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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19章 栽赃陷害 ...


  •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
      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
      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
      唯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本诗作者大义公主乃北周宗室之后,在北周灭亡前远嫁突厥都兰可汗为妻,十数年来一直心怀故国,在都兰可汗耳边没少吹风。其时,都兰可汗看似懦弱忠顺,事实上不但勇敢善战,而且很有心计,在刻意臣服以便争取大隋皇朝支持的同时,频频向西拓展领土。隋文帝杨坚自然不会注意不到边疆的动向,所以在灭陈之后就遣人将陈宫中最贵重的一扇七宝屏风送至突厥,无非是显示赫赫武功,令其勿起异心,没想到大义公主睹物伤神,联想到北周覆亡的往事,居然在屏风上写了这么一首诗,毫无疑问她仍然存有反叛之心,父皇的所料不差:好个大义公主,当真时刻不忘故国之恨!
      想到这里,杨广在奏折后面附上边关守将对于这几日突厥兵力动向的加急军报,当然不会漏掉了这首反诗。才刚吩咐下属将奏折按加急件送出,自己派回京师的信使就走了进来,听完信使转述的口信后微微一笑:小花儿的计策确实不错,区区几抹熏香就诱发了她的妒忌,看来她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
      宇文化及这时候已经长高了不少,但是他的心思却更令人难以揣测,远远超出了实际年龄,见到晋王对自己的额外赏赐后,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的小孩子情态,只恭恭敬敬道:“小的蒙王爷收录帐下听用,实乃三生有幸,哪里还敢妄求赏赐。”
      杨广大乐:“这都是你应得的,好好收着吧。对了,本王过几日还要遣人送信,你想不想担当此任呢?”
      宇文化及这才漏出几分孩儿表情:“是去京师送信么?”
      他许久不见其父宇文述,也难怪会如此欢喜雀跃,终究还是个孩子嘛。杨广遂微笑点头:“你正好去见见宇文大人。”宇文化及忙跪倒磕头。
      杨广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嗅到一股子奇异之极的香氛,竟是从十数丈外飘过来的,当下心念一转,淡淡应付了两句后起身走出。
      宇文化及见状却没有即刻站起,眉眼之间掠过一丝阴霾:那股香气,他又怎么会嗅不到,以他在医术方面浸淫多年的经验,立时发觉不对,那香气委实是古怪之极,就连他这未成年的孩子闻了也觉得春心荡漾,何况是新婚不久便独守空房的杨广,男女间的那回事只要一开了头,就绝难保证会守身如玉。
      这四五个月来,杨广已经捱的很辛苦,下属官僚们确实请他鉴赏过不少本地的美女,但是珠玉在前,这些个挠首弄姿的女子们没半个入得了晋王法眼,至于那个东宫女官倩娘,杨广是能避则避,原因无它:一见到倩娘,杨广就很自然的想到太子。但是现在••••••
      杨广越往后走,就越觉得心神不宁,视线也有点恍惚。在府衙里忙碌了整整一日的他实在很想找个温柔乡来解乏。那股香气无疑变成了一把钩子,牢牢钩住了他的心神,直到后宅群芳榭中,映入视野的景象委实是旖旎温馨之极,只见重重轻纱掩映下,似有一白玉雕成的丽影在翩翩起舞,舞姿更比那香气诱人百倍。
      杨广情不自禁掀开纱幕,缓缓步入,舞蹈中的女子秀发如风,一举一动挥洒出异样的冶艳,最要命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周身上下找不到半寸丝帛。
      听到有人进入后,女子回过头来,绽开极富诱惑性的笑容。
      杨广的理智之弦立刻绷断了,他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听到那一声尖锐的嘶鸣。而那股馥郁的香气愈发的浓烈,顷刻间笼罩了聚芳榭。

      萧潋滟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倩柔的手指轻轻拂过沉睡中男子的容颜:属于自己的,终于还是回到自己怀中。你不祥公主虽然得逞于一时,但最终的胜利还是我萧潋滟!
      杨广其实早已经醒了,却不打算睁开眼睛。
      昨夜的绮丽荒唐,当真是生平头一遭的放纵尽兴。而这点在冬儿身上无疑是找不到的,即使是在新婚期间,萧冬儿还是有所顾忌,天知道她顾忌些什么!
      但是这个女子并没有那么多禁忌,而且是全心全意将自己奉献到祭坛上,毫无保留。如果不是出于铭心刻骨的爱慕,没有人会舍得放下自己的自尊与理智。
      萧潋滟忽然凑过嘴来,在他耳朵上重重咬了一口:“二郎,该起身用膳了。”
      这声音很是熟悉,杨广愕然睁眼,立刻看到萧潋滟娇美的脸靥:居然是她!
      杨广很有点不知所措,只得含含糊糊道:“昨夜真是对不起。”
      萧潋滟软软的倒进怀里,柔声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二郎你又何必如此见外呢?”
      杨广叹了口气:“你、你还是好生歇息歇息吧。”说完逃命也似的穿好衣衫离去。
      萧潋滟唇边的笑意更浓,舒舒服服的躺下来,说实话,以她目前的年龄做那些事情还真是一桩苦差事,但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名位考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正得意洋洋的思量着日后的行至,门帘再度掠开,只见一个头角峥嵘的少年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这三个人却是全然陌生的。
      萧潋滟此时衣衫不整,见状大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闯内宅!”
      宇文化及似笑非笑道:“小的是王府医官宇文化及,奉了王爷的诏令特来给萧妃娘娘送药。”说着把手一摆,身后侍女立刻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来。
      萧潋滟终究是在宫廷里成长的女子,怎么会不知道这汤药的用途,方才的欢喜早已灰飞烟灭,尖叫道:“我不喝!”
      宇文化及冷笑:“事到如今,哪里有你拒绝的份儿!娘娘您还是乖乖的把药喝了,免得大家做难!”
      萧潋滟还想挣扎抗拒,却被侍女强行按住手脚,宇文化及亲自动手掰开她的嘴,结结实实将浓黑的药汁灌将下去。
      萧潋滟立刻就想吐,却被三人闷住了口鼻,片刻后才放开了挟制,这时候就算是曾经吞过狗屎也绝对吐不出来了。
      萧潋滟捶床大哭道:“二郎你、你好狠的心!”
      宇文化及冷冷道:“王爷当日在万众瞩目的婚礼上折箭为誓,绝不与嫡妃之外的女子生育子嗣,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所以今日之事,实在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心狠手辣。”
      萧潋滟哭声为之一滞:“可我也是王妃啊!”
      宇文化及实在懒得跟她啰嗦,扭头冲两侍女使个眼色后自顾自走了。
      萧潋滟万念俱灰下,忍不住再次大放悲声。
      两侍女只是漠漠然看着,并不发一言安慰。
      萧潋滟恸哭半晌之后,忽然发觉周遭情景有异,忙止住悲声往四周打量,这才发觉那两个侍女已经变成了木雕石胎,而昔日曾经预言萧冬儿有后妃之福的活神仙袁天罡却在面前微笑。
      萧潋滟忍不住打个寒战:“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袁天罡笑道:“我是来救你的。”说着伸出左手,掌心里赫然搁置着一枚金光灿灿的药丸:“只要你把这颗仙丹吃下去,方才的汤药就不会起作用,而且保证你可以生出一个福大命大的好儿子来。”
      这话无疑比什么灵药都有效,萧潋滟想也不想便拿过去一口吞下,随即昏厥不醒。
      袁天罡缓缓走近,轻轻拉好她凌乱的衣衫,诡笑道:“虽然你没有母仪天下的福气,但是这个宝贝儿子却注定要搅乱大隋的江山,也算是为你报仇雪恨,对不对?可惜你却不可能活到亲眼目睹的那一天了!”

      萧冬儿听到尉迟明月闲聊间说起东宫又添新宠后,眼波转了两转后沉吟道:“看情形,东宫那边早晚要出事。若没必要的话,你最好约束一下这里的侍女们,不要让她们随便走动串门子。”
      尉迟明月点点头,随即瞧向她凸起的小腹:“我的干儿子怎么安静下来了呢?”
      萧冬儿没好气道:“说不了两句话就原形毕露,真是可恶!”
      尉迟明月笑道:“我还指望着捡个便宜娘当当呢,又不用熬生孩子的疼,何乐而不为!”
      萧冬儿伸手便打:“你再说句试试看。”
      尉迟明月忙笑着告饶:“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这一遭儿吧。”两人正“嘻嘻哈哈”闹着,二圣忽然走了进来,温言道:“什么事这般欢喜?”
      尉迟明月急忙作出低三下四的奴才相,规规矩矩的行礼。
      独孤迦罗随随便便扫了她两眼,脸色微变:“她是谁?”
      萧冬儿心知不妙:“因为孩儿听人说,如果在胎儿出生前,身边放上几个出色标致的人服侍的话,婴孩便会长的俊秀出众呢!所以才特地在宫女中选了这位出来陪伴。”
      独孤迦罗将信将疑道:“ 是江南的民俗么?”
      萧冬儿点了点头。
      杨坚的目光飘忽不定,总在三女间旋转,心里却不见得像外表那么平静,五十年来阅人无数,但却在晚年才有幸目睹真正的人间绝色。平陈之后纳入宫闱的陈国佳丽们个个标致,其中犹以陈叔宝的幼妹乐宣公主为个中翘楚,堪称当世佳人,自然很有点心猿意马了,但碍着结发爱妻的面儿只好强压下□□。然而那日见到不祥公主后才知道自己错了,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惜她却是自己的儿媳。再不想此刻见到的这位婢女居然也有倾城之色。相形之下,独孤迦罗就显得老态龙钟,不堪鉴赏了。
      独孤迦罗亲切的拉起萧冬儿的手,温言道:“这几日可还安适?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人到母后跟前说一句就行。”
      萧冬儿趁势撒娇,扭骨糖般倒在她怀里,逗得皇后乐不可支。就连隋文帝看了,也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含饴弄子的无忧岁月。

      尉迟明月早知趣的溜了出去。
      萧冬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但没有体会过父母的宠爱,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长大后因为成绩优异,才被破格调入军校学习,此后的履历简单到三五行字就可以把二十岁之后的人生经历写清楚。所以最终成为了寻找“月神之心”(详见拙作《箜篌引之李代桃僵》)任务的成员之一,从此跨入漫漫时空之旅,却没有想到再回到故乡时故乡已经变成了异乡,以至于现在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时空浪子。不过也并非全无所得,至少隋文帝夫妇让她体会到了亲情。虽然不晓得何时会结束厄运,但是能够享受一刻便是一刻,就算是下一分钟万劫不复,她也毫不在乎,只是种种复杂的情绪,绝对不能够宣之于口。

      独孤迦罗抱紧了她的身子,慈爱的问:“前日送过来的八宝羹可口吗?”
      萧冬儿娇声道:“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多谢母后赏赐!”
      独孤迦罗更乐了:“回头我再打发人多送几样茶点过来,慰劳你这小馋猫!”
      萧冬儿还打算再说点什么时,忽听身后有人道:“ 启禀陛下,晋王爷八百里加急的奏章送到了。”
      隋文帝浓眉一轩:“朕这就过去!”
      偎依在皇后怀里的萧冬儿听出他语声有异,心头不由得暗暗狐疑。倒是皇后娘娘深知丈夫的性情言谈,忙松开儿媳,快步跟了出来,两人遂相携着缓步行向勤政殿。

      二圣来到勤政殿后日头已经偏西,御案上垒起厚厚一叠奏折,最上面的这一份与别不同,显然是打晋阳来的急件。
      杨坚随随便便看了两眼后,神色就有点变了,作色道:“好个妖女!”
      独孤迦罗接过来瞧瞧,眉宇间也多了一丝冷意:依照陛下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理方好!?
      杨坚来来回回踱了几个圈子:“而今突厥有两大势力不分高下,这都兰可汗便是其中之一,而那个达头可汗,就更不好应付,除非,除非”
      独孤迦罗接口道:“除非我们另外扶植起一股势力来分割他们的领土,如此方能保证北疆的安定。”
      “御妻所言甚是,只是应该选择谁才好呢?”
      杨坚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没想到太子妃元氏在这时候走了进来,跪地叩首道:“儿臣有冤情上奏,还请二圣为儿臣做主!”
      独孤迦罗不满意的看着她:这个太子妃也不看看什么场合环境,只管自己胡言乱语。但终究是自家的侄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扫了她的颜面,只得淡淡问道:“有何冤情?”
      太子妃趋前数步:“母后还记得上年曾经赏过儿臣的舍利子么?”
      独孤迦罗自幼礼佛,对于佛事异常关注,平日里也时常教导子女们诵经礼佛。至于那舍利子则是昔日专程遣人自异域求来的佛教圣物,统共也就三粒,自己留下两颗,另外一粒便破例赏给了太子妃元氏。
      而今听她提起,皇后很有点诧异:“怎么了?”
      元氏低声道:“儿媳一向视如掌珠,从不敢有片刻轻忽唐突,但、但是昨儿一早起来礼佛的时候,发现那宝贝居然不翼而飞了!”
      独孤迦罗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声音立时放大:“你怎么如此糊涂!?”转头瞧了丈夫一眼后又故作平静道:“有没有仔细查找?”
      “儿臣情急之下,几乎把东宫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没有半分踪迹。”
      独孤迦罗凝眸看向她:“你能确定东宫的所有角落都找过?!”
      太子妃忙道:“儿臣岂敢在母后面前扯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过来奏明此事的。”
      独孤迦罗略一寻思后,徐步上前拉起她来:“你的意思是不是打算把整个宫城都给翻个底儿朝天呢?!”
      “儿媳不敢。”太子妃浑身打颤,忙又跪倒磕头:“只是儿媳在讯问过东宫的仆役们后,才得知昨儿一早有别处的宫人到过东宫串门子,所以”
      隋文帝一直作壁上观,这时候忽然打断道:“有什么话只管从实道来,无须藏着掖着。”
      “那个、那个宫人是琼花苑的。”
      二圣对视一眼,心头都有了些微的明悟。
      独孤迦罗微笑道:“那么母后陪你一道儿去瞧瞧好了,看看倒是什么样的孽障打舍利子的主意,好不好?”
      隋文帝不置可否,自顾自在御书案后坐下来批阅奏折,面色阴晴不定。直到婆媳俩走远后才霍然而起,招手唤来素日得力的心腹太监刘安,低低的叮咛了几句,刘安便悄无声息的带了两个内廷高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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