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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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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云瑾顺好了她的毛,雾三在马车上腻了他几许,只回到都护府,看着庭中破落,不由噘起了嘴。
“也不知你来云川这些时日,是怎么受得了这院子的。”
因都护府久无人居住,虽云瑾来此打理了一番,却还是掩不住这庭院枯深,又有些灰败之感。
雾三今日出府时,并没仔细打量这都护府,倒是此刻才发现,她今后要住什么样的府门。
她倚在云瑾肩上,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这府中这般,实在没法看,日后你请人来府中,也没什么面子,我让人改改如何?”
也不待云瑾回话,她指着二人的院子的方向道:“还有啊,你我住的地方也要改改,冬天太冷了,不若地上换成白玉的……”
雾三在家中受宠,她夏日里怕热,冬日里怕冷,是以雾夫人就将她房中的地面铺成白玉,是以她在家中如此,就想着都护府也可以这般改改。
但她听到云瑾不轻不重的嗤声时,猛然住了嘴,不解地抬头看向他,“夫君,怎么了?”
云瑾扫了她一眼,见她满眼茫然,心下不由有些厌恶,就是宫中,父皇也不准宫妃如此豪奢,她竟还要用白玉铺地。
如今,大楚群狼环伺,这云川的人却只知享受,尤以他娶的这位妻子为重。
“白玉铺地,太过骄奢,不妥。”
说罢,他就从雾三手中抽出手,径自往前走去。
雾三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惘,刚刚他们两个还好好的,怎么提改改都护府,夫君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赶紧上前,一手拉着他的衣袖,娇娇地唤了一声:“夫君……”
云瑾顿住身形,吐出口气,他怎就没忍住同她周旋呢?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正落在她的手上,她的肌肤很是白皙,在那莹莹日光下,更是泛着白玉落光般的光泽。
“夫君,哪太过骄奢?我也有银子啊,我想着还要建个小花园,再挖一条小溪,日后也可曲水流觞,岂不是妙?”
她轻轻摆着他的衣袖,笑靥如花。
云瑾蹙了蹙眉,还是冷声道:“不许。”
雾三见他一再不同意,不由也有些气了,她也不是非要改不可,可她这般同他说,他都冷冰冰的,全然不见刚刚在乞云斋的深情,只让她觉得他在外面是敷衍自己。
“这你都不让我改,还说心里只有我,哼!”
她率先将他的袖子甩开,跺了跺脚,撇过头去不理他。
云瑾挑了挑眉,他怎么不记得说过这句话?
他摇摇头,只觉雾三被家中宠惯了,稍有不顺心,便闹起脾气,也没再说话,只转身往书房走去。
雾三见他当真不理自己,气得更狠了,狠狠跺了几下脚,一扭头,和他反方向走着,一边想着该如何让他就范。
可接连两日,云瑾似也没松口的意思,甚至回了房,也不提改建府中一事,惹得她憋了一肚子气。
待到归宁那日,她一把掀开被子,看着男人梳洗妥当,她终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让我改改这都护府?”
云瑾懒懒看她一眼,叹了一声道:“如今国库空虚,百姓贫苦,你我不当如此豪奢。”
雾三听他讲大道理,心里更气了,她用的是自家银子,还不行了?
再说,云川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怎的到他嘴里,成了贫苦?
难不成她日后做什么,都要先想着百姓,先把钱送给人家,她才能花剩下的?
这么一气,雾三就不打算同他说话了,一路上,二人在马车里相对无言。
到了乐安公府,雾三也没用他扶着,径自往府中走去,竹桃跟在她身后,看了云瑾一眼,缩了缩脖子。
“小姐,慢点儿!”
雾三脚下也没慢,一到厅上,见到母亲,就扑了上去,在她怀里腻歪起来。
雾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哎哟,不过几日没见,怎的就这么想母亲?”
“娘……”她蹭了蹭雾夫人的肩头,“想了。”
云瑾晚她一步进门,先同两位长辈见了礼,又同雾三的大哥和二哥见礼。
等雾夫人拍拍雾三的手,让她到云瑾身旁时,她只扭过头没看云瑾,还不轻不重哼了声。
见她这模样,雾荣和雾夫人对视一眼,雾夫人笑道:“你这孩子,还像长不大似的。”
雾三皱皱鼻子,看着雾夫人道:“我哪里有?不过是我好心,有人不领情。”
“怎么了?”雾夫人问道。
雾荣也生怕她受了委屈,扫了云瑾一眼,笑问她道:“我家闺女好心,何人不领情啊?”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一听爹娘问出来,雾三赶紧诉苦,“他是三皇子,又是都护大人,那院子破败得很,改改不是正好吗?”
雾夫人听罢,看了云瑾一眼,走上前拍了拍雾三的手,低声道:“你这孩子,你这性子泼天的厉害,就不能让让你夫君?”
雾三见她娘也不让她再改,心里更委屈了。
倒是云瑾听着这话,眉头锁得更深。
雾荣则是眯起眸子,深深看了云瑾一眼,说道:“又花不了多少银子,她既想改,就让她改罢了,再说,你那都护府也的确没法子看。”
说着,就招来管家,让他从库房拿些银子来,“这钱老夫来出,你们也别争了。”
这话一出,整个堂中就静了下来。
就是雾三心里也不禁一颤,她知云瑾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银子他们夫妻俩出是一回事儿,但今日回门,要是让父亲出了,只怕他心里不舒服。
果然,就见云瑾一下子冷了脸,她刚要唤他一声,就听他冲管家道:“不用。”
管家顿住脚步,看了眼他,又看向雾荣,等着雾荣示下。
“不劳烦岳父大人,是阿雾为小婿着想,本就该由小婿来出银子,整改府中。”
雾荣听罢,终是笑了出来,冲管家摆了摆手,道:“好,这般想就对了。”
几人一说完,雾荣就让人摆宴,二哥雾润看着云瑾的背影,摇头叹了一声,随即走到他身侧,“妹夫,父亲没别的意思,只是素来宠爱阿沁,对阿沁有求必应,你且宽容则个。”
云瑾笑着应了声,又听雾润道:“我这妹妹素来是个天地不怕的,性子乖张些,妹夫也请多海涵了。”
云瑾看了眼雾三,见她正朝他这里看过来,眼中似乎有几分担忧与探究。
他别过目光,对雾润道:“二哥言重了,她……挺好。”
雾润抬眸瞧了他一眼,挺好?不是很好。
他也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雾三身上,见她紧张地盯着自己,好似生怕他对云瑾说些不好的话,心下不禁一叹。
他早就同雾三说过,云瑾其人,心计谋略皆属上乘,若他能真心爱她护她倒还好……
但如今瞧着,只怕不然。
雾润呼出口气,又走到雾三身旁,弹了下她脑门,惹得她捂起脑袋。
“你啊,日后敛些性子,云瑾也是个温润之人,你且心里念着他,他总是会顾着你的。”
雾三吐吐舌,冲他显摆头上云瑾给她簪的桃花簪,笑嘻嘻道:“他宠着我呢。”
说罢,又趴在雾润耳旁道:“他就是心里记挂着天下,不想太豪奢,我就简单改改,省下的银子给百姓开仓放粮做好事。”
雾润听到这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她一眼,随即点点头,颇为赞赏地看着她。
他们二人说的话,云瑾自是不知,同雾家人一起吃了饭,又同雾荣说了些话,二人便告辞离去。
雾三见他脸色还不大好,生怕是父亲又说了他什么话,连忙搂着他胳膊,软语撒娇。
“父亲是个直性子,说了什么,你别在意,不过……”她将下巴搭在他肩上,睫毛扫过他的脸侧,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脸,“还不是因为你当时请白家入府,却不请父亲,父亲他要面子的嘛,只觉得你那是在给他下马威,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云川,就我们雾家最大,其他几个家族都想骑在我们头上,你那样做,父亲能高兴吗?”
当时,云瑾去了白府,后来又请白府入都护府,她当时真以为他要同白家结亲,就是父亲也老大不愿意,只觉他目中无人。
她想着,白家怎么能与雾家比,可云瑾那时还真不把雾家放在眼里,这不打父亲的脸吗?
云瑾叹了一声,揉揉眉心,只道:“白家老太爷曾在宫中教习过我,我如何能不拜会,又请白大人过府?”
雾三张了张口,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想,那白若秋就什么也不算了,她顿时心里晴空一片。
她眨眨眼,那睫毛扫过他的脸,惹得他垂眸看下来,雾三心里更是喜得不行,又想到她夫君这是在跟她解释呢!
果然,夫君极为宠她!
她将脸埋在云瑾胸口,来回蹭了蹭,鼻子压在胸前,又问道:“我手中有不少银子,都护府是你我二人的家,不能只让你出银子,我也出些银子,再建个冰窖,你说好不好?”
你我二人的家?
云瑾眉目动了动,却是半晌没说话。
雾三久久没等到他回话,不由从他胸前抬起头,“怎么了?”
云瑾垂眸看着她的眸子,他轻轻一笑:“好。”
她偎在他胸前,一个劲儿撒起娇来,云瑾虽然嘴角含笑,可眸子里却是一派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