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临终接线员》扶游

16、第 16 章

　　“松川哥哥，你也来看画展吗？”
　　在松川郁也的心情逐渐低落之际，脆生生的童声在他身边响起。

　　他低头，对上了江户川柯南仰起的小脸。

　　松川郁也在沉默片刻后，一手将其抱起，然后开始以揉搓玩偶的手法揉搓起对方的脸颊来。

　　“唔……&*/#*？！（你在干什么？！）”
　　小家伙努力往后仰，试图挣脱某人的魔爪。

　　随之围来的一群小萝卜头更是聚在松川的腿边又敲又打，想让他放开他们的同伴。

　　这么一闹，松川郁也的心里倒是舒畅多了。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放下了柯南，任凭对方跑开，随之将目光转向他认识的茶发小姑娘。

　　“好久不见，灰原小姐。”
　　他还不忘微微躬下身，冲对方行了个绅士礼。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样子？”
　　灰原哀露出了半月眼。

　　作为阿笠博士的同居者，她比江户川柯南见过更多次对方与博士“奇妙の小发明”相碰撞的样子。
　　那纯良正经人的外皮在她这里早就半点都不剩了。

　　松川郁也但笑不语。

　　“什么啊……是柯南的熟人啊。”
　　就在他与灰原哀交谈了寥寥两句后，先前围着他腿边敲打的小学生们也终于明白了现状。

　　“是的，这是我和柯南君交流感情的方式。”松川郁也将注意力转向他们，解释道，“别看柯南君平时很成熟的样子，可他却意外地喜欢这种热情的打招呼方式。”

　　柯南：……？

　　还不等他把脑袋上的问号打完，他就看见自己的小伙伴们用一种奇异中带着热切的眼神盯住了他。
　　吉田步美甚至已经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肘。
　　“原来是这样的啊！”

　　柯南：……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任由这边的小学生们闹成一团，罪魁祸首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拍拍手走远了。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帝丹小学的可爱小学生们还是能给他带来一些快乐的。

　　.

　　重新振奋起来后，松川郁也面色如常地走向了某位大受欢迎的金发工作人员。

　　坑了对方一把的是“灰鸦”，和他松川郁也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现在的这个身份是安全的。

　　“安室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白发青年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你不是在波洛咖啡厅工作吗？”

　　显然，安室透对于这个卖了他一个玩偶的年轻人印象深刻。

　　他后续有查过那个伊达航模样的玩偶，但没能查到任何生产销售的信息。
　　思来想去，也只能相信对方的解释——是还未大批量对外销售的“内测版”。

　　虽然这说法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既然这个玩偶里里外外没有任何异常，他也就没有必要追究到底了。

　　而且……除去把玩偶卖给他时有些狭促这一点，他对于松川郁也这个人的观感还是挺好的。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位正在卧底中的秘密公安警察。

　　将国家视作恋人的警官又怎么会对一位积极协助警方工作、在警视厅挂了号的热心正直市民产生恶感呢？

　　看对方刚才和孩子们玩闹的样子，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这才是能担负起国家未来一代的年轻人的写照啊！

　　因此，当松川郁也过来搭话时，安室透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一直很喜欢柴崎先生的画作，也很景仰柴崎先生，却一直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得知画展的消息后，我就果断过来应聘艺术馆的临时志愿者了，想着多少能尽到一份微薄之力。”
　　“至于咖啡厅那边，今天正好轮到我休假，所以没关系。”

　　“原来如此。”松川郁也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一个小本子，装作要记录些什么的样子，“我能问问你对于上次购买的那个玩偶的使用体验吗？”

　　说到这里，青年和善地笑了笑：“这也是售后工作的一部分，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告诉我，我会第一时间处理的。”
　　“当然，收集用户体验也是我表哥交给我的任务，希望安室先生能配合一下。”
　　最后一句他刻意降低了些音量。

　　安室透自然不可能真的拿伊达航模样的玩偶当沙袋，于是只避重就轻地答了几句：“我感觉质量和手感都很好……”

　　只是拿玩偶当搭话幌子的松川郁也也不是真的需要什么“用户体验”，他只要从对方的话中确认玩偶没有出现什么异动就好了。

　　不过他这幅拿着笔装模作样进行记录的样子，落在安室透眼里，就是工作尽职认真了。

　　松川郁也并不知道对方此刻内心中对于自己的印象，若是知道了，他一定要宣扬出去，在其他人面前炫耀炫耀。

　　他等到对方将话说完后，这才话锋一转，明知故问地问起了对方额头上的淤青。
　　“安室先生这是受伤了？有涂过药吗？”

　　听到这个问题，安室透的笑容一僵。

　　当然，这不是说他对松川郁也有任何意见，而是这块淤青让他难以避免地联想到了潜入藤井集团的那个晚上。

　　而一想到那个晚上，他的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两张欠揍的脸。

　　先是玩爆炸的神经质搭档——
　　明明是马尔萨拉那家伙不懂什么叫“潜入”，光明正大地装炸弹，可在任务结束后，他居然还要忍受对方的嘲笑。
　　谁让警察最后都追着他跑呢？

　　再是那个不知名的卷发娃娃脸——
　　明显是隶属于其他势力的情报员，看上去业务能力强、潜入素质高，善于算计，性格有些锱铢必较……总之按理说是个优秀正经的对手。
　　可最后居然采用开灯这种幼稚手段来报复回敬他，心眼子一定是黑的！

　　不过安室透向来擅长伪装自己，心中泛起的情绪也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并没有表露在外在的神色上。

　　他有些苦笑着说道：“这还要怪我自己不小心，夜晚睡迷糊了，起来喝水时不小心撞在了柜子角上。”

　　松川郁也表面关切，内心则是大加赞叹。

　　安室透这家伙的演技真好，要不是他知道真相，八成是会信以为真的。

　　不过……
　　“这确实是安室先生你自己的问题。”松川很快理直气壮地回道。

　　安室透：？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顺着他的话安慰或关切几句吗？再不济也是略过这个话题吧。

　　但松川·“柜子”·郁也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

　　在一番交谈过后，松川郁也倒也没能从对方的话语和态度上得到太多信息，只顺便收集了一下对方身边“亡者之证”的状况。

　　这位身兼多职的服务员十分机敏，再问下去恐怕会露出什么破绽，松川郁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很快便和对方分开了。

　　不过他也没有走远，而是随意地混在参观人群当中，确保自己能始终锁定安室透所处的大致方位。

　　现在还不是能够放松下来的时候。

　　又转过一条画廊，松川郁也遇见了约自己来此的师兄，以及师兄的女朋友。

　　按理说，松川是要和约他来的这一波人一起参观的。
　　但是……除他以外，剩下的四人正好是两对情侣。

　　考虑到这一点，再加上他本来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他在艺术馆门口就找借口与剩下的人分开了。

　　是的，他的借口就是看见了熟人——江户川柯南小朋友，要去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
　　这也是他会出现在柯南面前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这两对情侣在进入艺术馆后也分开行动了。

　　松川郁也的师兄叫做钱井圣次，人很热情，自从松川入学后，一直都很关照这位学弟，所以松川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钱井圣次的女朋友源境花是作曲专业的学生，学习成绩优异，也有不少拿得出手的作品，还是东都艺术大学的校花。
　　为此，朋友们没少调侃他走了狗屎运。

　　“桥本和清水他们先走了吗？”

　　桥本继一、清水法子。
　　这是另外一对情侣的名字。

　　“他们说想去其他展馆看看。”钱井圣次拍了拍松川的肩膀，问道，“要和我们一起吗？”

　　“不必了。”松川郁也举起双手交叉在胸前打了一个大大的“×”，“我可不想打扰你和源学姐。”
　　“也请你们放过我吧。”
　　说到这句时，他话语中带了些揶揄。

　　虽说松川郁也不想当电灯泡，但既然都参观到了这里，也没有刻意避开的道理。
　　所以三人还是结伴同行了一段距离。

　　没过多久，钱井圣次便说要去洗手间，暂时离开了。
　　一行人中只剩下松川和源境花。

　　松川郁也对于这位学姐并不算熟悉，只是通过钱井师兄这一纽带打过两三次照面。

　　对方留着姬发式的长直发，气质极佳，微微仰头，安静地望向前方的画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松川却莫名地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忧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钱井圣次却迟迟没有回来。
　　对方离开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

　　这很不对劲。
　　就算是往返路途中遇到了另一组情侣停下来聊天，也完全可以边聊边往这边汇合。

　　松川郁也不由得拿出手机拨通了钱井圣次的电话，对面却无人接听。

　　源境花的目光也不知什么时候从画作上移开了，她侧过头静静说道：“松川，圣次他还没有回来，你去看看吧。”

　　“我正准备去。”
　　松川郁也点了点头，随后二话不说，往最近的洗手间跑去。

　　高岛艺术馆很大，分了多个展馆，离他们最近的洗手间正是处于两个展馆之间交界的位置，要经过一条夹道再左转弯到尽头才能进入。

　　当松川郁也跑过夹道左拐，看见拦在自己面前的“卫生清洁中·请勿使用”的标识，内心中泛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毫不犹豫地越过标识牌，往后拐进了男性卫生间。
　　同时手中再度拨通了钱井圣次的电话。

　　这回却是直接提示关机了。

　　卫生间里很安静，每一个隔间的门都是关上的，直接叫名字也没有人应答。

　　但松川郁也的鼻子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灵的。
　　于消毒水和熏香混杂的气味中，他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循着味道，他最终站在了最里面一间隔间的门板前。

　　松川郁也伸手用力往外拉，门板却纹丝不动。
　　门被反锁了。

　　他立马打开了隔壁的隔间，爬上两个隔间中间的隔板，往下望去。

　　钱井圣次正坐在马桶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他的胸口处似有鲜血渗出。

　　.

　　接到报警，警察和救护车迅速赶到了现场。

　　松川郁也找到钱井圣次时，对方还留有一口气，但失血过多、意识涣散，显然已经无法指证凶手是谁了。

　　他先是确认了一下伤处，随后便熟练地为钱井圣次的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并包扎，让对方得以等到救护车的到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还不忘将现场情况进行拍照存证。

　　毕竟，等医护人员进来，现场就要变得一团糟了。

　　刺伤钱井圣次的凶器是一把十分常见的水果刀，被凶手抛在了卫生间外的大垃圾桶中。

　　根据现场勘探，钱井圣次所在的隔间正是第一案发现场。
　　卫生间隔间上锁，尚且不能确定是钱井圣次自己锁上的还是凶手锁上的。

　　但钱井圣次手上有血，门栓上却没有血，警方还是倾向于是凶手上锁。

　　离洗手间最近的监控位于夹道口，所以只能看到进入夹道的人。

　　而监控记录下，在钱井圣次进入洗手间后到被发现的这段过程中，只有四个人进入过夹道。

　　桥本继一、清水法子、松川郁也，以及另外一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性游客。

　　“所以犯人很明显了！就是你！”
　　正巧顺路来艺术馆接柯南的毛利小五郎自信地伸出了手，指向松川郁也。

　　松川郁也：……？

　　“从监控中可以看到，其余三人在走入夹道后，都很快返回了。只有你，进入后一直没有出来。”
　　“有时间犯案的，只有你一个人！”

　　“就算你是报案人也不能说明什么。”
　　“很多犯人都会把自己伪装成第一目击者或报案人，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残留在现场的作案痕迹变得理所当然。”

　　至于剩下三位嫌疑人，他们的供词十分统一。

　　三人都说是想要上洗手间，所以才会进入夹道内，但在左拐后，看见了通道内摆放着“卫生清洁中·请勿使用”的标识牌，便立马退了出来，去找其他洗手间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夹道内逗留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去杀一个人，还要处理线索。

　　这样看来，确实只有松川郁也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更不用说，为了给钱井圣次处理伤口，他两手都沾了血，隔间里还有很多他的指纹。

　　“犯人想要进入洗手间，可不止从正面通道走进来这一条路。”
　　不等松川郁也反驳，接警而来的松田阵平便开口了。

　　在毛利小五郎进行草率推理的时候，他压根儿没有回头，视线都集中在了紧挨着最里面隔间的气窗上。
　　此刻话中的语气也更像是随口一说。

　　即便如此，松川郁也依旧是第一时间感动扭头。
　　果然还是自己的卷毛邻居靠谱！

　　气窗下的灰被蹭掉了一块。
　　而气窗的大小足以容纳一名精瘦的成年人通过。

　　气窗之外是一条封闭的废弃巷道，仅有一人宽，但它连通了多个洗手间的气窗。

　　结合起来看，从其他洗手间的气窗爬出，经过废弃巷道，再通过气窗爬入案发的洗手间，刺伤钱井圣次后原路返回是完全可行的。

　　既然找到了凶手作案的关键，又有松田阵平以及几位侦探在场，真正的凶手也很快被找了出来。

　　——刺伤钱井圣次的，是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另一对情侣的男方，桥本继一。

　　江户川柯南很聪明这一点，松川郁也一直都知道，不过他没想到，安室透也十分敏锐。

　　虽然早知道对方有着侦探这一层身份，但松川郁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推断案情的样子。

　　果然这家伙很难搞。
　　身份隐秘多变、身手不凡、还聪明细致。

　　松川郁也在心中暗暗地把针对对方的观察警戒等级再往上提了一级。

　　紧接着，他把视线移向桥本继一。

　　对方是他的同级生，平时一向表现得很老实低调。

　　松川郁也一向对于他人的杀人动机不感兴趣。
　　可这一回被刺伤的钱井圣次对他关照有加，也极少与人结怨。所以，在师兄仍在医院抢救的当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对方问一问缘由，也好第一时间告知对方。

　　“桥本，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让境花伤心了。”桥本继一低声说道。

　　松川郁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女朋友应该是清水法子吧？

　　松川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清水法子。
　　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当面ntr？

　　不过，清水法子的样子很镇静，没有恼怒也没有伤心，这实在不像是被爱人背叛的表现。
　　难道说她早就知道了？

　　这对情侣有古怪。

　　虽说松川郁也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但桥本继一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我喜欢的只有境花，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接近她。所以我选择了追求法子。”
　　“法子和境花是好朋友，和法子成为爱人后，我就有更多机会可以见到境花了！”

　　“我原本没有打算插手境花的爱情，只想在旁边默默地守护她。”
　　“但是！我却在无意中看见，境花在悄悄流泪！”

　　“我就知道那个男人给不了境花幸福，竟然还敢让境花伤心，我当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说到最后，他情绪激动，手舞足蹈地嘶吼起来。警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重新摁住。

　　他的这一番话出口，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米花町市民们，也纷纷面目扭曲、嘴角抽搐起来。

　　而当事人之一的源境花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冷静地说道：“你错了，我流泪并不是因为圣次让我伤心了。”
　　“而是因为我在羡慕你。”

　　桥本继一：“……什么？”
　　他呆呆转头。

　　“我嫉妒你拥有法子的爱！”
　　源境花大声说道。
　　“她应该爱我才对！”

　　“我假意答应圣次的追求，就是想看看法子的态度，可她居然一点儿都不为此吃醋！所以我才感到揪心的难过。”

　　众人：？？

　　源境花的话音刚落，原本一直镇静地站在一旁、满脸与我无关模样的清水法子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我还以为……”清水法子的话语中带上了哭腔，“我还以为你真的爱上了钱井圣次……”
　　“呜呜呜……我本来都决定放手了的，所以才会顺口答应继一。”
　　“我真是、真是太高兴了！”

　　听到对方的回应，源境花抿了抿嘴角，眼中也带上了喜悦。
　　她一言不发地奔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正喜极而泣的清水法子。

　　松川郁也：……
　　看着眼前这一出人物关系如盘丝洞般的闹剧，他突然间觉得，在钱井圣次的身体养好之前，暂时还是不要把桥本继一的杀人动机告诉对方比较好。

　　他还不想成为让师兄当场去世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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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唯一的大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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