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了彭格列十代目后》小寒笙

20、第 20 章

　　最终将玖月他们带回宿舍的还是加百罗涅的部下。

　　那辆被撞翻的，目前只是概念车就连迪诺也再也弄不到手的兰博基尼Estoque被从车顶融了一个大洞，玖月与他告别的时候，迪诺的目光还黏在车子上，虽然是笑着但可以看出他的心在滴血。

　　沢田纲吉上车时还回头看了两眼，然后询问起他人这台车的价格，在得知真正上市可能要好几年后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玖月听着他们商议着赔偿问题，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活动的面部扯到了颧骨处被撞到的肌肉。
　　“嘶。”她抬手揉了揉，这才意识到刚刚磕到的部分不止手肘和脑袋，还有她宝藏一样的脸颊！

　　可恶不会要留下痕迹吧？！

　　她对着车窗上不是很清楚的倒影看了好几眼，拿出手机来打算打个光看更仔细一点，又发现手机已经彻底没电关机了。

　　毕竟她刚从手机店拿的新款机，没充多少电。

　　……老款手机在自己买的那些东西里。

　　玖月这才想起来自己买的那些东西。

　　“已经让人送回你宿舍了。”沢田纲吉回答道。

　　“哦。”

　　“谢谢你的礼物。”
　　沢田纲吉挽起袖口露出了手上已经戴上的手链，玖月是觉得这款很适合他那挂着锁链的戒指的才买的。

　　“不用谢。”她没心情再解释这是谢礼什么的，只是扫了一眼才问起那个问题，“库洛姆……还好吗？”

　　实际上她以为她出来之后说不定能看到那个女生焦急的模样…这样她还说不定能忘记对方用她之口说出的那句只要与家族为敌就得死的话语。

　　“她去找骸了，刚刚联系上了他们，说是累了大家都在休息。”沢田纲吉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玖月，还算轻快道，“是场艰难的战斗呢。”

　　“大概吧。”
　　只记得最后一心想要保护库洛姆的自己扑了过去之后被人推开…好像是撞晕过去了的玖月向后靠去又不说话了。

　　她觉得自己再开口肯定会忍不住心下疑问问出一些不合适的问题。
　　万一事后学校被端了，他们猜到是自己告发的了呢！

　　话并不少的玖月选择管好自己的嘴巴。

　　车内倒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一路沉默到宿舍楼下，沢田纲吉还没下车就接到了电话，好像是reborn打给他的。
　　看到灰毛男也下了车，玖月这才注意到那个灰毛男也是住在宿舍的。

　　他似乎还要等沢田纲吉打完电话。

　　决心要不露马脚的玖月指了指电梯，“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下。”
　　灰毛男叫住了玖月，然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便签纸，写下了一串字母。

　　玖月接过来扫了一眼，还没悟透对方意思呢，就见他指了指脸颊，言简意赅道，“有用的。”

　　这下玖月更憋得慌了。
　　“……”她闷闷不乐道，“谢谢你。”

　　这还不如打她一顿呢。

　　得到她如此不情愿的道谢的狱寺隼人收回目光，一边嫌弃着自己多管闲事，一边口吻也生硬道，“你可以走了。”

　　玖月回到房间后先是在购物袋中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又抬头看着周围的包装袋时想起了一件旧事。

　　那是她初中时的事情了。
　　在初一的时候，她和她的朋友们参加了一场她们那个圈子的某位朋友的生日宴会。
　　当巨大的比人高的蛋糕被推上来时，伴随着在场的欢快的生日歌响起，原本还在与朋友说说笑笑挑拣着面前餐盘中食物的玖月听见了奇怪的异动。

　　她转头看去，看到了那位冲到宴会生日主人公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跪下的质朴女人，她声嘶力竭的用口音喊着，“我求你了，你就行行好，让你爸妈把钱还给我们吧——”

　　而根本不知道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那位本该快快乐乐过生日的女孩子顶着周围诧异或是奇怪的目光，顿时涨红了脸，她拽着那位力气根本敌不过的阿姨，快哭一样道，“阿姨，你站起来吧，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我求你了……”

　　玖月愣愣的看着那边的动静，听到身边传来了窃笑。
　　她扭头看到同行的女生有人正在挤眉弄眼，她对玖月低声道，“我听说了，她家最近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没想到居然会拖欠薪水啊。”

　　玖月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高昂菜品，还没来得及应声呢，她就听到身边有人道，“哈，那不就是老赖了吗？还花这钱来撑面子办生日宴会，真不要脸。”

　　是啊。
　　真不要脸。

　　玖月低头看了一眼这些包装袋上的价格签，将刚刚因为自己翻找充电器时全部弄乱的袋子放了回去。

　　她大概刷了一百五十万里拉，也就是大约六千元人民币。

　　这还是玖月第一次开始仔细计算自己的花销。

　　这也因此她想起来了自己手指上的那个宝格丽戒指。
　　也是五位数的价格。

　　玖月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去哪里了？
　　她站起身来到处寻找了一遍，虽然她确定她在宿舍里肯定找不到，她也就这样徒劳的寻找着。

　　……丢在镜中世界了吧。

　　平日里完全无所谓，只会暗骂一声倒霉怎么运气这么差的玖月蹲在了角落，将自己的头发抓了又抓。

　　被解封的记忆带给了她太多的信息落差了。

　　除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边的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自己了。

　　妈妈留给玖月的遗物在她胸前沉甸甸的勒着她的脖子。
　　玖月解开了脖子后面的细链将其解了下来，举起来看了几秒后随手丢到了床上。

　　她站起身来决定先去洗个澡，再去慢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只是洗澡过程中她再次糟心的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被撞出来的淤青，就连脸上也隐隐出现青色！

　　于是相当重视自己这张脸的玖月头发都没只吹了个半干就拿着便签纸出门准备买药。

　　校规介绍里饭卡里面的钱也可以在医疗室刷来着。
　　而玖月办理饭卡的时候就充了不少钱进去。

　　这些钱她能提现提出来吗？
　　提出来之后又能怎么办呢？

　　玖月都不敢去算她长这么大到底花了多少钱，擅长花钱这个她前半生可以心安理得说出来的不算长处的长处，此刻却不上不下的哽在了她的心间。

　　玖月干脆盯着那张便签纸，开始背诵这串意大利文。

　　直到电梯上来，她看到了还在打电话的沢田纲吉。

　　玖月看到对方死还犹豫了几秒，她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个电梯门，沢田纲吉摇摇头，按着电梯键示意她进来。

　　电梯一路向下，玖月听着沢田纲吉用听不懂的意大利语说着什么，大概是什么很严肃的问题，说了好长一大串。

　　玖月盯着跳动的数字，心里默背着那串药名。
　　电梯一到她就连招呼都没打，快步走出了电梯。

　　身后传来沢田纲吉快速的脚步声，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玖月意识到对方在跟着她。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到跟在她身旁的沢田纲吉也停下了脚步，两人对视了几秒，沢田纲吉与电话那端的流畅对话卡壳了两秒钟，直到电话那头人提醒了他，他才反应过来重新吭声。

　　就在他收回目光组织语言的时候，本来就因为刚刚举报事件而心怀鬼胎的玖月趁机拔腿就跑。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这样不是显得自己问心有愧吗？
　　但在听到身后传来了对方追逐的脚步声之后，玖月选择跑得更快了。

　　她甚至跑过了学校内的医务室，一路从宿舍冲到了学校最西边的侧门，而侧门因为周末关闭不得出去才停下了脚步。

　　玖月扶着膝盖调整着呼吸。
　　沢田纲吉也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的。

　　“为什么……要跑……”

　　玖月反问，“为什么……要追……”

　　“因为……你在跑……”

　　“因为……你…跟着我……”

　　就连玖月都觉得这对话弱智的很，自己说完都嗤笑了起来。

　　沢田纲吉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好了。”

　　他盯着玖月道，“我还在想为什么你这么奇怪。”

　　玖月心下一紧，嘴角笑容不变，“什么奇怪？”

　　沢田纲吉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feeling……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准，帮了我很多忙。”

　　要是平时的玖月肯定就问道，是不能帮他考试选择题做出选择了。
　　但玖月不是个擅长撒谎心理能藏住太多事的女孩子。

　　“我就是……”她故作轻松道，“感觉有点累。”

　　沢田纲吉定定的看了玖月几秒后，开口像是陈述句一样询问道，“你想回中国吗？”

　　玖月狂点头。
　　其他的事情可以后面再慢慢想清楚，但是这个破意大利她是真的不想待了！

　　“我知道的，所以不用担心。”
　　沢田纲吉道，“不管别人跟你说了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在结束这一切之后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玖月觉得这句话很是似曾相识。

　　她盯着沢田纲吉，直到把对方看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之后，她那不太记事的脑袋终于想起来了几天前的那段对话。

　　那时她还以为沢田纲吉说要帮她解决问题是在说学分问题。

　　沢田纲吉像是感觉挫败一样低下头，扶住了额头，“……抱歉，在你遭遇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说出这种话来，但是我们之前确认的盯上你的势力并不在意大利，所以掉以……轻心了。”

　　他看着凑近观察他的玖月，说到一半的话差点停住了。

　　沢田纲吉向后退了两步。
　　“我只是…希望你能别太不安，彭格列的实力完全能保护你的安全的……”

　　然而比起这个事关自己安危更为紧要的问题，玖月更关注的却是另一个。
　　“你为什么要当黑手党？”

　　这让沢田纲吉有些恍惚。
　　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你想当，还是你…不得不当？”

　　“我不想。”沢田纲吉觉得这个问题不论再问他多少遍，他的回答都会是不想。
　　或者说他希望自己能一直回答的，是不想。
　　“但是…我不能，太多的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了。”

　　玖月不能理解。
　　“为什么？”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说……你会杀很多人，让很多人遭受坏事情……”

　　沢田纲吉打断了她，“我会尽我所能避免这些事情。”

　　“你真的觉得你能做到？”
　　玖月很是不解。

　　倘若是这样，那么黑手党为什么会被称之为黑手党呢？
　　如果不做违法乱纪的黑色产业，那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企业了吗？

　　“当然。”沢田纲吉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犹豫，就像想好了一样。
　　“我的想法不会改变，我要保护我的家人和朋友们，就像你这种情况一样，我可以解决这些危险的事情……”

　　玖月闭嘴了。
　　她意识到了沢田纲吉的回答其实并不是不想。

　　她听到沢田纲吉道，“所以我在这里。”
　　“所以，我必须成为彭格列十代目。”

　　“……哦，我知道了。”
　　玖月收回了注视着沢田纲吉的目光，她不再注视对方了。

　　沢田纲吉为玖月的反应而愣住，他试图还想说些什么，但似乎他想表达的都已经传递了过去。
　　他也陷入了沉默。

　　玖月拨弄了一下自己垂下来的头发，轻声道，“……所以我是因为我父母的职业问题，所以被动陷入了危险吗？”

　　“我想是的。”

　　“这件事…准备怎么解决呢？”

　　“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可能需要和对方boss对接成功才能将事情弄清楚。”

　　“这样。”玖月觉得自己应该再问得更清楚一点的，毕竟这事与她自己牵扯的太深了，她总不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什么都不清楚的。

　　但是玖月此刻却她现在知道的可能太多了。

　　“我觉得我需要休息。”她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再去追问这些奇怪的事情了。
　　“感谢你愿意保护我……我回去睡觉了，再见。”

　　尽管还想言语，但沢田纲吉没有再追上去。

　　他知道他们的对话早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