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娘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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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离哥哥……”
“……”
谁在叫我？
好熟悉……是谁？
“离哥哥！”
顾离猛地惊醒，面前的女孩嘟着嘴，十分不满地“瞪”着他：“哥哥，你听到了吗？你怎么都不理我？”
那女孩靠他靠得极近，风过时头发上系着的铃铛微微一晃，发出清脆的响声，女孩发丝上的清香扑面而来。阳光撒下，她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都似乎盈满了光。
顾离微微晃了神。
不过片刻后他就反应过来，抬手轻轻揉了揉那只到他胸前的女孩的头，失笑：“抱歉阿雨，我走神了。”
“我就知道。”女孩不满地嘟囔道，“哥哥肯定是在外面有别的可爱妹妹了，我都不重要了，在我面前还想别的！”
“没有。”顾离哭笑不得，“哥哥最喜欢阿雨了，哥哥只有阿雨一个妹妹。”
女孩“阴谋得逞”，瞬间喜笑颜开，委屈巴巴的样子连装都懒得多装一秒，拉了拉顾离的袖子，眉眼弯弯：“这还差不多。哥哥这次回来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呀？”
顾离对她这种翻书式变脸习以为常，无奈又好笑：“我这才出去两天，能给你带什么好东西？还有，你这两天有没有去陪陪娘亲？别我一不在你就窝在屋里啊。”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眼见又要开始委屈了。
“诶，诶诶。”顾离忙打住她，“不逗你了，我还真带东西回来了。”
女孩一秒收回了委屈的表情，晃了晃他的袖子：“是什么呀？”
顾离往另一只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个木盒子递给她，“你自己打开摸摸？”
“好耶。”女孩喜笑颜开应道，接过那盒子，又欢欣雀跃地说：“我也有东西送给哥哥！”
她说着将一个香囊塞给顾离，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嘴里说着“我自己做了好久的哦哥哥一定要好好保管”，一溜烟就跑没了影。顾离在她后面看得颇为头疼，可他又找不到机会说这小祖宗——因为她就算看不见，也真的不会摔。而只要她不摔，她就总有千万种理由反驳顾离的话。
真是个祖宗。顾离心下觉得好笑，手里拿着的香囊散发着女孩身上独有的清香，他眼里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点温柔的笑意。
在他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盎地响起：“阿离？”
那声音很温柔，他听了太多年，几乎想都不用想，在转身的瞬间就笑着叫对方：“娘。”
“诶。”女人笑着走到他身前——正是他的母亲，丞相府夫人，洛华。
她抬起头看他，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摊温柔的水，看向他时笑将起来，水里又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如果不说的话，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年轻的女人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顾离顺从地微微俯下身，任由女人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像是在摸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顾离拉过她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脸颊，“娘亲这两日可安好？”
洛华便笑起来，“就两天，你娘我生龙活虎，还能不好了？”她说着又瞥了一眼顾离另一只手上那香囊，了然道：“刚刚和江雨聊完么？这香囊你确实得好好保管，她为了这个捣鼓大半年了。”
顾离看上去颇有些头疼，他轻轻笑了声，说道：“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和个五岁小孩子似的，到处折腾。太不让人省心了。”
“好意思说？”洛华嗔怪般看了他一眼，笑骂他，“还不是你给惯的。”
“这可就不厚道了吧娘亲。”顾离也笑，“又不止是我一个人惯的。”
“还敢顶你娘亲嘴了。”洛华拍了拍他，“好了，既然回来了就收拾一下，待会该吃饭了。”
“好。”
“等一下，你这没长眼的，我都搁你脸上晃这么久了。先帮娘看看，这簪子好看不好看？”
“哎哟殿下，您多大个人了，居然还爱这种小姑娘家的玩意。”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娘我永远十八、貌美如花！”
……
……
……
“阿离？”
“阿离！”
回忆被人打断，长谙的声音似隔着海水，朦胧不清。
然而再怎么不清晰，一声接着一声，还是能在本就不深的海里掀起一丝微弱的波澜。
……嘶。
真吵。
一阵天旋地转，顾离猝然惊醒，头痛欲裂之时，面前熟悉的脸孔倏然撞入眼底，他不由得为之一怔，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竟然不知道被什么魇住了。
“你真的能帮我找到他吗？孩子，我的孩子！”那蓬头垢面的女人仍在对着他叫唤。
……娘亲？
他一僵，瞳底的茫然和震惊有一瞬间几乎无处可藏。他看着那女人，无言怔愣片刻，似乎还没从突兀的回忆中缓过神来。
顾离嘴角动了动，轻轻开口，想唤对方一声，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直垂在身侧的拳头逐渐攥紧，略长的指甲几乎死死嵌进他的肉里，硌得他掌心微颤。他竭尽全力强迫自己从混沌中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
他克住颤抖抬起手，指尖灵气轻轻扫过女人脸侧的乱发，那凌乱的发丝被微弱的灵气拨到一旁，逐渐随着灵气变得干干净净。而她脸上的尘灰也褪去，露出了那张和梦里别无二致的脸——只是那双曾经满是柔情的眸子里，竟只剩下了绝望和惊疑不定。
他心头翻涌着一阵又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眼睛，就这样看了很久，最终轻轻笑了。
时间好像一直很快，又好像总是很慢……
“您放心。”他喉咙发疼，嗓音也哑，细听还带着些抖。但他却仍像多年前那个归家的少年般，不见茫然，只是温柔又平和地笑着，对着那个看着有些疯癫的、和记忆里一点都不一样的女人，语气平稳，就连低哑的声线都只像是单纯的嗓子不舒服，让人挑不出一点破绽。
“我会将您的孩子找到。”
长谙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在他身侧，此刻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手指轻轻动了动，一道像是灵气的白光一闪而过，最后又悄然无声地蜷回了袖子里。
一旁的木疏盯着他那只袖子看了半天，又瞥了一眼秦轩略显恍惚的神色，微微眯了眯眼。
只听顾离的声音坚定又轻柔：“方便问一下……他有什么特征吗？”
洛华望向他的眸光骤然凌厉起来，像是被谁戳了一下最敏感的神经，她毫无预兆地扑上前去，一把钳住了顾离有些偏瘦的手腕。秦轩见状几乎瞬间就要冲出去，又被长谙早有预料的传音摁回了原地。
他忧心地站在原地，只见那布料上好的衣服被女人抓得发皱，顾离却依旧不躲不闪，垂着眸又问了一次：“夫人，他有什么特征吗？”
洛华死死盯着他的脸，脖颈咔咔扭了两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红的仿佛要滴血，脸色却是青白的，看上去十分可怖。她依然只是瞪着顾离，喉咙里发出一种“咕噜噜”的响声。
“您别激动。”长谙看着二人，忽然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拍了拍女人的小臂，“我们在听。我们不走。”
也不知道长谙的手有什么魔力，那轻轻两下，洛华居然真的放轻了力道，但她仍眼都不眨地看着顾离，似乎错开了一眼，就会错过所有的一切。
又过了好久，久到秦轩脚都有些酸了，那女人才终于放开了手。
“我儿二十有一……”她嘶哑地开口，声音都劈了叉，“高如君……美如君。”
“余女……年芳十二，约莫这般高，头戴银铃，百里传响……”
“彼皆善子……错本在我……”
“嗯。”顾离的声音里除了温和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他没有多问任何一句话，只垂眸应道，“找到了，然后呢？”
“我……我想要见他们，只看一眼都可以。”
“好。”
他点头，又蓦地上前几步，顿了顿，还是抬手将洛华要掉不掉的发簪取了下来，指尖灵气微凝，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那发簪别了回去。
头发散下又被簪起，短短几秒，那长发已然被他一丝不苟地盘了回去，一如他“印象”里那般。
他便笑着后退，接着转身，仰起头，一手盖住自己上半张脸，几步后忽然背对着洛华挥了挥手大笑道：“您且安心等着吧，我等两天之内定给您把熊孩子们找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