上大桥上所有的车辆都被强制逼停，共涉及143人，据当事人描述，犯罪者拥有十分罕见的S级别异能。”总指挥拧起眉毛，一边翻看报告一边往车上走去：“总之，这次的任务非常凶险，犯罪者性格古怪，极难控制，我们并不知道他异能力的具体内容，所以还请大家务必小心。”
盛寒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不知为何回想起了梦里的场景，这冰凉的触感使他联想到梦中那个少年仿佛月光般清冷的视线——带着无尽的悲伤。
他究竟在哪里见过这种视线呢？
“趴下！”总指挥因为惊慌而微微颤抖的嘶吼声灌入盛寒的耳中，他速度极快地跟随者指令匍匐在地上，几乎只有一秒的差距，一柄闪着寒光的蝴蝶刀自盛寒的头顶不到几厘米的地方飞过，极其精准地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就在这时，盛寒微微抬起头，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穿着雪白风衣的少年从天而降，他站在一辆轿车的车顶上，强烈的气流托起他的长发，露出他那张精致到不像话的脸庞。
雪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人的视线。
少年有着十分罕见的蓝黄色异瞳，和他在梦中见到的并不相同，但那蓝色的眼瞳中所流露出来的无尽的悲伤，却在那一瞬间击穿了他的心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黏在这个陌生少年的身上，就好像——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总指挥试图站起身来，却被一股仿佛有千钧重的力量压了下去，少年冷冷地看着他，嘴角轻动发出一声嗤笑：“区区A级异能者还这么莽撞，你们管理局还真是名不副实的废物啊。”
他将手掌贴在车顶上，有浅红色的光波在他的周身一圈圈扩散，盛寒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种他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预感，深深攥住了他的心脏——如果可以在这里阻止他的话……
少年迎着风雪，与盛寒的视线相交。
他本觉得这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小角色，正打算给他些教训，却不知为何没有办法下手。
……简直就是无解的熟悉感，好像渗透进灵魂的羁绊一样。
而裴言一向是个随性的人，他做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现在这个瞬间，他选择听从自己内心的指引——少年突然对着盛寒笑了笑，他展开双臂，像一只坠落的蝴蝶，朝着盛寒的方向跌了过来。
时间仿佛停滞，盛寒惊慌失措地伸出手，将这个高危级罪犯拥进了怀中，他好像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这一幕，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的无措感。
“——亲爱的，我来自首。”怀中的少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如波斯猫一般的瞳孔在风雪下专注地看着他，盛寒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梦中，回到了那个世界凋零前的最后一个冬天。
但这毕竟不是梦境。
——“老实交代，你和那个高危级异能者究竟是什么关系！”二十分钟后，几乎是管理局的所有高层把盛寒这个摸不着头脑的普通组员围在中间，逼问着一个连他也讲不出来的关系。
“……我真的不清楚。”除了这句话，他也没法给出更多的解释了。
“那异能者之前一直在B国游荡，我们刚才收到了B国异能管理局传送来的资料，他的异能是个谜，除了每次出现都会下雪以外，他们没有任何关于此的情报，派过去的特务也是全灭……可以说除了影像记录，根本没有见到他的活着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总指挥一脸凝重地盯着盛寒，试图让他说出这位危险分子的情报。
“你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说不定是你忘记了，却对那位异能者产生了巨大改变的事情呢……我们好不容易才逮到他，一定要将他彻底控制住，为此我们需要情报，尤其是关于他的异能。”
盛寒只觉得头疼，这难道是高危异能者独特的恶趣味吗？他该怎么向这群老古板说明这人可能真的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队长……那位高危异能者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原本在审问的警员突然走了过来，嗫嚅着不敢看这群人：“他……他说，要盛寒先生来审问他。”
总指挥头疼地摸了摸太阳穴，“今天这都是什么事情……”他看了看盛寒，更觉得头疼了：“快去去去，记得问问他相关的情报。”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赶鸭子上架的盛寒坐到了那好看得有些过分的高危异能者的对面。
他扫了一眼领导们写在指示里的犀利的问题，微微叹了口气，抬起眼皮看着对方：“你的名字是？”
“裴言。我叫裴言。”少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惹得人有些眩晕，外面的领导们也窃窃私语着，认为这高危异能者和自家队员果然有些关系，不然无数专家都没能撬出来的真名，在他这里竟然如此轻易。
“……你从B国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还真是越描越黑了。
“当然是为了你啊，亲爱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他的声音很低，就像是情人之间暧昧的呢喃，充斥着旖旎的味道，令对方感到有些难以招架：“……盛寒。”
“很好听的名字。”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目的，想来就来了，不过遇到你真是我这趟旅程中最幸运的事情。”
“盛寒！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问他下一个问题。”耳机里传来总指挥沉静的声音，略微唤回了他的理智：“你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这么直白啊。”少年托着腮看他：“你们并没有我会如实回答的自信吧，虽然我对你一见钟情这一点不假，但是我的异能力是秘密哦。”
“除了这一点，你们也没有什么需要探究的，我做一切事情都纯属是因为乐趣，和政。治什么的没有丝毫关系，想把我送进异能者监狱的话就尽管来试试。”他面带挑衅的目光略过了盛寒，直直地看向站在单向玻璃后的高层们：“我没有对手。”
一片沉默。
他们确实对这样一个危险的异能者无能为力，只能在背后默默地调查，直到找出突破口的那一天为止。
总指挥看着盛寒的背影，内心一个疯狂却又可行的办法渐渐成型——一见钟情，哪怕是如此模糊的说法，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试试。
“盛寒，你这样跟他说……”他清楚地看到那个背影僵住了。
盛寒缓缓抬起头，和少年盛着笑意的异瞳对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黄色的瞳孔里似乎没有什么光彩，不像另一只瞳孔，总令他联想到风雪肆虐的夜。
——他梦见了神明，仿佛是宿命，在世界凋零前的最后一个冬天。
这个人对他而言有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而盛寒不知道原因。
“裴言先生，按照规定……我们需要对您进行长达一个月的观察，就由我来执行这项任务，请问您对此是否有异议？”
“语气变礼貌了啊。”裴言若有所思，“我当然没有异议了，如果你能在这一个月里找出我的弱点……到那个时候，我会心甘情愿地死在你的手下也说不定呢。”他专注地看着盛寒，那股仿佛是严冬雪夜的氛围再一次扑面而来。
“——因为我只对爱人透露有关我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Gravity【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