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渡》千水钰

1、买卖

　　万物复苏，冰雪消融。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洒在了男孩的脸庞。
　　稚嫩而苍白的脸庞上，难得地有几分血色。眼睛被眼纱蒙住，他轻轻拖住摇摇欲坠的花枝，以肌肤来感受这春意。
　　这是最美好的年华，这是最平凡的年华。
　　本该是幼芽的男孩儿理应在这春光中尽情挥洒汗水。
　　“臭小子，又偷懒。”体型富态的女人很是凶恶，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手腕。
　　一时，被男孩拖着的花朵无声落下。凋零，碎落，无声无息。
　　“娘……”男孩带着哭腔，“疼。”
　　可下一秒，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他那脸上。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他强忍着泪，虎牙紧紧嵌入唇中。
　　“谁是你娘，还不快点去干活，否则没饭吃。”那女人毫不留情地道。
　　那男孩儿闻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少年的眼睛很澄澈，可是看不到光芒。
　　女人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有一名少年在她的手下开始丧失光芒。可是她不在乎，她干这一行已经很久很久了，人性早已经被泯灭了。她丝毫不在乎眼前少年如何，她所要做的就是把眼前的少年人当做商品，当做没有生命的东西，狠狠浇灭他的火，让他成为自己的囊肿之物。
　　男孩性子执拗，抿着嘴，不肯离开。
　　“你说过，我找不到我娘，你就是我娘。明明说好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男孩强忍着泪，执着地看着女人。
　　女人却掏出一根藤条，狠狠地打在了男孩身上。剧烈的疼痛传来，男孩只能够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
　　打了十鞭子，才停下。她的手法很好，知道什么样的力度，什么样的地方，能够只伤皮肉而不伤筋骨，这样子才不会让男孩丧失劳动能力又饱受皮肉之苦。
　　……
　　男孩本来不应该如此的，只怪得命运弄人，令他命途多舛。
　　他本就是苦命的主，生于墙头，弃于草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自己也没个名字。自小便成了流浪儿。
　　说他苦命，这确实是。说他不幸，倒也谈不上。
　　自小虽然被遗弃，但是兜兜转转，遇见了好心的大爷。将他抚养到了七岁，老大爷家境不算富裕，但是很是慈祥。
　　那被收养的日子，曾是男孩最美好的日子。生活囧困，自记事起便要随着老大爷走街串巷去讨生活。
　　那时候若是有好吃的，老大爷总是让着他，抚摸着他的脑袋。被那粗糙的大手抚摸的感觉，男孩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真像我那早早离世的孙啊。”老大爷偶尔会这么感慨两句。
　　老大爷也许是无意的话，但是对于年幼无父无母的男孩来说，无疑是极其扎心的。
　　男孩总在想，如果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巴不得自己就是老大爷的孙儿，年少时埋下了深深的执念，他希望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去体会一下家的温度。
　　日子一天天过去，后来的一个冬天，男孩那年七岁。老大爷病倒了，男孩着急，带着全部的积蓄去求医。
　　但孩子终归是孩子，没什么心眼。求得了庸医，不仅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没能治好老大爷的病。
　　在一天夜里，男孩看着那满身枯槁的老大爷渐渐没了呼吸。
　　他麻木了，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开心。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多么孤独，对么无助。
　　次日，他没钱为老人下葬，只能简单埋葬。一个人，七岁的男孩，独自踏上了流浪的旅途。从此，再无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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