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人》时雨十四

11、11、两个人的生活

　　我是李言，我在挑菜，莫离的到来让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在一番协商后我们达成了初步协议，两个人有了明确分工，莫离负责寻找生活物资还要继续推演研究，我负责日常生活的料理，照顾一下两个人的起居，世界上仅存的两个人就这样搭伙平静地度过了三个月，今天的李言和往常一样，在挑菜。
　　贸易的停滞让货品的流通被阻断，在一个局限的范围内，蔬菜水果肉类这些容易变质的物品对我太重要了，之前我几乎搜罗了去整个城镇的物资，重点把蔬菜水果肉类储存好，但我依旧没办法阻止蔬菜和水果的腐烂，时间一长我的这些物资储备可谓是捉襟见肘，如果莫离没有来的话我将会面临两条路，一是独自前往另一个城镇继续生存，二是在这个城镇上像这些蔬果一样慢慢腐烂。我当然可以向几千年的古人学习自给自足的耕耘之术，但我想不到这样做的理由，在一个荒芜的世界里孤独的活着是抗拒不了活着的本能，那努力的活着是为了什么，像物种起源一样创造生命的奇迹吗？想一想，一片寂静之地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努力挣扎着喘息，你觉得这样一个小东西是可怜还是可悲？孤独是很可怕的一个词语，不在于它给人带来死亡，而在于它给人带来恐惧，生不如死的恐惧。其实当困难真正来临的那一天，我的选择不止两个，但总结起来不过是生和死两种，我不是那种会和命运努力斗争的人，所以在面临这两个选择时，我顺应我的内心。
　　但现在还好啦，莫离来了，他有飞行器诶，飞行器！还是定制的那种，所以有个满级队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我们的食材都是莫离开着飞行器去找的，我有时候也会跟着去或者我自己开出去看看，那种感觉太棒了！而且莫离除了是国际博士外还是一名管理局工作人员，他可以自由进出管理局，并且有系统操作权限，这样我的木木就不用限制在一个城镇里了，我可以和木木一直一直在一起。莫离来后我的生活愉悦感确实得到了很大提升，嗯，莫离是一个很棒的人。
　　莫离很棒不是随口说的，我们两个之间建立信任是一个很困难的过程，如果我们之间任何一方没有退步去放下戒心都很难有现在的和谐。刚开始的时候，莫离的自证无可挑剔，在用他的仪器证明他所说属实——我们的城镇确实探测不到人后，我更相信他了……但毕竟我一个女孩子面对陌生男人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备，在坦诚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我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带把刀，可这样不就表明我的不信任了吗，这样弄得挺尴尬的，这种矛盾的心理持续了好几天，弄得我整个人都很憔悴，直到有天早上莫离给了我一只和他一样的手表。莫离同意将他的装备都上缴给我，唯独要回了一只手表，莫离说那不是手表，不过我把它当手表也可以，我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资料存储器，那里面有他所有的研究资料，平时他也通过这个仪器做模拟实验，所以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我理解，就像手术刀于医生一样，这个手表就是莫离的刀，这对于他们科研者来说很重要，尊重别人的立生之本是一个人的品行，我在这点上也不会无理取闹，就还给了他。他给我手表的时候确实给我弄迷糊了，他告诉我这是他这几天出去找到的，虽然比不上他的那只，但这是他能找到最好的了，他把手表改造了一下，我可以查看他的行踪，他在哪里都可以看到，两只手表也进行了关联，如果对他不放心可以开启自卫模式，我们距离小于安全距离就会触发防御，莫离会被电击，为了证明真实性，他还亲自演示了一遍。嗯，莫离是一个很严谨的人。
　　看到莫离被电地腿软，我心里是有点复杂的，首先在我们这一代平等是根植于骨子里的，当一个人把他的软肋全部送到你手上，就等于让自己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这造成了我们之间的不平等，我很不自在，这和我的理念相悖，这个手表在我手上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其次，我有一丝动容，莫言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从能力上来说，莫言是占绝对优势的那个人，即便有了这些东西，他要对我下手也不是不可以，他这个举动无非是要告诉我放下顾虑安心就好。不得不承认我对莫离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嗯，莫离是一个细心的人。自此之后，我和莫离就算正式搭上伙了。
　　话讲到这我饭也做好了，启动手表叫了莫离出来吃饭，我在做饭的时候他在房间进行研究，这种时候他总是磨磨蹭蹭的，每次都要催好几声，但这个家伙总是卡在我生气的边缘出来，烦得很。是的，我还是接受了莫离的赠与，私心是有，我确实需要保障，但还是莫离的那句话点醒了我“李言，你觉得我可信吗，在这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时候，保护自己本来就是天性使然，你和我要建立相对的关系就要有绝对的制衡。”嗯，言之有理。
　　我现在主要是用这个手表和莫离联系，至于自卫模式我也开过一两次，不出所料什么事也发生，过后我一直唾弃自己小人之度君子之腹，之后就在也没有开过了。莫离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既然已经决定搭伙那我们之间最不可缺少的就是信任，这块手表是莫离的退步，也是他向我抛出的橄榄枝，要再不接住那就是我的问题了，不过——有一说一我真想好好电他一回，抬头瞪了一眼出来的莫离，我是真想电他一回让他长点教训，每次都要我催好几遍才会慢悠悠的顺着楼梯下来。哦对了插一句，因为我们两个人挤宿舍还是会很不方便，于是莫离就带着我破了人家的门进来“借住”。
　　“快点，走那么慢要我把饭喂你嘴里吗，去拿碗筷，我去端菜，每次都要温一遍菜，您就不可以下来吃口热乎的吗？”
　　“抱歉，下次注意。”
　　“下次注意，下次还会。”我信你才怪。
　　“今天吃什么，言言给我们做了什么呢？”每次都这样转移话题……
　　“洋芋丝、小炒肉、青菜汤、热米饭。”
　　“荤素搭配，言言你真棒。”
　　莫离把碗筷分给了我，接过我端来的菜，开始了我们的两菜一汤。我很喜欢做饭的感觉，准确的说是为别人做饭，想到会有人和你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就会很幸福，碗筷汤勺就会变成动起来的生活，这就是陪伴吧。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食堂的饭多吃两个月就会腻，家里的饭十几年不变但想起都是思念，现在想想是因为有陪伴你的人，食欲变成了家人间独有的分享欲，这就是家的味道吧。莫离很喜欢我陪他吃饭，我第一次做的那顿饭他吃了很久很久，久到碗碟发冷他也没有放下筷子。后来，莫离跟我说，他一直想要饭桌上有一顿饭是为他做的，有一个人是在等他的，但他的父母直到离世也没有为他做一次饭，九岁的他一直跟着老师学习研究，也没有机会再去饭桌上吃一顿了。是没有还是不想，最想一起吃饭的人不在了怎么吃也不重要了，那个时候九岁的他会不会难过呢？人的适应性很强，刚开始被尖刺刺穿时会很疼，但疼痛会麻木，这根刺插得久了就习惯了，这种习惯甚至会让我们忘记创伤，但创伤永远不会消失。从那以后我和莫离成了彼此饭桌上的人，他来多晚我都等他，我菜再差他都夸我，在这世界上我们是彼此温暖的人。
　　“对了言言，核心能源的信号分析完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站点？”
　　核心能源的稳定需要城镇信号的联系维持，莫离现在的工作就是增强站点信号，但这并不容易，据莫离说，每个城镇的信号都与它特定的频率，只有知道频率才能特异增强，因为之前每个站点都有固定人员负责且频率是机密信息，所以破译频率是关键所在，这需要时间，短则几天，多则几月，正如我们城镇的信号一样，频率的破译莫离花了三个月。
　　频率的破译代表着莫离的离开，莫离始终是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