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有钳》童婳

50、与恋爱无关

　　由于戚灿行这么个大电灯泡呆在旁边，相亲自然是黄了。

　　晚上两人一起回家，叶母立马凑过来问情况。

　　“没聊上。”叶朵含糊地说，弯腰换鞋子。

　　葡萄又坐在学步车里漂移过来，冲戚灿行伸出手，意思是要他抱。戚灿行先摁消毒液洗了一下手，才将她从学步车里抱起来。葡萄很开心地拽着他的衣领，晃着两条胖嘟嘟的短腿。

　　陈湘拿着手机迎过来，一脸疑惑，“他怎么说你把男朋友给带过去了？”

　　叶朵一愣，戚灿行率先开口。“是我过去等她一起回家。”

　　陈湘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这也真是闹笑话。怎么会把你看成盼盼的男朋友。”

　　叶朵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她瞅见自己爹还在看抗日剧，而戚父不在家。“姐夫呢？”

　　“他还在公司。”陈湘望着戚灿行抱葡萄去阳台看星星的背影，回头把叶朵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跟灿行相处得不错，对不对？”

　　“也就一般吧。”叶朵含糊说。

　　“挺好的呀，昨晚上我给你送水果，瞧见你趴桌子上写作，他在你房里沙发上玩手机。两个人蛮和谐的。”叶母满心眼都是女儿哪儿哪儿都好，闺女不可能跟人相处不来。

　　“那你帮忙劝劝，让他填北京的志愿。”陈湘说，“我们都给他选好学校了。”

　　叶朵抿抿唇，“这种事情不是得他自己最终拍板么？”

　　“他能比我有经验吗？我都带多少届高三了。”

　　推脱不过，叶朵只能硬着头皮去阳台。戚灿行站在窗户前，葡萄坐在他怀里，用手指头点着窗户玻璃，不知在看什么。她头上梳着的两丫角在哥哥下巴扫来扫去。

　　“你，那个报考学校……”叶朵盯着窗外的天空。

　　戚灿行心知他们让她来当说客，看着她的侧脸，“不管他们，你的看法是什么？”

　　“选一个喜欢的专业，去力所能及最好的学校。”叶朵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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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戚灿行自己的坚持占了上风。他得以成功留在海城，进入自己想去的大学。在专业志愿上，他退后一步，参照父亲的提议，选择念商科，然后被学校的1+3国际本科项目录取，需要国内读一年，国外读三年。

　　由于近年来大学扩招，戚灿行开学前收到学校的通知，可以选择申请宿舍，或者走读。此时，他正在老街小店里跟叶朵一起吃糖水。

　　老街两边都是骑楼，一楼后退留出行人的廊道，一溜柱子撑着，遮阳又防雨。此刻太阳西下，廊柱在地上映照出长长的影子。卖酸嘢的小车摊慢慢地走过，铺面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罐装调味料。

　　“我打算申请走读。”戚灿行划着微信群，里面新生老生正聊得热火朝天。

　　“啊？”叶朵戳着碗里的木薯，有点愣神，“什么意思？”

　　“学校说可以申请走读也可以申请留宿。”

　　叶朵垂眸。半晌她才又抬起头，托腮望着外面，“还是得多跟同龄人接触的，申请宿舍吧。要不然就少了跟室友夜话的乐趣了。”

　　戚灿行放下手机，不动声色地凝视对面的她。

　　叶朵自然而然地将视线收回来，继续吃自己的木薯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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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开学，戚灿行迎来自己的大学生活。

　　他跟大头正好一个班，而柠檬也进了这所大学，只不过在外国语学院。

　　开学军训结束后，一年一度的百团大战又开始。一百多家学生社团集齐学校广场，拉横幅，发宣传单，举行各种活动，不亦乐乎。

　　文学社社长是柠檬的学姐，所以她过来帮忙。此刻正在进行猜灯谜的小活动。大部分人过来都奔着悬挂各式灯谜的假桃花树而去，只有戚灿行过来是直接拿起宣传单，打算报名。

　　“戚灿行？”柠檬从旁边咖啡社的副社长手里端过两杯刚刚煮好的咖啡，回头就看见了他。“你怎么来了？”

　　“晚上好。”戚灿行扬了扬手里的宣传单，“我打算报名。”

　　“你对哪方面的文学感兴趣？”柠檬问。

　　“乡土文学。”戚灿行毫不犹豫的说。他话音未落，便被来采访拍照的新闻社记者看中了，拉着他拍照，并且问了联系方式，说回头发照片给他。

　　柠檬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拿着手机扫戚灿行的微信二维码，她心里突然有点着急。

　　等记者离开，戚灿行继续填写报名表，在“你最喜欢的作家”一栏写了两个字，“叶朵”。

　　柠檬心里震了一震。现如今，她当然知道叶朵是谁。

　　戚灿行的升学宴，她去参加了，也见到一晃而过的叶朵。后来戚灿行发了朋友圈，六张照片都是和朋友同学的多人合照，唯独其中一张是两人合照——他和叶朵。而且那张是抓拍，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合照。照片里，他和叶朵站在窗帘下，他握着红酒杯微微侧头跟叶朵说着什么，叶朵一边捂嘴笑，一边指着拍照的人。所以，只有叶朵看镜头，而戚灿行看着叶朵。

　　这张照片有某种悄然的气氛，让柠檬注意到。而照片下有同学认出了叶朵的身份——前不久参加金梅花颁奖典礼但是落选的女作家。

　　她的名字叫叶朵。而且她起码三十岁了。

　　等待学姐拉他入群的间隙，戚灿行站在旁边给人发语音消息，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环境，径直问对方。“起床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柠檬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她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戚灿行的手机屏幕，很快她就看到那边发出一个“睡眼惺忪”表情包。

　　联系人的微信昵称是一片绿色的叶子。而在这个联系人下的其他人，都有真名备注。

　　“戚同学，已经拉你入群了。有什么新活动，我们会在群里通知，欢迎你关注我们的公众号。”另一位文学社接待员说。

　　“谢谢。”戚灿行将手机放入兜里。

　　“这是今天的纪念品。”柠檬将一个小福袋递给他，见他要离开，还是忍不住叫住他，“她是你的什么人？”

　　戚灿行看了看她，不甚明白。

　　“叶朵。”柠檬索性说出来，“我在街头偶遇过你们俩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注意到戚灿行的穿着。在大一新生都穿着T恤衫和短裤，跟高中没啥两样的时候，戚灿行已经穿得相当成熟。

　　戚灿行看着她，眼神中有暗涌闪烁，但他没有说话，神情很快坦然平静。

　　柠檬鼓起勇气，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是你的姐姐？”

　　“不是。”

　　“她是你的亲戚？”

　　“不是。”

　　“那，是你的朋友？”

　　“不是。”

　　柠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跟她住在一起？”

　　“嗯。”

　　戚灿行回头看走过来的室友们，“我今天不回宿舍了。”他挥挥手，走向校门口车灯闪烁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