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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支玫瑰,一欲恋你 ...

  •   (一)
      民国初年,落气军阀曲长官因腿发旧疾退岗,辞了官位带着小女曲亭香回到天津老宅,开始了在家创业的生活。
      这曲家小女,自小宅中仆人无数,锦衣玉食,便也出落成了一个娇生惯养的二世祖,因此恃宠生娇。这曲小姐生性古怪,家中发型服饰样样精致,出门得须仆人随从,时时在富人的聚会上以自诩清高,平日更是奢侈无度。曲小姐虽居高临下,却只责骂他人而不动手,凡事也有个适度。就拿那次去往爸爸的朋友家聚会,被那滋事的故意浇了一大杯红酒,还被推进了游泳池,她也只是小小地教训了那家女儿一番。类似把她女儿以其人之道推进游泳池里边,还还她一脸的奶油蛋糕,但那家女儿不如她机灵,曲小姐干脆的在游泳池里边游了个泳,洗了头上的红酒,还出水如芙蓉一般,而那家女儿结果是个旱鸭子。
      今日的气氛不似往常那么轻快,香香从阁楼闺房里边走下楼梯,唤了几声爸都无人应答,只见得爸爸打了个电话,眉头紧皱,看似遇到了什么麻烦。
      “爸爸,电话谁打来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香香盯着他的眼睛,他躲躲藏藏地说:“哎哟,没什么大事,刘管家打来的,说是东市原本要遣送出国的一船银丝针线无缘无故下落不明!”他叹了叹气,又拨动了电话,打出一串号码,用手遮住说了什么。
      “行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他挂断电话。
      “爸爸,我出去一趟!”香香梳妆打扮后,正准备去制衣店去看看她预定的衣裳,现如今好像有别的事情可为了。
      “把仆人带上,路上小心。”说罢,他一瘸一拐地坐在了沙发上,仰天闭着眼叹气。
      他愁的不是别样,是这批银丝针线,看似是银丝针线,实则是准备渡往东洋的军火,若是给截了道,上头怪罪下来事小,给奸人拿了去,用于不当的途径,便是大的损失了。如今国军前后逢敌,军火应当物尽其用,东洋那边的军队若是没有收到这批军火,该当如何啊!想到这里,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曲亭香上了一辆黄包车,到了东市,她本想进去一探究竟,却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拦住了。
      叫花子盯着香香手上那块名表垂涎三尺,那块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光是那只表,她身上的饰物,都能“以一当十”了,换的口粮,可以帮助他活好些天了。他再仔细瞧了瞧这位姑娘,齐刘海挡在额头,两旁有几缕浅发,发箍是钻石制的,闪闪发亮。这位小姐的皮肤很白,双眼炯炯有神,这乞丐都看呆了。
      香香顿了顿,低头看了看那位乞丐,叫到:“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你就蹲在这里乞讨?你拦着我做什么,还不放开!”她冲他吼,那乞丐脸上脏兮兮的,曲亭香甚至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刻,但想起来她爸爸曾经告诉她的话,说什么要尊重他人,尤其是贫苦人家。她便蹲下来,拿出了一张钞票,扔进了那小伙子的碗里,看都不看一眼地说:“这些钱拿去,不要缠着我了,够你吃一年的了。走开,别耽误了本小姐我做正事。”
      那乞丐看起来有些奇怪,只是接过钱,再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那小姐,便没说话了。
      拿过那些钱,小伙子去买了身干净衣裳,修理了一下头发,站在曲宅铁栅栏外面发了会儿呆。
      香香走进东市,却看见了许许多多的货箱,她继续往里走,却被一个干杂活的工人拦下了,他吼道:“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怎么,我曲家大小姐你们都不认识了!别说你,就是这整个货箱,都是我曲家的,你敢拦我?啊!信不信我告诉我爹爹,把你给辞了,什么工号,什么名字,你敢不敢报上来。”
      那工人没理会,而是去告诉了另外一个人,继而通知了曲当家的,紧接着曲亭香就接到了一通电话:“香香,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赶快回来,听到没有!最近没什么闲事,不要到处乱晃!乱世之下,祸不单行,最近外边很危险。我已经派人来接你了,听话,待会跟着上车,他们会把你安全带回来的。”
      “喂,爸爸!爸爸……”
      那头挂断了电话。
      到底发生什么了,什么都不告诉我!爸爸,你怎么总是这样。
      你看不出来吗?我这么刁蛮无礼,我都是给你看的,你就不能!
      “曲小姐,这边请,您在这里等候,自有人来接你了。”
      白亭香摸表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傍晚了,车子还没有来。
      她踩着高跟鞋,正恍惚之际,车灯忽然亮了起来,她觉着是来接她的,便打开车门便上了车。
      “你们为何来的这么慢。”香香看了看表,不错,她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这样的车,按理从她家到这里,不过半个时辰,不可能这么慢。想到这里,她猛的抬起头,前排坐着两个她不熟的人,不是她父亲的人。
      她缓缓扣动车门把手,却被前面人制止,车门也被锁了。
      “你们是什么人,放我下去!”香香奋力地喊,拍打车窗,可外边没有一个理会她的,就算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一般。
      “救命啊!救救我,放我出去!”
      “曲小姐别着急,我们不会害你,至少在拿到东西之前。”前面的黑衣大哥说。
      “什么东西!你们要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们,若是发现我被抓,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我爸爸是……”
      “不错,就是因为你爸爸是赫赫有名的曲参谋长,我们才动手的。”
      香香从他脖颈上看到了和爸爸脖子上一样的图案,她有些奇怪:“你们是军阀的人,是军阀的人怎么会!我爸爸也是军阀的,是要自相残杀吗?再说了,我爸爸早已退隐,早就与军阀的人没什么关系了!你们要用我来威胁我爸爸得到什么东西是吗?”
      前面的黑老大发出戏谑的笑声,说:“你爸爸?哈哈哈,早就策反了,我们这么多年调查,竟是没有抓住一点把柄,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拿你当了陷阱。所有□□,逐一剿灭,丝毫不能留情!这是世道,跟我们说,也没啥用是吧!雪山崩塌,又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香香住了嘴,她不太了解时政,也不太懂,只知道传说军阀伤了平民,共产党便想消灭军阀,军阀为了自保也要进行□□产党的斗争。这么说她爸爸是共产党,当年从军阀一线退役下来,不是为了归隐山林,而是转换战线,投奔了共产党。这么说,家里肯定有很多有关共产党的蛛丝马迹!我该怎么办!
      而此时曲宅那边,不知何时混进来一个扫地的小伙计。他来到大厅,开始擦洗桌子和橱柜等,只听得那曲参谋长说些什么,拨打了一串号码,“对对。”说罢,他就急冲冲出门了。扫地的小伙子也跟着出去了。
      也许是救小女的急切让他忽略了原先的警惕性,他被跟踪了,被一个扫地的小伙子跟踪了。
      曲参谋长下了车,见周围一片的黑漆漆,也不见什么人,应该是个废弃的汽油工厂,便问“刘管家,你确定电话那头说的是此处?”
      “老爷,确实说的是这里啊。”他拉出那张纸条,把眼镜推了推,“那人说的是天江路54号,正是此处,不会错的,老爷。”
      “行了。”
      曲老爷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连忙用纸拿笔写下了什么,递给管家,说:“这纸条你收好,待一日之后拿到同济书店,给书店的店长,噢是这样,我有一本书借了还没有还,你把这个纸条带给他,他自然会明白了。另外,你出去这个厂等小姐,我自会接应她出来,你在外面车里备好,她若是出去了便赶快离开。”
      “是,老爷,您多加小心。”
      “嗯。”
      整个厂子只听见他皮鞋走动的声音,此时巨大的箱子后边,就是躲起来的几人和被绑着塞着织布的香香。
      “怎么,还不放心?我已经单枪匹马过来了,还要等多久才肯出来会面啊。”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带着责罚嘲弄。
      几人从箱子后边出来,把香香带到他面前。
      “嗯……嗯……”香香被塞了嘴,什么也说不出。
      “东西我拿来了,把我女儿放了。”他沉稳地说。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瞧瞧!”他开口。
      此时曲怀远满脑子响起来当初的铮铮誓言,他,作为一个共产党人,是无论如何不会做出出卖组织的勾当的。这个东西,有关生死存亡,怎可给了他,但女儿不得不救,东西不能不给,他思来想去,前前后后也就那么一个法子,只是希望,待他离开,能够有人接替他,把这个事业做下去。他真希望,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成长起来,但碍于自私,他又扼杀了香香从小到大的革命机会。
      “阁下,我将东西拿在手里了,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你放了我女儿,让她离开此处,坐上车回家,我便过来给你当人质。”
      香香盯着爸爸,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感到抱歉,若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听爸爸的话,不甩开那些保镖,不去看什么东市,一定好好待在家里。不过她相信,爸爸年轻时候那么厉害,现在也必定有办法解决的,她只要配合就好了。
      “也行。你走过来,你过来了你女儿便可以离开了。”那男子喊。
      香香刻意回头看了一眼,把那几个人的样貌深深记在心间了。
      与爸爸擦肩之时,爸爸的眼神让她感到有些害怕,曲怀远只是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好孩子,快些离开。”当香香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之时,她已经离开工厂上了车,随即管家发动了汽车,香香制止,问道:“不等爸爸一起吗?”
      “小姐,我对老爷是忠心不二的,他的话,我不能不听,他让我接你离开,我就必须离开。”说罢,汽车开动了。
      香香扭头,眼前被一片的火海充斥,爆炸声响彻云霄,她惊呆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了,可她不明白,也不相信,直到回了家,她的手拉住了管家的衣角,低声问:“刘……管家,爸爸呢……”
      刘管家紧紧咬住牙,失声痛哭,直到那时候,香香才知道,自己失去了爸爸。
      家里挂起了白绫,她度过了不明不白的几天,她不知道是何人杀的她爸爸,也没有太多过问,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爸爸的灵位前边发呆。
      那年夏天,曲宅遣散了许许多多佣人,曲小姐至此待在深闺,概不出门,可怪的是,偏有一扫地的小伙说什么不肯离开,死皮赖脸地待在曲宅,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陈玄,因为人安静,办事话不多,人管他叫小陈。但他是几时来这宅子的,管家也不太清楚,见人老实勤快就给留下了。
      (二)
      曲家遣散佣人的消息是香香下的,她觉得这里面事情没那么简单,爸爸肯定是因为自己产生了两难的情况才会甘愿放弃生命保护那东西。如果那件东西当真是给共产党的,那么如今共产党已经知道爸爸离开了。当务之急,得尽快核实爸爸的身份,排除家里的蛛丝马迹,不能再让人毁了曲宅。
      她独自来到房间,见四下没人,赶紧拉上了窗帘,锁了门,在台灯下打开了她爸爸与她擦肩而过时塞给她的纸条,只见纸条上面写到:“三江路75号,白先生。”
      看完,她把纸条用油灯烧毁,随即刚准备出门,又想起来当初遭遇。她目前已经是深陷泥潭,不论几时出门都会有人跟踪,如果暴露了其他人的身份,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她坐着车兜了好些圈子,却始终甩不掉鹰犬。
      她无奈回到了曲宅,刚准备进门,腿就被一个乞丐抱住了。
      “这位贵人,赏点银两吧!赏点吧!”
      她回头一看,这倒是提醒了她,若是乔装打扮一番,定是……
      她叫来了好朋友何璐,让她穿上自己的衣服,故意走出门,引人离开,而她,则假扮成了叫花子的模样,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等到了安全地方,却无了刚刚那乞丐的身影。
      她按照纸条说的,到了三江路75号,打听白先生,却得知白先生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也就是爸爸出事的第二天。
      “怎么会这么巧!”
      如今所有线索都断了,这是唯一的线索,如此,我到哪里去找白先生,我爸爸的仇又该如何报!
      正当停留之际,一个叫花子捧着几朵野花到了她面前,说:“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她本来脑子已经够乱的了,被一个小叫花子调戏了,气不打一处来,整个的嫌弃,叫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想娶我,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走开!这什么野花!”
      这路人指指点点,笑道:“叫花子和叫花子,还要什么门当户对吗?”
      曲亭香仔细想了想,干脆还是从东市的那批货查起,毕竟那也是曲家的家产,如今曲家遭此变故,在经济上可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曲小姐命管家雇人,她要给自己选一个身手了得,智力非凡的保镖,跟着她做事。果不其然,相中了一个叫孟凡的保镖,别说,孟凡一身黑衣,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果真也有那派头。曲亭香不禁想起来刚刚那个混混,不禁冒了一句:“这样的男人给本小姐,本小姐都不一定收下,更何况是一个脏兮兮的小混混。”
      “你叫孟凡是吧,以后就跟着我了。明日我要去东市查丝织品的事情,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你可明白?”
      “我明白。”
      “你有住的地方吗?”
      他摇摇头。
      “行了,回头我让刘管家给你安排一间屋子,你就住在我这里了,只要你忠心对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曲亭香慈眉善目地说。
      次日到达了东市码头,曲小姐遇见了一批穿着紫色衣服的帮派人,看似不是好惹的主。
      “你们是何人,在我曲家地盘作何!”
      虽知道这是多此一问,她还是得摆出气势来,不能叫人家欺负了自己。
      “想必这就是曲家小姐吧,在下和诸位兄弟都是曲家雇佣来看管那批货物的人,也是东市主要的手下,曲小姐……”
      “咳咳,原来原来是自己人啊!”曲亭香左右踱步,“行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说罢她问管家:“管家,那批货物都有什么人经手,另外,那批货物我了解到是要运往东洋的,按理说,如果有人严加看管,不可能被掉包的。这就奇了怪了。”
      “回小姐,那批货在老爷遇害的前一晚上,他曾亲自检查,确定无误后才离开了,若是出现问题,想必也是老爷离开此处后。与它接触的人,都在此处了。”管家回答。
      “把他们一一带入我的房间,我要亲自审问。”
      (三个时辰后……)
      “老九门的人。刘管家,你能跟我说说有关这个老九门的事吗?”
      “这……不是老身不说,而是我不太清楚,小姐,我倒是听说过,却不是很了解。”刘管家说。
      “老九门,不过一个镖局,想必是有人投了钱,想要这批货物,不过,我倒是好奇,一批银丝线,也没说多名贵,有什么好偷的呢。若是我们从这里去老九门查到这东西,交给警局去办便可,但若是这批货物并非银丝线,而是别的什么,警局会如何发落就不得而知了,要知道,警局的人,也是军阀的人。”孟凡开口。
      “刘管家,您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香香送走了刘管家,开始打量这个男人,他说的在理,一批银丝线,不会让爸爸那么着急。她仔细回忆了那天的场景,爸爸确实是在担忧什么,难道这批货物另有隐情,但不论如何,若不是有人出卖,也不会给人搜刮了去。
      “兵荒马乱的年代,怎会有人辞官回乡,近些天辞工回家的唯有一人,我们去拜访拜访他!”
      两人按照工作簿的员工登记找到了那工人的家中,见了小姐的到来,他好生招待了一番。
      “你听说了吧,我爸爸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那批货物是什么,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这些钱都归你!”她拿出一把钞票,吼道。
      但那人似乎无动于衷,捏着指头不为所动。
      “小姐,不是所有时候,钱都可以解决问题的。”孟凡狠狠地把那人摔在地上,叫:“你做工时,曲老爷没少帮衬你,你这一家老小的吃喝,不都是他的帮持,你如今当面倒戈,给旁人走漏消息,害得货物丢失,让曲老爷如何九泉下安息!”说罢,他狠狠地勾住那人的脖子。
      这连贯的动作让香香有些惊讶,不过他很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她爸爸的作为。
      “我说,货物里面是……是军火,有机枪,手雷……有人找到我询问,我如实说了得了钱,我不知道……”
      原来如此,那批货掩藏着要运送给东洋的军火。
      “你可知那批货现在在何处!”香香问。
      “在……听他们说是要在最近把货运到国民军库,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如果没有运走,应该就还是在老九门吧。”
      去往老九门时夜已经深了,周围都是阴霾一片,偶尔有些风沙吹动的声响。孟凡的车行驶在漆黑的巷子里,从反光镜,有些黑身影掠过。
      “孟孟……凡……有有……”
      “嘘……”孟凡示意她保持安静。
      忽地车子也不知怎的失灵了,熄火停了下来,贼人拿着刀就往车窗里边刺来。
      有那么一瞬间,孟凡竟有了任由小姐被杀的念头。他迟疑片刻,将小姐的身体往后按,躲过了一刀,他喊到:“下车!”
      香香下了车,被孟凡护在身后。
      “你小心啊!”香香不放心地看着他,他手腕上应该是刚刚护她被割了一刀。
      “你退后!别碍事!”
      可一个孟凡并不是那五人的对手,他被几人围攻,踩在脚下,他不停反抗,又不停被打伤。香香目见不下去,但自己此时若是不离开,可能他们两个都走不了,但她若是离开了,孟凡可能会丧命的!想到这里,她颤抖着双手,拿出来自己藏在身上的一把匕首,她无声地走到那几人身后,猛地刺去,那人转过身,她张大嘴向后踱步。
      那几人转头,全朝她冲过来了,那人虽被伤到,却刺的不深,他拔出来,到旁边去了。
      她吓的蹲下来,抱住了头,忽地,孟凡从后面袭击,将几人打倒,听见落地的声音,她睁开眼,急忙扶着孟凡离开了此处,到了旁边的一家医馆,但医馆快要关门了,她们来的正是时候。
      “我以为,你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姐,会临阵退缩,只顾自己跑路。”
      “喂,你对我印象怎么那么差啊!我曲亭香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你之前见过我?还是你听说过我?”香香不明白地问。
      “我要休息了。曲小姐,请你回避。”他侧身。
      不过,她若是半路遇到什么危险。
      他起身,“医生,我得先离开了。多谢。”
      “诶,你这……身子骨需要调养啊!你……”
      见他没有改意,他改口:“那你切忌这几日不要动武。”
      曲亭香没走几步便有人跟上来了,她回头,果真是孟凡,他,是怕我遇到什么危险吗?
      “孟凡,你……想不想娶我?”
      听到这话,孟凡止步了,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凝固了。
      “小姐身份尊贵,军阀之女,我不过一节莽夫,只会些刀上舔血的功夫,实在配不上小姐。小姐,外面下雨了,有些冷,早些回去吧!”说罢,他将外衣脱下来,盖在曲亭香的头上,抱起她。
      “孟凡……”
      “别说话,你不能湿……”
      “可是你为了我受伤了,你……”
      你会得伤寒的,会生病的。
      曲亭香,你过惯了别人呵护你的日子,却没有像今天这般,被人呵护还这么难受。
      雨下的越来越大,可是香香听不见雨声,只听见了耳旁一声声的心跳声。
      (三)
      这天夜里,是曲亭香第一次如此担忧和照顾一个人。
      窗外的雨声雷声混杂一片,一会儿,大雨越来越疯狂,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狂风追着暴雨,暴雨赶着狂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窗台上抽打。
      曲亭香记挂起刚刚孟凡淋了雨,半夜起身到了孟凡的房间里,叫人,敲门,孟凡来开了门,可开了之后就迎面倒在了香香身上,他仿佛是花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来为他开了门。
      对她这么真心实意的人,除了她爸,估计少之又少了。
      然而贴肤了才发现,他的身上是那么烫,似是发烧了。
      想着请个医生,拨出去的电话却没有音讯,这场雨像催命符一般拉在孟凡的身上。
      “凡哥哥,你千万不能出事!”香香顾不得其他,学起来小时候她发烧的时候保姆阿姨的做法,去橱窗里找到了药,烧水,来给他洗脸擦手,她一直寸步难离地守着,直到他体温降下去,此时也是晨时了。见小姐趴在他床边,孟凡给她盖上了被子,看见地上一片狼藉,盆子倒在地上,地上也满是水渍,还有湿毛巾,更有甚划痕。想这小姐也是没干过什么,让她端茶送水的,也是难为她了。不过,这倒是让孟凡心情大好,也让他对小姐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小姐,你醒了。”他拉开窗帘,天也晴朗了,阳光普照,照的香香身上暖洋洋的。
      “凡哥哥,你没事了吧!”她微笑着抓着他的手,“我堂堂军阀小姐,你当真不娶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你要是不娶,我就强迫你娶我!你不怕错过我,我害怕我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你这么好的人了!”
      “我娶你,待一切事情处理好以后。”
      “此话当真!凡哥哥!那说好了,待我找到了害我爸爸的人,完成了我爸爸的遗愿,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
      曲亭香,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我就是那个你口中脏兮兮的叫花子,你口中的野花,实则白玫瑰,我跑遍了好些地方才找到它们的。
      第一次见小姐是她九岁时,我是那个路边的小叫花子,被人欺负,是她站出来为我说话。我等了你十年,追你到东市保护你,捧着一簇白玫瑰想要娶你,你却不像以前那般善良,我甚至都怀疑我自己,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四)
      “这儿就是老九门了,凡哥哥,我们当真要穿成这样进去吗?”
      原来为了瞒过军统眼线,他们又穿上了乞丐的衣服,打扮成伙计,以帮忙搬运海盐为由混了进去,不过这香香力气小,俩人差点就露馅了,好在孟凡机智,以缺乏锻炼为由搪塞过去了。
      老九门里边仓库不少,而军火这般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普通仓库里边,所以他们今日便是要确定军火在何处,并且悄无声息记下位置,安排周密的转移计划。以后再联系□□,将东西给运送过去。
      他们确实躲过眼线找到了仓库,以放火吸引了守卫注意,拉开卷闸门,混进了军火库,那些银丝线合着兵器安然在内。
      俩人正准备离开,不曾想外面的卷闸门被拉开了,一道光射进来,他们赶紧躲到大箱子后边。
      只听到那领头的说些什么:“把这些东西即刻安装到运输车上,今夜就运送到军统,不得有误!你们几个,搬这边的,你们,搬那边!”
      香香悄悄看了看,发现那些人正是刚刚同几人一同进来运海盐的,原来,他们想借这批运海盐的工人把东西今夜送走。他们此前预料的很多,包括离开方法,却没想到这些人会在今夜动手,把东西运走。
      孟凡拉起她,示意她一起搬运东西上车。
      “都小心点,别把东西磕着了,这些东西都是非常名贵的,摔坏一个我就摔坏你的脑子!听到没有!都给我整利索了!”
      经过几番周折,车子终于从老九门出发了,他不让这些工人上车,好在俩人机智,偷偷混上了大货车的后边。孟凡观察着路线,这果真是去军统的路线,是十二师的。
      “现在我们已经确认,却无能为力,待会儿我让你下车你便下车。不久我们会到达一个补给站,他们会停车。”孟凡吩咐,扒开布瞧了瞧外边,这里是山路,他们正在郊区,若是有人蓄意截胡,按理说,这里人少,是最好的机会。
      “停车停车!”
      前面的喊。
      “怎么了?”
      他们下车才发现,是车轮胎爆了,还给扎了钉子。
      他瞧着漫山遍野怒吼:“是哪个如此无礼,在路上放钉子!”
      “老大,那后边的货,可得小心。”
      “行,我知道了。”
      他们正抢修车轮胎,忽地从山野中跑出来几十号人,把各个都给打晕了,有的直接用了迷药。为首的把司机拉下车,自己跳上了车。还有好些人纷纷上了后边,见了孟凡和曲小姐,自是出手,孟凡急忙把曲小姐护在身后,叫到:“手下留情,自己人!”
      车子已经开动了,从岔路口开向了东市码头。
      “你们是共产党!”曲亭香问,无人应答。
      “你们可认识我爸爸曲参谋长!他已经故去了,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替你们办事!”曲亭香说的急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上来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也是急切,既担心眼前两人的可信度,又对老曲的死表示愧疚。
      “不错,你就是曲小姐吧,噢,你可以叫我老蒋,代号信鸽,你爸爸出事后,刘管家来找过我,好在信息及时,许多同志都已经安全撤离了。”老蒋说。
      “那老蒋,我爸爸是为了保护我,不交出那个东西,才牺牲的,你能告诉我那个东西是什么吗?到底为什么要保护它,难道那东西真的比人的性命还重要吗?”曲亭香问。
      “曲小姐,那东西,可比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性命都重要,因为它和它们,可以换一个和美的新祖国。等过些时候,你就都明白了。”他说,“我与你会面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往外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和我同志的身份!”他盯了一眼孟凡,露出微笑。
      “老蒋,我我也要加入中国共产党!我要继续做我爸爸的工作!完成他还没有完成的任务!”
      “此话当真?”
      如今曲小姐也算是尽心尽力,再加上他身边有我们的同志,身份尊贵,办起事情更加方便。
      “但你要知道,你目前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没得到东西,他们肯定还会继续监视你。”
      “我明白,我不怕!只要能对得起爸爸,其他事情都不算什么!”曲亭香仿佛下了决心。
      “那……好吧!曲小姐,你明日午时到醉兴湖边,我们自会有组织的人来寻你,带你完成仪式。”他看了看外边,“你们趁现在下车,我们已经到了东市,得赶紧把货运到东洋!”
      也是那日曲小姐才知道,爸爸临行时候给他的纸条上面,写了货物在何处的密文,而地方,正是组织的人查出来的,他们为这次夺回东西,筹谋计划了一个月。
      船帆拉的很直,随着悄无声息地浮动,没有号角的船只从东市码头出发,载着抵御外寇的家伙,仿佛载着希望的红船,驶向东洋。
      次日孟凡把曲小姐送达湖边,一位老先生带她到了一个破旧的屋子里。若是之前,她见着这种破旧的屋子,必定要好好地吐槽一番,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明白自己一个人的无忧无虑,都是别人换来的。身上物质其实并不重要,身处什么地方也毫无区别,重要的,是拥有什么信仰,追随着什么理念,保护着什么人。她爸爸是这样的人,她也要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她如今看这屋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同志请坐。”
      “我赐你代号莲花,协同毒蛇,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你不是想知道你爸爸拼命护着的是什么,一个月以后,会有许多高材生留洋归来,而那份名单上面,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我们希望他们能够为我们所用,真正为国民做贡献,而不是落到日本军队手里,发明各式各样的武器来攻击自己的祖国!所以那份名单是绝密!但世上仅存一份,如今你爸爸故去,那份名单一定还存在,你必须在军阀和日本军之前找到它,并及时销毁。”
      “莲花!领命!”
      “可谁是毒蛇?”
      “这个你不用管,时机到了他自会露面。”
      香香将曲宅底朝天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她猛的想起来,爸爸一定是早有准备,东西如果留在宅子里,前前后后那么多人,难保不会被夺取。那这么说,东西应该在其他人摸不到的位置。
      可,东西究竟在何处呢?
      (五)
      香香慌慌张张地走到院子里,殊不知被人跟踪了,好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屋子里已经打起来了,是陈玄和孟凡打了起来。
      里面的声音让她顿住了,她开始到处浇花惹草,然后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喊到:“住手!孟凡,小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架!”
      “小姐,他跟踪你,被我发现了!”孟凡喊。
      “小姐,是他跟踪你,我发现了!”陈玄回驳。
      平日里陈玄做事低调沉默,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可孟凡跟了我好些天了,不会……
      “行了,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凡哥哥,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我今天晚上便去取,到时候你可要帮我看着,别让别人拿了去。”香香转身,咧嘴一笑。
      这天夜里,她拿着铲子来了院子里,随便挑了一块地方开始挖掘,忽地月光告诉她背后有人,影子举着匕首,她猛的往前跑去,回头,果真是陈玄,好在孟凡及时出现,夺走了他手上的刀。
      “这里根本就没有你要的东西,我不过是撒了个小谎,你就浮出水面了。”她来回踱步,问:“你是……军统的人吧!凡哥哥,把人带走,最好是带的越远越好。”
      待他们走后,她赶紧从地里挖出来一坛女儿红,将瓶盖子打开,里边完完整整用塑料袋包裹着一张白纸。
      “我得赶紧交给他们。”
      她把东西藏进胸口。
      不是我不信任你凡哥哥,而是此事事关重大,除了自己,我其他人都不能相信。
      如果要联系,得去制衣店去找一位姓白的伙计,时间是每日的午时。
      “凡哥哥,你来的正好,明日陪我去制衣店一趟如何?”香香拉着他手臂喜笑着说。
      “好。”
      到达制衣店的时候,香香命令他守在外边,自己则进去了,进了试衣间,便见了一位老头,那老头开口:“姑娘可是要制什么衣裳?”
      “不错,给我下乘的衣裳,越下乘越好。”
      “您要的是什么花样?俺制衣老头,什么都会!”
      “莲花,莲花样的就行了。”
      “姑娘里边请!”
      他打开暗门,里边是一间屋子。
      “放心吧,这里隔音效果极强,不会有人听得到。”
      “前辈,这个便是名单,您一定要小心保存!”她递给他名单。
      “同志放心,这东西,俺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要送给总部。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圆满。”他提手抱拳。
      香香松了口气,正准备出去,却忽地听见孟凡在喊什么。
      “几位,这里边是女式试衣间,你们等会儿,等会儿!”
      看来,有麻烦了。
      她赶紧通知老同志不要出来,随即装作刚刚穿好衣服的样子,从试衣间走出来,“凡哥哥,怎么了,我这衣服真合适,刚刚好,你看,好看吗?”
      随即眼前便是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老板,钱给你了啊,我们下次再来。”
      “小姐,我就说你在里边换衣服,这几人偏偏要闯,还好我及时拦住了。”孟凡皱着眉头说。
      “这地方就没人管了吗?你们就不害臊的吗?简直无法无天了!我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怎的,想占我便宜?”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
      “撤!”
      回头行走在小巷,听凡哥哥说起他小时候,遇到过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听得香香是醋味十足。
      她气鼓鼓地说:“凡哥哥!你……说了要跟我结婚的,你可不能想着其他女孩子!”
      “香香……其实……”
      “其实什么?”
      “闭上眼睛!”
      随着香香睁开眼睛,一束白玫瑰映入眼帘,“这花?”
      “你不认识它,它叫白玫瑰。”
      “你送的什么花我都喜欢!”说罢她赶紧抢过。
      “凡哥哥,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们是不是……该……”她脸红着,羞答答像含羞草一般。
      “嗯。”
      他们来到了爸爸墓碑前边,和风吹拂,远处麦田中,金黄的麦子连成一片,就像一座金色的海洋,微风一吹,麦子一晃一晃的就像波浪一样,它们相互拍打着,在这海洋中那些收割机便成了渔船,它们慢慢的驶过,留下那满是穗禾残骸倒戈的场地,秸秆的道路便成了渔船划过的余波。
      “革命,就快要胜利了!”
      “啊——”香香张开双臂,任凭微风吹过。
      “爸爸,我做到了!”
      “哈哈……”
      “凡哥哥,你笑什么呢?”她问。
      “你像变了一个人,却是变回来了。”他拉着香香坐下,“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我便是毒蛇,另外,我说的……”
      他还未说完,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他回头看去,天上飞来了一群白色的鸽子。
      (六)
      婚礼那日,香香穿上了白色的婚纱,鼓乐齐鸣,她站在红色的地毯上,等着凡哥哥的出现,可是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她。
      她心里有些发慌,可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微笑着面对来宾。
      他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她就这样默念,默念了好多好多遍。
      “凡……”
      门被什么声音砸开了,香香惊喜地回头看去,孟凡缓缓向她走来,随着他走近,香香的心情越来越激动,整颗心仿佛都快要跳出来,她不敢露出半点喜色,只是微笑。
      待他走近了,走到了她面前,她才咧嘴笑着拥抱他,亲吻他,抱着抱着,她觉着有些奇怪,自己的手往上抬,竟是血迹。
      “凡……凡……”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下一秒,孟凡便倒在地上,他怀中的白玫瑰掉了出来,他颤抖着拿起白玫瑰,手上的血染红了它,他的眼中含着泪光,留恋不舍地看着香香。
      “凡哥哥,我不逼你了,我……我不嫁给你了,我……你不要吓唬我,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凡哥哥!”
      孟凡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凡哥哥——”
      他还有许多话没说出口,香香便是那个女孩,而他,也曾是那个被拒绝的乞丐,那个跟着她好久好久的乞丐。
      “白玫瑰……白玫瑰!”她将玫瑰紧紧握在手里。
      你还不知道吧,白玫瑰便是他所有的心意,从第一次的求婚,他便在说:“亭香,我足以配得上你。”
      若是一开始,她就接受了他,该有多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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