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踏雪访梅》道陌

6、册二：紫檀；章五

　　“白云生处又来人啦，听说来了个金发白衣的仙长呢！生得可俊啦！”子衿到底只有龆年（八岁），在世间听说些传闻便如此兴奋，“真的老爷不一会儿就要叫小姐去前厅接客呢！”
　　我向砚台抬抬下巴，示意子衿研磨：“仙家来人与我有何关系？”
　　“哪能没有关系呀！小姐正值幼年（10岁），白云生处特地提前一年来选人呢！”
　　“子衿姐姐，老爷叫小姐去前厅接客。”子佩倒是比子衿成熟些。
　　“嗯，更衣。”我落下最后一笔，道：“那件白色道袍。”
　　前厅。
　　“父亲，母亲，各位仙长，”我一一行过礼，便落坐在左侧的次座上。
　　“阎尚书，阎小姐，我是封如，是本次选拔的负责人。”封？我望了他一眼，“封”姓与我有何因果？怎的听到这个姓便有一丝欣喜？
　　“封初，为阎小姐探灵……”
　　“不行。”我道。
　　“不行。”一道声音传来。
　　那，那是祂的声音么？带着陌的凉，阡的暖的声音。
　　我抬起头——果真是祂！
　　“天座大人。”封如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真的是祂，祂真的来寻我！祂来寻我了！祂来了！
　　祂…
　　我摇摇头，这情绪不是我的，是以前的我。
　　我……
　　当真如此爱祂么？
　　爱的这样深？
　　那又为何饮下忘川呢？
　　天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在我身前三步处站着，面向我，右手食指伸出，点在我的眉心，撤下了那道封印。
　　霎时间，大雪纷飞，将空中的三足金鸟冻伤了，一只白鹤翩然而至，修颈长脚，身姿秀丽，举动优雅，行止有洁。
　　又化作一女，素裳云立，娇洁可爱，不过眨眼间又长成双十女子，眉眼精致，神态淡然——
　　那，不就是我么。
　　我愣住了，忽的眼前一黑，睡去了。
　　待我醒来之时，已是第九日清晨。
　　届时，我坐在一张素净的床上，对着窗外发呆，极力理清我的身世。
　　一片梅花飘进窗户，里面发出祂的声音：“来。”
　　我便要去寻祂，但我忽的又坐下了，我又不是那个爱的卑微的从前的我，缘何听祂的？
　　于是我凝出一片雪花：“不。”
　　片刻后，祂出现在房间内：“缘何？”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何听你的？”我刻薄起来——
　　我从前定是对他卑躬屈膝，反正我不记得了，不爱祂了，便无需听祂的了。
　　凉。
　　什么？
　　我抬头望祂，祂的右手中指上是一滴泪
　　——那是……我的？
　　“缘何哭？”祂问。
　　衪的目光澄澈，似一汪水，映出我的影。
　　祂歪了歪头，“是本座么？”
　　“是，”我愣愣的点了点头，“就是你。”
　　“莫哭。”祂抹去我的眼泪，“本座该做何？”
　　我又愣住了——
　　祂，这般温柔的么？
　　这般圣洁的么？
　　忽的，我理解从前的自己了——
　　衪那般好，我，却是个半道半囚。
　　我急切的想知道从前的事，于是我道：“我想要——忘川水。”
　　只要再喝一杯忘川，我便可以忆起前世了。
　　“好。”祂答应道。
　　待祂归来，我饮下忘川。
　　霎那间，我与一名婴儿共情了。
　　这一次，我睡了整整8936年。
　　“阎小姐，”谁？“阎小姐，你醒了？去叫天座大人。”
　　我醒来了，整整八千九百三十六万年，我这一生太长，太长了。
　　“道雪。”
　　是，是衪的声音。
　　“天。天。天。阿天。阿天。我的天……”我念着衪的名字。
　　凉。
　　祂，在亲吻我的眼泪。
　　“缘何哭？”他目光带些许好奇，又映出我的身影，“又是本座么？”
　　哦，是的，又是因为你。
　　“本座又该如何”祂问。
　　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你…… 可不可以…… 等我……”我沉默了一会
　　让他等我么？等多久？8936万年么？
　　“雪，归罢。”什么？归？陌，你为何这般待我呢？
　　归——这好生奢侈。
　　什么？
　　“母亲叫本座带你上去。”祂握住我的左手，然后，拉着我，飞上去了。
　　《道史》记载：紫萦（其轮三）89360000年10月10日，道者雪触犯《道者行规》其《嗣篇》则二——二道未结侣时不可得嗣过二。道者雪和道者天未结侣，而道者雪私诞嗣者三，其嗣：长子冥姓阎，名彼岸，字墨白；次子魔姓封，名降，字银雨；幺女仙姓蓝，名月，字心月。按《道者刑规》令道者雪入轮回，受百苦，非道者天亲令，不得赦免归道。
　　《道史》记载：紫萦（其轮三）368992年10月20日道者天赦免道者雪归道。静修至蓝盛（其轮三）97968936年20月20日，至冥界往生盘参悟往生。
　　“道雪触犯道规，道天特赦其罪，现令其静修至蓝盛（其轮三）97968936年10月20日，再至冥界重修往生。”道仟依旧坐在主座上，声音却不似8992年前那般无情。
　　“道雪接道旨。”我向主座一拜。
　　我归道了。
　　我缓步走向天：“你再等我一会儿，”还有20790044年，我便又是原来那个可以完成你任何愿望的神秘人了。
　　我待你一生，你待我几年，好吗？
　　“本座陪你，”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