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瞎写工具人了》将风

29、他乡难逢仇敌

　　28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
　　我和伊恩一人一鸟坐在怡红院里，看着窗外翠色欲滴的芭蕉和丫鬟们浅笑盈盈分花拂柳的倩影，共同生出了一种他乡难逢仇敌的怅惘。
　　“你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不禁再度询问道。
　　伊恩转了下鸟脖子，大概是觉得我现在看向他有点困难：“我感觉都不是他。”
　　我这个好大儿别的不行，但是在直觉上，这种亲妈开过光的直觉，亲妈如我选择相信他。
　　“他穿越过来就不能带点信物吗？黑魔标记也行啊……”想到这里我灵光一现，顿觉我和伊恩之前的方案实在过于麻瓜：“肯定有找人的魔法吧？”
　　只是考虑到魔法部自己追小天狼星都无比困难的情况，我对魔法的信心又降了不少。但伊恩却肯定道：“有。”
　　我不禁猛然起身：“那还等什么，用起来啊。”
　　他被我这一不顾鸟儿存亡的起身行为甩得一趔趄，只是他反应很快，翅膀一张就像真正的小鸟一样稳稳落到了实木桌案上，浑圆的黑色鸟眼里仿佛是大大的问号：“你这副身体能够感知魔力？”
　　嗯？
　　我闭上眼认真感受了一回，笃定道：“不能。”
　　伊恩似乎对我这个答案早有预料：“那你觉得我现在可以？”说着，他甚至还抬起了他无辜又纤长的小粉爪子。
　　沉默是现在的怡红院。
　　“魔力就不能随着灵魂转移吗……”我不禁小声嗫喏道：“合着这设定值钱的就只有巫师的身子……”
　　虽然我也是这设定的受益者，至少我可以在人生简历上大胆写上曾使用过巫师身体当过魔法学徒，只是如今……
　　“保留了一点对环境魔力的感知。”伊恩原地跳了一下：“找人很难。”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转头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伊恩飞回我的肩膀：“你找什么？”
　　“扇面。”我皱着眉翻找了一圈，连宝玉的珍藏话本都没放过，但我没有找到任何像是林妹妹索要的扇面有关的东西。看起来宝玉这个多情公子没有把妹妹的叮嘱放在心上，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放在心上就被我抢了身体。
　　“你打算去林小姐那里？”伊恩沉吟了片刻：“如果他有备而来，我们风险太大了。”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我转头看了一眼肩上的绿色鹦哥：“说起来你打算阻止影子的诞生，要用什么办法呢？不会没有反制的底牌吧？”
　　大绿鹦鹉的眼里满是不解：“在我来的计划里，可没有里德尔追上来这一离谱条件。”
　　“所以你……”我瞪大了眼：“那我们今天即使找到他岂不也是送菜上门被就地切瓜吗？”
　　“苗苗，如果我不能用魔力，那他也不能。”伊恩难得喊了一下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在这里的身份可不低。”
　　哦。我不禁拍了一下脑门，确实忘了。
　　伊恩仿佛看穿了我的私心：“你不用担心滥用此时的权力会对他占据的那副身体有什么影响，我们只需要在现在这一段时间限制他的自由就行。”
　　“这一段时间？”
　　我感觉自己捕捉到了关键词：“在你找回身体还是？”
　　“在林小姐的影子被制造出来前，或者，直接阻止林小姐影子的诞生。”伊恩解释道：“影子之所以叫做影子，不仅仅是因为外形和本人相似，更重要的是她的思维和情感实际上和本体都会有共鸣。在这个魔法诞生之初，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完美的复制品，而实际上这个魔法是通过剥离本体灵魂来制造一个影子，所以不久之后就被全面禁止了。”
　　我不禁愣住：“分裂灵魂？你是说魂器？”
　　我什么时候弄出了这种作者本人都不知道的设定？这不是我写的故事吗？我望着门外蕉叶透过琉璃窗洒落进房内的浅绿光影，恍然间只觉得眼下的世界真实得很虚妄。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好在伊恩并没有再多追问：“实际上确实类似，制造魂器需要谋杀他人，而只有本体濒临死亡而导致灵魂不稳时，影子才能诞生。”
　　“也就是说，相当于在人要死的时候，给自己再续上一条命？”我忍不住直呼好家伙，无限续费，这不就是黑魔王盼望的永生之路吗？
　　“影子只能被制造一次，因为分离的灵魂非常脆弱，承受不了二次伤害或是修补。”伊恩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影子的生命力来自于制造者提供的魔力，本人不能制造自己的影子，所以想要通过影子复活的方式并不会长久。所以除了最初极端狂热的巫师们，没人愿意用生命继续这一实验。”
　　虽然看似续了一命，但实际上生死在此后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也难怪里德尔宁愿选择自己切片而不是制造影子，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那他当时制造林妹妹影子时……想过这一切吗？
　　在那个湖畔，他是想复活即将走向死亡的林妹妹……还是想把林妹妹变成被自己魔力掌控的傀儡呢？
　　我说不上来，我只知道那个魔法他最后出了岔子。里德尔没有获得一个完整的影子，他不知道林妹妹的影子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才会出现，而对于林妹妹来说，影子虽然脱离了当时里德尔的掌控，却在之后的岁月里辗转回到里德尔身边，最终消失在里德尔的过去里。
　　魔法造就的联系真是一件奇妙的因果。
　　一切似乎都如最初所料，但又截然不同。
　　“所以只要林妹妹好好活着，里德尔就没有机会制造影子了？”
　　可现在一切看起来与林妹妹的死亡倒计时还有一段时间，毕竟晴雯还好好地在怡红院里，也没有生病的样子，曹公原著里，林妹妹的死亡应当是晚于晴雯的。伊恩跑到现在这个时空，大概率是无功而返的故事。
　　我不禁好奇伊恩特地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假公济私看一眼林妹妹的过往以慰相思？还是想默默当个守护天使？无论哪一条……对于现在一无所知的林妹妹来说，我感觉都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跟踪狂意味。
　　也许我探询的神色过于暧昧，伊恩忍不住转头啄了我一口。
　　“哎？你干嘛？恼羞成怒也不能这样啊！不应该是你反思吗？”
　　我连忙捂住脖子，虽然理解这是小鸟为数不多的反抗手段，而且伊恩控制了力度也没真咬到哪里，但鸟喙划过皮肤的触感在那瞬间直令我头皮发麻。
　　“你都在想什么？”伊恩一副看穿我的神态，转头飞落在架子上：“是达芙教授在星图中推算到那个影子会在这段时间出现。”
　　“你是说林妹妹在这段时间会死？”我不禁皱了眉，这也过分离谱了一些。
　　“不一定，毕竟我和里德尔在时空隧道之中打了一架，也许不是现在。”
　　我轻呼了一口气，如果达芙教授推算是真的，那眼下这个故事也太乱套了。我忍不住看了窗外，日光正好，还有女孩子们的笑声，如果一切都可以改变的话，我能不能救下她们呢？
　　可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人？晴雯一个尚且好说，但那把铡刀挥向整个大观园时，谁也跑不掉，而若是提前把她们放到外面那个吃人的世界里，女孩子们能活得下去吗？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现代社会的普通社畜啊？这种问题是不是过于难为我了？
　　伊恩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你刚刚说，林小姐的影子是里德尔制造的。”
　　“啊？我说了吗？”
　　思绪猛然被打乱，我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但伊恩的眼睛更圆，我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好在他没有再追问，而是顺从地钻进了我的袖子里：“你不是要去见林小姐吗？快去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找到黛玉确实是更要紧的事情，而我该怎么阻止里德尔接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