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十弋

6、表彰2

　　“为什么？这个项目的前景我不信您看不出来，一旦做完这个项目，从理论上来说，就不是简单解决国家卡脖子的问题，而是比他们领先一个时代了。”陆博急了，剑眉挑起，声音也大了起来。

　　“确实，你说的没错，”王院士的目光依然平静。

　　“那怎么…”

　　“理论上。”王院士说了这三个字就没再说下去，给陆博自己消化的时间。

　　这不难想到，之前开会的时候就说过，国家将不惜一切代价，推进项目的落地工作，作为该项目负责人的陆博，无疑对项目最为了解，自然也是最能和加工厂解释清楚核心技术，推动项目从实验室走向生产车间的人，尽管他的科研能力毋庸置疑，但是比起未来不知道耗费多久才能研制出来的新一代技术，迅速推动已有的技术落地更为迫切，更能解燃眉之急。

　　想明白了这点，陆博泄了劲，无精打采：“行吧，去哪里。”

　　“山海公司。”

　　“这是哪家？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陆博之前的项目交付时也和加工厂打过交道，虽然没有像这次一样，整个人都打包过去，但是哪几个加工厂有能力生产，还是知道的。

　　“为了使加工厂更加符合现代企业，提高加工厂的竞争力，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需要，早几年上级就开始着手对系统内的加工厂进行改制，之前一直在摸底阶段，今年年初开始行动，将几个有生产能力的加工厂进行合并改组，建成了山海公司，由国资委直接控股，以后咱们系统的项目都在这个公司生产了。”

　　“嚯，这么大手笔。”饶是陆博也不由咂舌。“我们的项目可都是特殊用途，没有什么利润。”

　　“上级这样安排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一方面各方面的账务明晰，另一方面，山海那边还设了一个子公司，将可以民用的技术拿出来生产，利润就不用你操心了。”对于陆博的疑问，王院士依然耐心解答，即便陆博只是随口一说。

　　陆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你这两天把手头项目资料整理好，就去那边报道吧，新的项目等回来再说。”

　　看见陆博的表情，王院士就知道已经说服了这个学生，开始做总结发言。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看出王院士送客的意思，陆博赶紧开口。

　　“嗯？”

　　“我在那边具体要待多久？不会真等到产品下生产线吧？您知道的，从实验室到大规模批量生产，中间遇见什么问题都不好说，用的时间就更不好把握了。”陆博抓紧时间问出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听见陆博的疑问，王院士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这样，你过去后，最关键的工作是对那边的工程师进行培训，挑几个好苗子好好调教。他们什么时候掌握了，你就什么时候回来。”

　　“好嘞，那您忙，我就回去收拾了。”陆博拎起扶手椅上没有翻开的笔记本，作势离开。

　　“嗯，去吧，培训的时候注意保密纪律。”

　　“放心吧您，好歹我也在这所里工作这么些年头了，该注意的一定注意。”见王院士没有别的话要嘱咐，陆博抬腿走了出去。

　　一手拎着搭在肩上的外套，一手拿着笔记本的陆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只听见“砰”的一声，彩带纷纷扬扬从天花板落了下来，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还反射出亮光。

　　“欢迎英雄凯旋。”

　　“优秀科研工作者回来啦。”

　　“陆哥，我男神和你说了什么！”

　　欢呼声、尖叫声夹杂着说话声同时在陆博耳边响起，项目组的成员都在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陆博忙着将粘在脸上头发上的彩带拂落，好一会儿才有功夫说话。

　　“你们这是干嘛呢？”

　　“为陆哥你庆祝啊！”

　　“不到30岁的优秀科研工作者，陆哥牛X！”

　　“陆哥你就是我的偶像”

　　耳旁再次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停停停，一个一个来，我都听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望着闹腾的同事，陆博感到头疼。

　　陆博之前提交项目申请的时候，没有人看好这个项目，研究所的诸多前辈都研究过，却一个个折戟，因此当项目批复下来，陆博组建团队的时候，除了张鹏对他盲目信任进组，其他愿意进入他研究组的，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对科研充满了热情，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因此也格外地闹腾。

　　“陆哥我太崇拜你了，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参加这么重要的项目。”说话的是项目组年龄最小的钱宁。

　　“以后你会参加更多更重要的项目的。”陆博笑了笑，耐心鼓励新人。

　　“陆哥，你下一个项目有想法了吗？”说话的是项目组另一个天才少年吴越。

　　“有初步思路了。”

　　“那，我能加入您下一个项目组吗？”吴越双眼冒光。

　　“你再加入我的组，意义不大，你的学习能力，知识积累足够你开展自己的课题研究，唯一欠缺的就是项目组管理经验，这些你在这个项目里也学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去别人的团队，你好好想想对什么项目感兴趣，趁早申报。”

　　“真的可以吗？”吴越的眼睛更亮。

　　“当然，相信我，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陆博确定。

　　“陆哥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但我更想知道，我男神找你说什么了？”说话的是王院士的终极粉丝，张鹏同学。

　　“哦，对了，正好趁着你们都在，我传达一下王院士的精神。”陆博挑起嘴角，冲张鹏乐。

　　“哥，你这样子我看的有点瘆得慌，有事您吩咐。”张鹏一见陆博这样笑，就知道没有好事。

　　“瞎说什么呢，陆哥这么帅，怎么就让你瘆得慌了。”

　　“就是，没有审美。”

　　“人家这叫风流倜傥，懂不懂。”

　　吴越和钱宁一应一和，陆博收敛笑意，回归正经。“说正事，新项目的申请，上头没批”。

　　“啊？”

　　疑问声刚起，陆博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安静。“这个事情我已经和王院士沟通过了，上级领导有他们的考虑，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这还不是重点？那什么才是重点？”最快接话的依然是最容易激动的张鹏。

　　“张鹏，我们上一个项目已经结题了，你再核对一下项目经费的使用情况，我漏签字的地方拿给我签，确保这方面别出差错。”

　　“好，我马上去弄。”陆博没有解释，反而向张鹏交代工作，张鹏的注意力随即被转移。

　　“钱宁，你把项目的资料再整理一遍，按照档案室的要求进行归档。”

　　“好的，这个工作我正在弄，估计还有半个月能弄完。”钱宁有点疑惑，这种例行工作，正常来说不应该特意提出。

　　“还有半个月啊，时间有点来不及了。”陆博思索片刻，给出了解决办法。

　　“这样，今天你和张鹏辛苦一点，梳理一下哪些地方要我签字，明天我就不来所里了，能签的地方我都给你们签了，别耽误你们的工作。”

　　“不来了，什么意思？”出乎意料，第一个发问的不是咋咋呼呼的张鹏，而是相对比较安静的钱宁。

　　“就是字面意思，明天开始我就去合作企业盯生产流程，就不过来这边了。”陆博此时的心态已经恢复了平静。

　　“什么？陆哥你要去企业，那这边的工作怎么办？”张鹏终于反映了过来，瞪眼张嘴吸引陆博的注意力。

　　“别做这些怪样子，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所以，这就是你新项目没有通过的原因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越也加入了谈话。

　　“这确实是最大的考量。”面对同组的人，陆博选择坦诚相告：“你们也都明白这个项目的意义，我过去盯着，能最大效率的推进落地进程。”

　　“对于生产，你也是门外汉，过去能干什么？”吴越依然气鼓鼓。

　　“起码，我能说清楚我们的技术重点，别气了，其实我也很想看到我们的成果落地的场景。”只有应用于实际，项目才能展现出生命力，陆博也不是不期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陆博想起了什么，笑得更欢。

　　“什么？”疑惑X 3。

　　“企业那边不像我们这儿没日没夜的熬，起码有个上下班的点，我就当过去休假了。”

　　“你?休假?我没听错吧，工作狂人主动说要休假，让我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张鹏撇了撇嘴，“再说了，你下班后又没什么事干，还不如在这儿加班呢。”

　　“谁说我没事干了？”

　　“那你说你能干什么，打你一进大学，我就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就说说你主动参加过什么娱乐活动，空闲时间里除了发呆就是瞎溜达，就这老年人作息，能有什么事？”

　　“秘密。”

　　说完这两个字，陆博拿起手机，愉悦地发出一条信息，然后走回自己工位，开始收拾东西。

　　“啧，装神弄鬼。”张鹏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吴越和钱宁互相看了眼，沉默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