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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脱轨(陆酌×季韫西) ...

  •   陆酌×季韫西
      ——
      “他沿着既定的轨道走了太久。”
      .
      季韫西高一的时候多了个弟弟。
      当时的场面他其实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窗外有着夏日骄阳,分明是燥热的天气,但室内的空气像被冻住了一样生涩难通。
      “这是你陆叔叔……”
      季母介绍的话语在耳边忽远忽近。
      季韫西站在楼梯上向下望去,客厅里那位陆叔叔旁边站着个少年,黑色T恤,白色球鞋,脸上还带有几分未消的傲气。
      “这是你弟弟,陆酌。”
      陆酌。
      季韫西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又抬眸看着他,恰好也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心里乱得像团麻线,强烈的反胃感一阵一阵涌了上来,季韫西抓着栏杆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陆父笑着的声音传来:“这就是韫西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季母看着陆父时的欣喜显然不假,甚至当他母亲之前还没开口时,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前几天季母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中,那是她少有的温情时刻。
      季韫西被她带大以来,始终被严格要求,他几乎从未听过季母那么温和的声音。
      “韫西,你……愿不愿意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
      “你能理解一下妈妈的难处吗?”
      他以为这只是一次谈心,正当他为母子关系亲近而愉快时,转头就多了个父亲和弟弟。
      既然这是她想看到的,那就如她所愿。
      季韫西扯出一个温柔的假笑,说:“弟弟好。”
      陆酌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偏过头去什么也没说。直到陆父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陆酌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哥”。
      .
      之后的变化其实不大。
      季韫西对这个新冒出来的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无好感,陆酌的态度也一样。
      两个人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季韫西单独找季母谈过一次话。
      “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我希望,你能深思熟虑之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比如你俩到底适不适合,谈恋爱和过日子是两码事,你不能将其混为一谈。”
      季母沉默了会,才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好好读书。”
      于是季韫西也没再管。
      为了达到季母所期望的美满家庭,季韫西确实演出了这种效果。
      每天早起的时候多温一杯牛奶,碰面的时候笑着问上一声好,下雨的时候特意出门一趟送伞,尽职尽责地装出了合格兄长的模样。
      陆酌最开始只是冷眼旁观,或许是陆父说过些什么,又或许是其他原因,陆酌收起了浑身的刺,做出乖巧的样子接受了那些好意,同时也会等价对待对方——表面上。
      知道他俩关系的人几乎都以为他们关系和睦。
      家里的长辈也这样认为。
      但季韫西和陆酌在没有季母和陆父的场面下,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对方,不对视,不开口,当对方不存在,就是两个人默契的行事准则。
      私下的关系不如两个陌生人。
      .
      这样的生活过去了两年,季韫西高三,陆酌高一。
      “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提问的是季韫西一个朋友。
      季韫西微微蹙眉,又很快散开,看了他一眼,说:“哪里来的谣传。”
      “谁知道呢,”那个朋友耸肩,忽而用手肘撞了撞他,“看那边。”
      季韫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篮球场。
      里面有个异常眼熟的身影——陆酌。
      “学弟挺帅啊,”在陆酌投进一个三分球后,朋友吹了声口哨,“好球!”
      “……嗯。”季韫西静静看了会儿,才淡淡开口,“一般。”
      “你管这叫一般?大学霸,纸上谈兵可使不得。”
      .
      “我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子。”
      “我有个姐姐,特凶,母老虎。”
      “……”
      “陆酌,你呢,有兄弟姐妹吗?”
      陆酌懒洋洋地抵着后桌,闻言扫了一眼前面热烈讨论的几个人,才道:“没有。”
      “也是独生子?”
      “是。”
      .
      季韫西一般能不和陆酌独处就不独处,虽然在家长面前要演,但微妙的隔阂从两个人刚见面就鲜明地横在那里,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谁也没妥协谁。
      国庆假的时候,季母和陆父都在忙生意,不回家。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季韫西和陆酌两个人。
      本来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但季母一年前带回来的一只白猫打破了这种局面,成为一场争端的导火索。
      .
      一年前。
      季母看着自己快要成年的儿子。
      “……韫西,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很喜欢猫?”
      “嗯。”
      “那你现在……”
      “不用。”说出口时季韫西觉得语气重了些,又放缓,“谢谢。”
      尽管如此,季母还是领养了一只猫。
      兴许是同仇敌忾,猫也不亲陆酌,它更喜欢窝在季韫西的旁边。
      .
      “你动我东西了?”
      陆酌的面色很不好看。
      “我稀罕?”
      季韫西神色平静。
      ……
      在那个雨天,他俩之间积压已久的矛盾和烦闷彻底爆发,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
      事实证明导火索是场意外,罪魁祸首是猫。
      但两个人都没管。
      .
      陆酌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不是他母亲死的第二天陆父就带他来见季母,陆酌根本不会介意什么,最多只是心里不平衡几天,或许也不会和季韫西的关系差到这个地步。
      但如果只是如果。
      陆母是个很温柔的人,陆酌曾经也一度以为他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可惜陆父重利轻感情。
      他为此和陆父大吵过一架,无果。
      生活中他也没办法脱离陆父自力更生。
      对着季母,他又不可能肆意妄为,于是那些压抑在胸腔里无处发泄的愤怒与不甘就指向了季韫西。
      所以这场荒谬的打架也并非毫无理由。
      他看得出来,季韫西的想法与他差不多。
      .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陆酌稍微顿了一下。
      整栋房子里就只有两个人,敲门的只会是季韫西。
      他平复了下心情,走过去打开门,刚想烦躁地怼一句,就看到一个药箱出现在眼前。
      陆酌:“?”
      “你干什么?”
      季韫西嘴边还有他搞出来的擦伤,闻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怕你一躺下去长睡不起。”
      陆酌额角突突跳了两下,连刚打完架的那股别扭劲和尴尬都全然褪去,他刚想反驳几句,季韫西就果断转身走了。
      “……”
      他就说季韫西这人多少有点大病。
      走廊里的感应灯熄灭一瞬,又很快亮起。
      陆酌看着药箱,靠在门框上罕见地走了会神。
      其实季韫西对人还是挺好的。
      偏偏他俩处在这么一个极其尴尬的身份上,不然他倒是挺想和季韫西交个朋友的。
      .
      季韫西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他伸手向后摸去,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黑色碎发湿哒哒粘着脸侧,黏稠,不适,整个人仿佛从水里被打捞起来一样,手脚虚弱无力。
      季韫西刚想打开手机看时间,还没伸手,胃部忽然传来翻涌的疼痛,像是尖刀在里面肆意割绞。
      他在床上慢慢蜷缩成一团,额头贴着枕头,又开始渗出一层层的冷汗,紧咬着的下唇几乎要磨出血来。
      窗外稀疏的蝉鸣声在耳边渐渐远去,意识朦胧间,他使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去够一旁的床头柜。
      哐当——
      空白相框被打翻在地上。
      季韫西不停颤抖的手终于抓住了那盒药,匆忙吞下几枚药片后又费力地拿起水杯喝了几口。
      玻璃杯里倒映着银白的月光,又随着颤动晃碎了一片水面。
      他习以为常地沉沉躺下。
      .
      某个晚上。
      失眠的季韫西下楼接杯热水,余光瞥见厨房的门微微打开,从门缝里泻出一束明亮的灯光,接着还有油烟机的轰响,一缕缕香味缓慢飘出。
      他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推开那扇门。
      ——然后和里面的陆酌沉默地对视了半分钟。
      陆酌下午和朋友玩疯了没吃饭,只好大晚上自力更生,看到季韫西时,他手一抖差点抖落一整勺盐造就黑暗料理。
      陆酌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不要来一碗面?”
      说完他又暗自懊恼,觉得这话问得多余。
      “……嗯。”季韫西抿了一口热水,才不疾不徐地走到客厅里去,“谢谢。”
      一碗葱花面,加一个荷包蛋。
      刚出锅,瓷碗上方还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至少卖相到位。
      季韫西尝了几口,无意识地点点头。
      味道也可以。
      陆酌坐在他对面,时不时投来一点目光。
      或许是夜晚很容易让人松懈。
      “弟弟。”季韫西忽然开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酌,“很贤惠。”
      落在陆酌耳中就是带有了几分挑衅意味。
      他面无表情地磨了磨后槽牙,说:“你还是别吃了,我怕我的面糟蹋你。”
      .
      畅汗淋漓地打过那场架后,两个人的关系像是终于触发了某样机关,开始趋于缓和。
      三月的一个早上。
      季韫西刚从外面买完两份早餐回来,顺手温了杯牛奶放在陆酌常坐位置前的餐桌上。
      陆酌从楼梯上走下来,见此情景习惯性地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季母,没有陆父,只有季韫西。
      季韫西反应过来也是一怔,他不禁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只能说,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陆酌挑眉道:“这里面不会被你偷偷放毒吧?”
      季韫西瘫着一张脸,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放了,毒死你。”
      .
      时间又往前走了两年。
      季韫西高考时稳定发挥,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喊楼,晚会,毕业,那些日子都像老电影播放而过,只在记忆里留下旧胶片的印象。
      陆酌也开始收心,专注于学习。
      或许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在作祟。
      在陆酌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他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其实这天过得并不特殊。
      季母贴心地订制了一份蛋糕,交代完后大清早就赶去了公司。
      陆父在国外处理公事暂时无法回来,打了电话,然后转账,也算完事。
      季韫西直到晚上才回来。
      他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愣了会,最后从冰箱里翻出了早上的蛋糕。
      当陆酌下来的时候,季韫西刚把第18根蜡烛点燃。
      “过来,吹蜡烛。”
      陆酌靠在墙上看了一会儿,才轻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季韫西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下。
      “不许愿?”
      “这么有仪式感?”陆酌这才走过来坐下,“我八百年没许过愿了。”
      季韫西走到门边把灯关好。
      昏黄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中,照亮了陆酌脸侧半边轮廓。
      他吹灭了那十八根蜡烛。
      也不知道许没许愿。
      季韫西就尝了一点蛋糕,甜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他轻轻蹙眉又很快松开。
      “我先上去了。”他看了眼桌上还剩大半的蛋糕,“这种福气还是寿星一个人享用吧。”
      “……就没了?”
      陆酌直白地看着他,往后靠着椅背,仰头又说:“我不配拥有礼物吗?”
      季韫西弯下腰和他对视。
      “你是个成年人了。”
      “不听。”
      “没有礼物。”
      “不干。”
      “明天补给你。”
      “不行。”
      季韫西静了几秒。
      正当陆酌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的时候,就看到季韫西偏头笑了下,然后顺着这个姿势低下来,吻上了他的唇。
      “生日快乐。”
      一触即分。
      空气中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气息。
      心脏像是漏了几拍。
      陆酌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哥哥。”陆酌的语气中带了点揶揄的笑意,“你应该不会撩完就跑吧?”
      季韫西淡然,“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听。”
      陆酌俯身咬了下他鼻尖,又亲回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脱轨(陆酌×季韫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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