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幕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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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主城区的影响，暗岛的冬天越来越漫长。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暗岛就把实验室和训练场关停了，不过这和新上任的老板也有关系——他厌恶这种非人道的行为，决心把暗岛建设成符合核心价值观的慈善机构——幸好裴小姐走了，不然她应该会一脚踹开新老板的房门，然后当场弑主自己坐上那个位置的吧。
卢夏用力摇了摇头，把脑海里奇奇怪怪的画面清空。
她为暗岛工作了15年，亲眼见证着这里培养出一个又一个怪物，那个残酷而恐怖的计划，确实该停止了。
“卢夏姐，老板叫你过去。”迎面走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神色紧张，一看就是初入职场，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我听说……江先生昨晚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这儿逃出去了。”
卢夏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买通工作人员然后坐渡船吗？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一点。”裴小姐他们就是这样逃出去的……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告别了毛毛躁躁一脸崇拜的小职员，卢夏走在空无一人的白色长廊内，忽然有些感叹，暗岛上一次这么空旷还是在执行者们集体进游戏的时候，现在连江先生都走了，新老板肯定无法适应这么死气沉沉的氛围，叫她过去寻安慰呢……
“江！枫！禹！”才刚走到门口，卢夏就听到了“求安慰”的老板咬牙切齿的嘶吼声，把她吓得敲门的手指微微哆嗦：“……老板？”
只听房间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过了好一阵，屋里的人才重新开口道：“进来吧。”
卢夏推开门，就见她那人模狗样的老板穿了件漆黑的西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单手撑着额头，让她有点想笑。
“叫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江枫禹的事。”应该是察觉到自己装过头了，洛执轻咳了一声把手放下来：“我就说他这几天怎么不太对劲……原来是No.10那混账把人给我拐跑了。”
说到这里，他眯起眼睛盯着卢夏，把人看的心里发毛：“你知道江枫禹的特殊性吧？”
卢夏颔首，她当然知道，这孩子是洛执养大的——暗岛会将年龄小的孩子分成两批，一批成为实验品，一批作为心理医生培养，大部分孩子都是在接受大量实验后才开始产生问题，但江枫禹不同，他是个天赋极佳的实验品，但精神格外脆弱，当时的高层们在经过商议后，将他全权托付给了在心理医生培训中出类拔萃的洛执，以此来保证实验继续进行。
但这群人没有想到洛执的做法会那么极端——实验很成功，江枫禹是同期执行者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但相应的代价就是——他的价值观与正常人类完全不同，缺乏常识，不能自理，说话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除了洛执谁都不靠近。
洛执将他保护得太好，大家想给他灌输正常的理念都做不到。
No.10名叫司衍安，大概三周前来暗岛办些私事……卢夏倒是很想跟这人认识一下，能做到他们二十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是发自内心感到佩服。
“这混账把江枫禹拐跑，联合普通人类成立了一个叫【H.S】的组织。”洛执冷笑出声：“早知道……呵，自己实力不够还敢偷人偷到我头上，简直活腻了。”
Human Save？还真是老套又没什么新意的名字啊，不过糊弄那群不怎么聪明的普通人是足够了。
“你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吧？”钢笔敲打着木质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江枫禹是个没有底线的人，站在哪一边于他而言都无所谓……如果他要帮人类，对我们这边来说将会是非常大的打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顿了一下，改口道：“抱歉，我们也是人类。”
“不过重点是，有了江枫禹的帮忙，这个组织很快就会壮大到足以与玩家开战的规模。”他神色凝重，“No.10把局势看得很清楚，裴清珞虽然表面上投奔了C.pro，但不会帮他们迫害玩家——想要让一群普通人战胜我们，就必须拉拢可以压制裴清珞的人。”
“武力值。”No.10……还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没错，目前现存的玩家中，只有江枫禹和裴清珞的武力是碾压级的，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裴清珞……所以就来偷我的人！”说到后半句，他忽然激动起来：“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不让他和外界接触，好不容易把人养成这样，结果司衍安这狗东西，竟然这么会钻空子！他到底是怎么发现……”洛执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又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总之，你现在就去主城区，把人给我带回来。”
“老板，恕我直言。”卢夏苦着一张脸，颇是为难：“您最了解他的性格，这事我是万万做不成的，为何不亲自去呢？”
“呵呵，因为我不想生气。这封信你亲自交到他手上，他看了就知道了。”洛执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如果他看完还是不回来，你就告诉我，我到时再亲自去一趟。”
“明白。”卢夏接过信，“用把这件事告诉裴小姐吗？”
“先不用，太早了。”洛执掏出通讯器看了一眼，“No.1回来了，目前的情况很乱，等江枫禹表态再说。你今天就出发吧。”他站到窗边：“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希望这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他喃喃自语。
——事实证明，洛执的预感并没有错。
此时的主城区，司衍安正在制定H.S的扩张计划。
江枫禹就坐在窗台上，半个身子倚着冰凉凉的玻璃，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顺着肩膀落下，他侧对着司衍安，鲜红的菱形宝石耳坠直垂到颈中的位置，将他精致的侧脸衬得有几分妖异，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与裴言、裴清珞均有几分相似，但并不明显。
司衍安暗叹，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了洛执的秘密，他是无论如何也拐不来这个足以改变局势的关键人物的，江枫禹平常深居简出，做什么事情全凭落执的命令，这种人最难说动，因为洛执的意见决定着他的态度。
但幸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洛执之间的关系也相当脆弱。
“江枫禹。”他笑着问他：“我打算让成员们先去袭击前二十名里的其中一个，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前二十里大部分都是暗岛的人。
少年望着窗外，声音冷淡如落下的雪：“你想选谁？”
“不太会打架的吧，No.1，No.6，No.18？”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操之过急了吗？”
“……No.1和No.6，你找不到他们两个的。至于No.18，我只能说碰见了先逃跑比较好。”说到这里，江枫禹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的耳坠是单边的，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淡红的光晕，“我有一个人选，但是要附加一个条件。”
“你先说是谁。”
“No.8，江恩希。我这里有几瓶药剂，可以短暂抑制她的第二人格。”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起伏：“但达成目的就可以了，绝对不能伤害到她。你们是想把她交给Cpro.来扩大组织规模的吧？”
“因为她是你亲妹妹？”司衍安很是意外。
江枫禹诚实地摇了摇头：“……因为洛执说过这是不人道的行为。”
……看来不论是他还是洛执，对江枫禹的了解都不够啊，没有底线的小疯子？分明是以洛执为底线的疯子才对吧。
“可以，我会叫他们不要伤害No.8的。”他的保证是一回事，那群人会不会照做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身为普通人，对玩家的痛恨已经到了他也不能控制的地步，这也是他能够轻松集结这些普通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江枫禹固然聪明，但缺乏常识，对人心了解甚微，自然也想不到这些。
得到了司衍安的保证，他便不再开口，继续盯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令他分心，专注而淡然。
移动的日光照亮了挂在墙上的金属计时器。
——2039年3月28日。
暴风雨降临的前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幕间【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