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了彭格列十代目后》小寒笙

14、第 14 章

　　尽管大教堂广场对年幼的玖月来说是相当新奇的，但很快她便也对这里产生了厌倦。

　　失去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劲，爬上了大象喷泉，浑身湿漉漉坐在大象头顶的玖月低头看向安德森，“我饿了。”

　　安德森转头向他的傀儡下达命令，“带我们去吃东西。”

　　他先是跳了下去，然后对玖月伸出手，“来吧。”

　　玖月看着这个高度，又看了看对方瘦小的身躯，不断摇了摇头，“不要，你接不住我的。”

　　安德森反驳道，“之前每一次我都接住了。”

　　玖月脱口而出道，“可是这次不在梦里啊。”

　　……不在梦里吗？

　　说完她也迷茫了。
　　为什么她觉得现在不在梦里呢？
　　明明安德森是个只会出现在她梦里的虚幻朋友啊……

　　明明…只是她的……

　　“你要相信我。”
　　安德森打断了玖月的出神，他依旧举着手，保持着以往的笑容，“跳吧。”

　　这句话就像穿过玖月的耳朵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传播一样，久久不能平息。
　　玖月闭上眼睛跳了下来。

　　安德森那双看起来纤细营养不良的手稳稳的托住了玖月。
　　他对被他举起的成年体玖月道，“你看，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无所不能。”

　　玖月笑了。
　　伴随着她的笑容，她的身形又重新变小了。
　　“嗯！安德森你最厉害了！！”

　　傀儡带着两个孩童形态的人来到他能力极限处的便利店进食。

　　玖月拆了一地零食，挨个挑拣着尝了一口。
　　“好吃~”

　　她举起手里的食物投喂给安德森，“你也来试试。”

　　只是在一旁注视着玖月进食的安德森张口吃掉了那颗巧克力饼干球，咀嚼了两下就吞咽下去了。

　　“还是尝不出味道吗？”玖月歪着头打量对方的表情，“明明不在梦里了。”

　　“可如果将力量放在实体化味觉这种小事情上，会很麻烦诶。”

　　玖月伸出手去戳了戳安德森的脸蛋。
　　与她的一样，温温热热的，皮肤的触感。

　　“可是安德森不是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感觉到有趣的玖月转而捏起了对方的脸蛋拉扯起来，“既然从梦里出来了，就好好当一个人类好好长大呀。”

　　“长大？”对方被捏着脸蛋有些口齿不清。

　　玖月松开手笑吟吟的与对方对视着，“对呀，安德森你会陪我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我会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的，这样一来安德森你也会有更多朋友，不会寂寞啦。”

　　安德森摇了摇头，“我只需要玖月就好了，那些家伙我才不在意。”

　　玖月认真反驳对方，“这样不行的，要想好好当一个人类就得学会和他人成为朋友啦，不然你又会像只存在梦里时一样……”

　　“可玖月你会忘掉我都是他们的错吧？”安德森口吻冷漠的打断了玖月的话语，在玖月愣住时又重新扬起笑脸，“没有关系的，现在那些多余的家伙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我们就忘掉那些家伙吧，好不好？”

　　玖月低头看着自己肉嘟嘟的手掌，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处于被精神操控的状态下的她本该答应安德森的话语，露出笑容忘记一切的。

　　但是她却想起了一个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玖月无法想起来。

　　但是这足以让她以自我意识开口道，“我很抱歉，我也想一直记住你的。”

　　听到了意料之外回答的安德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瞪着空无一的眼眶注视着玖月，暗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留下。
　　身为出自于玖月精神领域的产物，安德森是比玖月更清楚她在此时想起了谁的。

　　“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他喃喃道，“那个骗子……”

　　玖月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看到血痕的她皱起了眉头，探出手拿过一旁的打开的纸巾，抽过纸张擦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痕迹。

　　“不要再哭了，让你感到寂寞了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这不是玖月你的错，”安德森答道，强烈的阴暗情绪波动让他状态显得更加可怕了，“是那些家伙…那些多余的混蛋……他们通通都该死——”

　　感觉手下血痕无论怎么样都擦不干净的玖月最后甩掉手里的纸张，主动拥抱了过去。

　　那是玖月原本的体型。
　　安德森被她猝不及防的撞到在地，堆积在两人身边的零食被撞开，或是被压碎。

　　“安德森。”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刚刚产生了强烈情感波动甚至维持不了现在模样的他很快就因为这句话安静了下来。

　　“嗯。”他反手拥抱了玖月，以他现在瘦小的身躯拥抱着将近成人的玖月显得十分的依恋。

　　“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长大好不好？”伴随着她的这句话，这个拥抱又变成了两个小孩子之间的贴贴。

　　这不是安德森的要求。
　　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被选择感觉的安德森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将那些操控傀儡冲到现实世界，不顾一切暴露自己也要杀掉那些家伙的多余想法丢到了脑后。
　　“好……我就知道玖月你最终会选择我的。”

　　“那是当然啊。”玖月抬起头亲了亲安德森的嘴唇，咯咯笑道，“因为我们早就约定过了，玖月我会成为安德森你的新娘子嘛。”

　　——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好啦。
　　——因为要一直不分开嘛。

　　安德森当然记得这个幼稚的约定。
　　但是能再次从玖月口中听到这个约定是他没想到的。

　　他也跟着玖月傻笑着，直到玖月扯了扯身上湿哒哒的衣物，抱怨道，“我想换个衣服。”

　　安德森对傀儡下达命令，“带我们去服装店。”

　　玖月站起身来拉起了安德森，看了看他身后，“你也得换衣服了。”

　　“不用啊。”安德森身上的衣物就像是被刷新一样，重新变成了那套白色的宽松麻袋。

　　玖月嫌弃的撇撇嘴，“你就只穿这一套。”

　　“那玖月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

　　“跟我一起来换装啦。”

　　两个小孩子一边走着一边叽叽喳喳讨论着。

　　“等一下我把安德森你的头发梳上去吧…你把你的眼睛变出来啦，不要一直用这个形象啦。”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个模样，被吓到尖叫从梦中醒来的玖月更是不满了，“明明可以变出眼睛来。”

　　“可是会感觉那不是自己的东西啊。”
　　安德森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两只眼睛都是猩红色，里面有个汉字六的模样了。

　　他用另一只没有与玖月牵着的手揉了揉眼睛，“这双眼睛不管用多少次都好奇怪哦。”

　　玖月凑过去看了看安德森的脸蛋，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眼睛里有数字很奇怪啦，但安德森长出眼睛的时候真的好看呢。”

　　“玖月最好看。”安德森几乎是秒答。

　　“那当然。”玖月对于这种夸奖向来都是全盘接收，从来没有生出过任何质疑。
　　她抬高的小脑袋的余光瞥见了一旁落地窗里的白纱的新娘服饰，一时间停住了脚步。

　　安德森与她一起停住了脚步。

　　只有傀儡还在向前走着。

　　“停下。”
　　第一次真正使用这份能力操控他人的安德森不得不再次下达命令。

　　他还不够熟练。

　　玖月指了指那个婚纱，“我想试那个！”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了，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指尖道，“可我现在好像不够高诶。”

　　“要长高一点吗？”

　　玖月却犹豫了。
　　她看向一旁的安德森，“可你怎么办？”

　　安德森想了想，“你等等。”

　　他在刚刚从库洛姆身上吸收过来的能量里寻找。
　　“……找到了。”

　　伴随着他的再次睁眼，他的体型已经猛地拔高，就像树木抽条一样，他长成了一个一米八身体依旧有些纤细的男生。
　　“这样就可以了。”

　　玖月一愣，“这是你长大后的模样吗？”

　　安德森答道，“应该是的。”

　　玖月转而在对方面前踱步了起来，“蹲下来点。”

　　安德森保持着微笑，在玖月面前蹲下。

　　玖月捏着对方的下巴左右摇了摇，又把对方脑袋后面刻意梳上去的奇怪辫子松开了发卡，安德森的头发散落了下来，玖月这才满意。
　　“你刚刚的发型不好看。”

　　安德森实话实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玖月又让对方站起来，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儿吐出一句，“你现在好高哦。”

　　“玖月你不是喜欢高个子的男生吗？”安德森反问她。

　　玖月想了想，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说过这话。

　　可是和谁说过的呢？
　　不记得了。

　　“去试吧。”

　　安德森的话语唤回了玖月的注意力，她注意到自己视线的变化，拍了拍双颊，又抬头看了看已经没那么高的安德森，露出惊喜的微笑道，“你果然好厉害啊安德森！！”

　　没等对方回答，玖月就欢快的跑向了那家婚纱店。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看自己长大后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安德森含笑守在婚纱店门口看着玖月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美貌的模样，只是另一股忽然出现的精神力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看向了镜中世界的天空，没有任何一物的天空此时在他的眼里却是另一个模样的，一双异瞳似乎在天空处注视着他们。

　　那是左眼蓝色右眼是猩红色，其中有着数字六，与安德森相同的眸子。

　　【哦呀，这可真了不得…让我猜猜你是什么东西？虚假的——】

　　【滚出去。】
　　尽管作为生命体出现还只有短短半天时间不到，但安德森是切切实实拥用着两双轮回之眼的能力的。

　　所以不论六道骸是怎么定义安德森这个奇怪的存在，他都是切切实实的被对方被逐出了那个领域。

　　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精神层面上冲击的六道骸睁开了眼睛。
　　被库洛姆紧急呼唤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最擅长的领域吃瘪，本体只是短暂进入假寐的他惊坐起来。

　　昏暗的地堡地下，与他同行之人都在扭头注视着他。
　　在一片沉默中，那位在昏暗的烛火下在翻阅书籍的男人幽幽开口道，“似乎骸君你遇到了棘手的麻烦了呢。”

　　那位男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短暂的一句话的尾音是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清楚意识到那是plus版本的他的六道骸在那阵眩晕感之后轻笑一声站起身来，“kufufu……只是轻视了对方而已。”
　　他向外走去，“我解决完这件事，我们再碰面吧。”

　　不用他的嘱咐，跟随他多年的两位下属，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就已经起身跟了上去。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多么棘手的敌人的六道骸无法将自己的本体交付给这位并不能让人信任的同伴。

　　那个东西……
　　身为当今世界最强幻术师的六道骸，自从被移植了轮回之眼后，继承了六世轮回记忆的他的精神能力就远超于了人类水准。
　　只是刚刚一个罩面，他就能从对方那看似与自己几乎同步的精神之下寻找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个东西不是他的力量。
　　即便糅杂了他当初留下的那份精神暗示，每一个角度来看，似乎对方都是他，但它的根源……实际上是出自于那位没有出面之人。

　　希娜塔之女。

　　六道骸很自然的想起了那日在学校与玖月的一面之缘。
　　已经十七岁的玖月与她年幼时的模样相差不大，看起来一样的……天真又愚蠢。

　　六道骸自然知道对方是没有这样强大精神力的。

　　所以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