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廷根市的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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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贴心的新手指导，周明瑞看起来完全适应了这个真人版的跑团游戏的玩法。
他摸索着打开这个时代的热水器，在齿轮的转动声中洗了个澡。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我无聊的翻看手里写着【廷根市的葬礼】的模组剧本，为作者的笔力感到咋舌。
某种意义上来说，无论玩家所操控的调查员做出何种行动，都逃脱不了模组作者的预测，事件一定会如祂笔下所描述的那样的发展，来到注定的结局。
而kp就像是这场由被作者当做牵线木偶的玩家演出戏剧的唯一观众，在观众席上沉默等待早已知晓的结局上演。
所以这个工作其实非常无聊，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对日复一日的日常感到厌烦。
但这个团开都开了，我身为守秘人又不能鸽掉，只能老老实实带着新调查员把剧情推完了。
还好这次的新玩家看起来非常有趣，我合上剧本，盯着从盥洗室走出来的青年，对方换了一身新衣服，额发边缘被水雾打湿，贴在皮肤上。
“咦！”注意到并不寻常的一点，我忍不住发出惊疑，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指出来：“调查员先生，你的洞好像没有了。”
克莱恩一愣，顿了一下才试探着去摸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令人高兴的是，他的手指并没有接触到什么流着血淋淋黏糊糊液体的奇怪大洞，而是触及了一片平整光滑的皮肤。
他褐色的瞳孔睁大了一点，忍不住跑到穿衣镜前仔细观察，发现刚刚还血腥恐怖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愧是敢向邪神祭祀的人类，你的勇气为你赢来了应有的嘉奖。”我没有把这份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只是真诚告知所谓的命运馈赠也不过是血淋淋的等价交换，希望我这位难得的同伴不要心存侥幸。
克莱恩拥有身为调查员很稀缺的品质，那就是镇静，而且入戏。谁会喜欢遇事不决暴力推动剧情，还满嘴超游发言，动不动就贴脸的pl呢，就算是观众，看戏体验也很糟糕吧。
【过一个灵感】
【你试图回忆过去，而显然，这是徒劳的。你的记忆就像是从高处坠落的玻璃球一样碎成了无数块，而你试图从满地的碎渣里找到和你自杀有关的那几块，简直是大海捞针。】
【你没有任何收获，甚至发现连本该熟练掌握的知识也是如此残缺，而两天后，你还要参加廷根大学历史系的面试…】
“这是失败了吧，”确实回想起来相关内容的克莱恩无语道，他坐在木椅上，来回检查着转轮手枪，和写着谵妄言语的笔记本，在确定完全如kp所描述的那样，想不起来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才放弃地扶额：“我说下次可以不用暗骰了吗？”
“过个灵感而已，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没有就光明正大的投骰子！”玩家使出激将法。
“确实没什么，不过暗骰我就不用再和你重复一遍数字了，省口水。”我淡定反击回去。
克莱恩无话可说，他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枪的黄铜转轮，一边盯着窗外渐渐稀薄的绯红月光，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不说克莱恩，我被…选中的原因是什么？还是来这种危险的世界，回忆都要过灵感…”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低声抱怨，看着属于克莱恩的角色卡上刚刚被减掉的一点san值，表示理解，并贴心的给予安慰：“虽然COC跑团的模组都离不开克苏鲁体系的邪神和怪物，但是请相信，至少在我的模组里，只要骰子女神青睐你，调查员杀死邪神，永远不是传说。”
“欢迎来到这个疯狂的世界，虽然到处都不缺少混乱和污染，但我永远相信属于人类的勇气。”
墙壁上的灯和窗外的月光一起缓缓黯淡，直至熄灭。在太阳升起地平线前，门外响起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你妹妹醒了。”我在虚假阳光的笼罩下昏昏欲睡。
克莱恩把狼藉收拾干净，左轮和笔记本放进书桌抽屉，在脚步声接近隔离门前，提前起身推开，“早上好，梅丽莎。”
“早上好，”脸庞消瘦的女孩扶着门框，她脸色不太好，带着一点营养不良的苍白，那双和哥哥同色的眼睛色泽冷淡，她有些探究地望着衣装整齐，连头发都呈现出清洗过后略显蓬松状态的克莱恩，询问：“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面试半夜就起床梳洗了。”
“事实上，面试不是今天，你准备的太早了。”她投来嫌弃中夹杂担忧的目光。“或许你需要早饭后再睡一会儿。”
“不，不用。”克莱恩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顶着妹妹关爱智障哥哥的目光坚持道：“我想我没事。”
“看来你适应的不错，”我难得看到这么自然的表演了，忍不住贡献了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声，并通知对方：“我挂机了，等下一个剧情点再来找你，你自己玩。”
“不过别忘了扮演角色，骰子会代替我一直在注视着你的。”
我说完就不顾克莱恩满脸的欲言又止，堵住了他那句卡在嗓子眼里的“kp还需要休息”，关闭了看向大陆的通道。
虚假的阳光照耀不到我的衣角了，昏沉的睡意又开始在无聊中被驱散。我像个被关禁闭的小孩，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伸展手脚，在收回了唯一可以窥探外界的望远镜后，就只能独自面对黑暗中的虚无。
我没敢让这里的时间沉寂下去，就打开了连接另外两个玩家的通道。于是星空外的目光又遥远地落下去了，落在面目全非的土地上。
…………
远处黑夜女神教堂的钟声响了八下，男人放飞白鸽群里唯一那只乌鸦，转身走进人群。
拥挤的街道上走过一辆辆马车，道路脏乱，污水横流，他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黑色的袍角像蝴蝶的羽翼一样上下翻飞。
男人的目的地是一处颇具北大陆建筑风格的，整齐大气的建筑群，开放的大门前写着【霍伊大学】
克洛放下兜帽，显露年轻俊秀的面庞，他笑起来时带着迷惑性的亲和力，很快便顺利进入了人群稀少的校园。他踏上水泥砌成的小路，在花坛边的木椅上找到了合适的问话对象，一个穿着柔软长裙的棕发少女。
【你对霍伊大学的女学生A发动了“话术”】
【[克洛]进行话术检定：D100=11/25 困难成功】
【女学生A似乎被你的笑容打动了，很乐意告诉你一些不值一提的信息，比如你要找的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
克洛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在心里问：“原来kp你在啊？”
“刚来，”我懒洋洋地托着下巴，注视着克洛告别女学生A，走向霍伊大学历史系办公室，它在一栋石砖小楼的二楼。
“说说你的想法，”我往回翻着角色克洛的检定记录，对这位玩家的调查进度有所了解后，才继续和他交谈。
“我就知道，有了新玩家，kp就不在乎我们这些老玩家了，”克洛表情不变地说着这些黏糊糊恶心人的假话，他这张卡的性格就是这么烦人，倒也不算是ooc。“以前的模组，你明明会一直注视我的。”
“呵，”我忍不住冷笑，懒得自降格调陪他演戏，“要不是怕你崩团，我才懒得理你。”
克洛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显然不以为耻。“我的荣幸，顺便，我在去旅馆的路上看了好几份当地的日报，什么廷根晨报，晚报，老实人报…找到了和那几个自杀的历史系学生有关的报道，很巧，上面有刊登他们的名字和学校。”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小楼前，顺着楼梯往上，二楼的第一间屋子的门上，挂着刻着“历史系副教授昆汀?科恩”的木牌子。
克洛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kp，给我roll个侦查。”
【[克洛]进行侦查检定：D100=33/45 成功】
【你注意到门把手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尘，门扉开启时与水泥地面摩擦产生的白色划痕迹象黯淡，办公室的玻璃窗禁闭，钉在墙上的收信箱塞满了报纸和信件，显然，办公室的主人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失踪？会不会和他的学生自杀有关系？”克林摸着下巴推测，“历史系？不会是研究了什么不该研究的东西吧！这些npc总是很会作死。”
其实他猜的还挺对的，可能COC模组基本都是这个套路吧，普通人接触了非凡物品的结局都不会很好。不过这也让我意识到了几个还没有碰头的玩家之间是有信息差的，这其中克莱恩这个事件当事人掌握的相关线索是最多的，而远离漩涡中心的阿德米索尔现在是一点信息都不知道。
“这次不是秘密团，没有阵营区别，找个时间你们见个面。”我翻着剧本，轻率地定下一个地方。
“黑夜女神教堂前的那个广场怎么样？”我完全没有尊敬神明的意识，并不觉得带着一群调查员在女神眼底下大声密谋搞事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编个理由去那边碰面，逻辑通顺就行。”
“喂乌鸦怎么样？”克洛戴上兜帽，嬉皮笑脸的离开这扇紧闭的门扉。
与此同时，铁十字街和水仙花街交汇的市政广场处，盘腿坐在占卜师低矮帐篷里的黑发青年专注地盯着桌面上那张代表“现在”的0号塔罗牌【愚者】，卡牌上的年轻人穿着风格华丽的衣服，带着繁复绚烂的精美头饰，肩膀上扛着挂有轻便行李箱的黑色手杖，拖拽着小狗，独自踏上孤独旅途。
【过一个灵感】
【[克莱恩]进行灵感检定：D100=45/60 成功】
【你似乎得到了什么关于命运和自我认知的预告，但是一次临时占卜师的免费占卜的可信度？希望你还记得断头皇后的批语，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克莱恩在再次响起的骰子滚落声中抬头，这次却听到了本不该有的旁白。
我凝视着那张【0号愚者】，好一会儿才想起本来的目的。
“明天上午，黑夜女神教堂前的广场上。”
不等青年回复，我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个玩家的所在之处，阿德米索尔穿着那件洗得线头脱出的亚麻质衬衣和破旧的工装裤，他坐在集装箱上休息，肩膀上搭着毛巾，被汗水浸润的湿漉漉额发下，灰色的眼睛不自然地放大漂移，仿佛永远在注视不可见之物。
当我把这个消息原话传达给他时，这个探索进度为零，毫无参与感的玩家浑身颤抖着虔诚弯下腰去，低垂的脸上是狂热的恐惧和对未知伟大存在的憧憬。
我并不能理解这个世界普通人对神明地位的顽固认知，自然不能体会对方听到邪神让他去女神眼皮底下开会的震惊。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廷根市的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