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抱琵琶寻旧曲》白玫哀

30、双生子

　　（三十）
　　宫里的四季一向漫长，飞雪和春光皆美，但却未必有心情赏雪赏花。不过今年，因着照顾静和，也要顾着玉娆的身子，惠妃倒觉得飞光如同杯中酒，瞬间倾倒一空，回神时，已是岁末。
　　还有一月，玉娆就该临盆了。在此之前，必须慎之又慎。而两个月前，安嫔也有了孩子，皇上为了安慰她，也为着龙胎康健，便放了她父亲，还晋她为妃。内务府拟定封号时，惠妃恰好在皇上身边，陪着皇上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鹂”这个字，寓意多子多福，声如天籁，倒是很衬陵容。
　　苏培盛惯会巴结，命内务府挑了五十只黄鹂鸟送去延禧宫贺喜，却听说鹂妃生了气，在自个儿宫里摔了好些东西。
　　也许是孕中易怒吧，惠妃也想不明白，这原是好事儿，有什么可气的？

　　猗嫔身子重了许多，更不爱走动，连养心殿都不常去，皇上便常常来看她，陪她用膳和说话。
　　“朕看你胃口也好，睡得也好，便知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将来一定不让人操心。”皇上满面喜色地瞧着猗嫔的肚子，和她说笑。
　　“怎么，皇上是看我吃得多了，不舍得？” 猗嫔吃了一口红烧狮子头，笑道。
　　皇上说，“朕倒是希望你多吃些，孩子也多吃些，将来少生病，少饮汤药，这银子不就省下来了吗？”
　　猗嫔笑得促狭，“原来皇上打得这样一个好算盘，那我可要告诉鹂妃姐姐去，让她也多吃些，不必给皇上省银子。”
　　皇上一想到宫里就快要多两个孩子了，那笑容更收不住了，“都快要当娘亲了，还是牙尖嘴利的，像个姑娘一样，这宫里没人比得过你。”
　　“臣妾无才无德，容貌也平平，若再不能说会道一些，怎能与这宫里的姐姐妹妹们共同陪伴皇上？”猗嫔歪了歪头，故作苦恼地回话。
　　“你啊，朕也说不过你。”皇上摇头，佯装叹气，“玉儿，你说，咱们会有个小公主，还是会有个小阿哥呢？若是个公主，将来与你一般能说会道，上哪儿找个匹配她的夫君呢？”
　　猗嫔掩口而笑，“孩子还没出世呢，皇上就操心婚事了，我原以为天子整日里都挂心江山社稷，不会有这种心思呢。”
　　皇上却带了几分认真的神色：“那可是咱们的孩子，自然要多操心些。”
　　“是是是，不过，皇上也不必忧心。若生得像我，那容色也算是俏丽，即使刁蛮些，任性些，想来也会有芝兰玉树心甘情愿于口舌上落败的。” 猗嫔说道。
　　“也罢，朕是天子，日后自会给她挑个好的。”
　　猗嫔打趣到：“那皇上得先给胧月挑好，还有静和，哎呀，那可忙了，只怕从明日就得开始挑呢。”
　　“很是，朕明日就从先看看有无五六岁的孩童，但凡生得周正些的，都先替孩子们留心着。”说完，皇上自己先笑了，猗嫔在一旁也笑个不住。

　　一月后，猗嫔恰好在预计的那几日里腹痛起来，早已住进碎玉轩的稳婆和医女们便迅速准备好了东西，卫太医也早被请来，指挥着下人们。
　　三个时辰后，孩子出世了。皇上早已等得心焦，一口水都喝不下去，在碎玉轩外走来走去，连苏培盛也劝不住，此时听到婴儿的哭声，高兴地奔进门来看，槿汐出来给皇上道喜，“恭喜皇上，猗小主诞下一对双生子，一位是阿哥，一位是公主，皇上大喜啊！”
　　她说完后，便有下人给孩子擦了身子抱出来，此时已经止住了哭声，两个孩子都乖巧地任人抱着，碎玉轩的下人们跪倒了一片，都说着吉祥话。
　　皇上看了又看，喜不自禁，说：“赏，都赏，按着寻常的份例添一倍！”宫人们复又拜下去连声道谢。
　　惠妃此刻在里头陪着猗嫔，抓着她的手，先前草草看了一眼孩子，让抱出去给皇上看。此刻只问玉娆身子如何，是否乏了，是否有不适之处。
　　“眉姐姐安心，我无事的，想来那两个孩子确实懂事，没让我受太多苦。”玉娆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生育双生子太艰难，出什么意外。
　　“那便好，那便好。你可有想好孩子们的名字？若想好了，现在我便告诉皇上去。”眉庄喂了她两口参汤，问道。
　　“公主便叫灵犀吧，至于阿哥，让皇上来取吧。” 玉娆说完，便有些累了，眉庄便让她休息，自个儿走出去给皇上回了话。
　　皇上又看了好一会儿孩子，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碎玉轩。

　　与这边儿的热闹喜庆不同，延禧宫冷冷清清的，窗户都大开着，风里还混着浓重的艾叶香气。
　　“宝鹃，你去把鹅梨帐中香点起来吧，别让人闻见这艾草的气味。” 鹂妃哑着嗓子吩咐道。
　　“是，娘娘。” 宝鹃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