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势均力敌》执白不直白

4、第 4 章

　　尽管因为某种不必要的心软，导致计划中途稍微有些走偏，但好在目标依旧得以达成——格罗苏拉还是站到了他们这一边。
　　然而，利利乌姆却并未对格罗苏拉放松警惕：尽管调查得到的各种信息都在向他佐证格罗苏拉的诚实守信，但他实在不相信一个能够就任五长官的人会在这方面如此单纯，以至于被他敷衍之极的一场戏所糊弄。因此，他偶尔也会找个空子验证一番。
　　“格罗苏拉长官，这周末来我家中如何？弗罗旺刚送来一批新作的花酿，我想你或许愿意尝尝。”
　　利利乌姆的语气依旧那么漫不经心，倚在办公室的门框边上，看向桌后的格罗苏拉。
　　这场景让格罗苏拉不由得想起上回那件事来，一向镇定的他脸上也有些发热，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都好像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利利乌姆眼底掠过一丝戏谑，但微微眯起的双眼很快又回归原状，语气冷淡道：“怎么，担心我会招待得不够好吗？”
　　格罗苏拉嘴微微张开，但并没说出话来——这时他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善言辞了。
　　利利乌姆维持着呆板冷漠的语调，锐利的目光看向桌后那人：“莫非格罗苏拉长官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成？您还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着利利乌姆几步迈到格罗苏拉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子，眼看对方有些狼狈地合上了机密的文件夹，动作慌张得倒像是在给他自己裹上一层铠甲。
　　利利乌姆歪了歪头，戏谑的情绪再次在眼底闪烁：“看你这模样，怎么倒像是你吃了亏似的，真该这么想的是我才对吧？
　　“行了，格罗苏拉长官，收起你那副古怪表情。就这周，来我家一趟，上次没商量完的事情，还需要继续探讨。”
　　尽管开口说出的内容这样严肃，但因为确认了对方还在自己掌握之中，利利乌姆的语气里不免带上一点自己都没听出来的愉悦。
　　格罗苏拉却听了出来。看着对方双手插兜，姿态懒散地离去，他想：这个人，不愧是弗罗旺的居民，任何事情在他的眼里，大概就像是夏天室外的冰块一样，就算不去理会，也会化掉。
　　只是看到对方的态度，前些天萦绕于心的一种慌乱无措的感觉蓦然消散，之后又有点空空荡荡的。
　　那么，周末还是，过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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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的地点从卧室转回了书房，利利乌姆也没有穿着常穿的白色刺绣衬衣——难得地，他穿着五长官的制服，跟特意换了便服的格罗苏拉正相反；只是利利乌姆的打扮并不过于严肃，制服的衬衣没有打领带，扣子也从领口解散了三颗，半遮半掩地立着，微微一活动，领口就会颤抖着分开，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
　　他俯身给格罗苏拉斟酒，格罗苏拉稍微低下头，避开了那片风景。
　　“最近的天气倒是比刚来巴登的时候好得多，格罗苏拉长官认为呢？”
　　格罗苏拉微微颔首：“巴登的夏天是不错的。”也许跟弗罗旺有一丝相似吧。
　　“只是过于闷热，带着ACCA总部也浮躁不已……”利利乌姆接过他的话，朝他看去，见格罗苏拉依然低头，两边的头发遮住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心情不免有些不愉，“这点，你也有所察觉吧？”
　　格罗苏拉没有作声，但他的沉默却是赞同的含义。
　　“五长官的任期还有四年，但我可不打算庸碌地度过。是时候行动起来了，格罗苏拉长官。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政变’需要策划一个‘不合’的契机。”利利乌姆沉声道。
　　格罗苏拉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利利乌姆眼里闪耀着的蓬勃光亮。记忆中那盘光华璀璨的鱼子酱又再次出现在格罗苏拉的脑海里。
　　于是他开口道：“请说说看吧，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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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从利利乌姆的宅邸离开，格罗苏拉的心情是不大一样的。
　　如果说上次是无措，那么这次，则换成了迟疑。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越发远的暖房，那个鲜花盛开的地方渐渐从格罗苏拉视野中消失，但它的主人留给他的印象却渐渐深刻饱满。
　　格罗苏拉想，这个人，虽然嘴里的话真假难辨，但竟难得地不让他讨厌——巧克力色的瞳仁微缩，朝人看过来时，真诚到任谁都不会猜测他话里有几分真假。
　　不过这倒不要紧，目前他们只是合作而已。
　　这么想着，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格罗苏拉习惯性的微微低下头，两侧长发掩住了一半表情。
　　于是谁也看不到，他低垂的眼睫下视线没有焦距，显得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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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利乌姆在说出提议之前，颇花了些工夫思考措辞，他当然自信对方会接受，却没想到格罗苏拉答应得那么痛快，让他一时产生了疑惑：是自己准备工作做得太好了，还是根本高估了对方？
　　事实上，从半年前的那次“意外”之后，利利乌姆对格罗苏拉的印象就在不断改变。一开始以为很难攻克的“硬骨头”，不知怎么变成现在这副蠢又呆的样子，对自己说的话好像深信不疑。这种信赖，都快让利利乌姆相信自己真的变成自己话里那个忧国忧民的五长官了。
　　于是送走了格罗苏拉后，他立在客厅，看着落地窗外暖房盛开的鲜花，仔细回想这段时间跟对方的接触，细细推敲，试图寻找到不合理的缺漏。
　　然而除了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愚蠢无脑之外，格罗苏拉依然是那个难啃的“硬骨头”。这么看来，对方也是在跟自己演戏吗？如果是这样，未免太过拙劣了吧。
　　利利乌姆一哂，转头叫过一边侍立的侍从：“把最外一圈花拔掉，换成应季的。”
　　侍从应声看了一眼外圈盛开的百合花，疑惑地看向他：大人不是最爱百合的么？
　　但他却猜不到，他家主人如今看到这白色的花朵，就想到了某个银色长发的男人，所以迁怒到了这些无辜的花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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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合”的契机出现在五长官的联席会议上。
　　距离ACCA的100周年纪念只有一年多了，席上派因提出，可以开始筹备百年纪念的事宜，利利乌姆便附和着说了一些异想天开的方案。格罗苏拉沉默着等其余几人都发言之后，适时地表达了反对意见：“我认为，ACCA不需要这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
　　利利乌姆黑着脸摘下了平光眼镜，看向对方：“格罗苏拉长官的说话总是这么不合时宜。事实上，我不认为ACCA需要这么高高在上。”
　　最终这个议题不欢而散，而后进行其他话题讨论时，利利乌姆和格罗苏拉之间往往只有一个人发表意见。
　　这么明显的矛盾，另外三个长官当然都发现了。

　　会后短暂的下午茶时间，利利乌姆端着自带的玻璃茶杯，金黄色茶汤上升起袅袅白雾，挡住了他的表情。他就这样倚靠在窗台，沉默着享受巴登一年只明媚两个月的阳光。
　　派因端着超大号的咖啡杯走了过来，随口感慨道：“看来格罗苏拉长官今天心情不大好，虽然知道他是清咖派的，但以往故意问他要不要加奶球时，也不会遭到今天这样冷漠的对待。”
　　利利乌姆一侧嘴角微弯，似笑非笑道：“派因长官，整个ACCA总部，也只有你能做到每次都看不懂氛围。今天会议上我惹他生气了，作为好友的你难道还能在他那里讨到好吗？”
　　铁塔似的朱莫克人摸了摸自己的绿头发，有些困惑地回想后，纳闷道：“不过是会议上闹了点矛盾罢了，难道还能真的生气吗？”
　　利利乌姆摇摇头，喝了口茶，为了掩饰眼里的笑意，视线挪向了窗外。接着就看见本部长莫芙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往前走去。
　　平日里这个强势的女性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静姿态，可今天，她的表情里带着些许的迫切，紫色的长发也随着步伐在风中舞动着。
　　利利乌姆一边听着派因说话，不时点一下头，一边无聊地分心思考了下莫芙的来意。还没思考出什么结果，就看见莫芙加快了步子，而她朝着的方向尽头，是格罗苏拉。
　　格罗苏拉给莫芙下了什么特别的任务吗？
　　这个想法本该占据他的全部头脑，然而又有一个新的冒了上来：格罗苏拉在莫芙的眼里似乎有些特别。
　　刚刚因为格罗苏拉的配合造成的不错效果而产生的愉悦情绪不知不觉就不在了。
　　“……利利乌姆长官，你有听见我的话吗？”
　　利利乌姆这才转过头来，温和地笑笑：“当然。”
　　“那么，你不打算跟格罗苏拉长官谈谈吗？毕竟都是五长官，要是闹得不愉快，也影响ACCA的和睦吧。”
　　利利乌姆敷衍地点了点头：“派因长官说的是。”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转向了窗外。但只这么片刻，那两人就已经从他视野里消失了，想必是进了ACCA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