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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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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生出的女人在我小时候说过我是没有用的,脑子不好使的废物。
如果废物这个词语是按照环境而改变定义的话,她的说法确实没错。我的咒力微乎其微,平时也很少说话,没有多数小孩基本拥有的的“讨人喜欢,可爱”这些特质,镜子里的看到的相貌是平平无奇的。要不是这个地方还剩下的一些特别的规矩,我早就被扔出这个家族了。
虽然从我在这个家族的存在感来看,也没太大的区别了,也就是还是有个住的地方。
我的头顶上还有个两个哥哥,分别叫甚一和甚而,他们好像都过的比我好。一个是不错的苗子,另外一个是什么“天与束缚”,听起来都比我有用多了。我是末子,据说女人当初下定决心生我是为了给这个家族尽可能地带来一个好苗子,也是争取一个抬高他们地位的机会,但是现如今看来是失败的很彻底。为了避免她看到我的时候再度引起身体不适,我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饭点除外,毕竟没人会给我端过来,我只能在她面前晃悠一圈,把自己的饭端走吃。
自言自语的生活是很无聊的,我有的时候会想想我的未来,我觉得未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这个家族当一个扫地的,工作稳定,有地方住,有饭吃。我吃饭团的时候这样想到。
顺带提一句,今天的是梅子饭团,用来提味儿是非常不错的,还有几条小鱼干。我平常都会尽可能的吃完,但是今天不太一样,我留了几条鱼干和两个饭团要带回去,给我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整的颇为凄惨的二哥。
“你脑子原来没有问题啊。”他吃饭的时候忽然对我说道。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能问出这句话的他才更像脑子有问题的那一个。我没再搭理他,继续听小一给我讲外面发生的事情。小一是我捡到的第一个小咒灵,全身上下黑乎乎的,细小的就像一条没发育成熟的的蛇影,还有尖尖的小牙,虽然没有耳朵和眼睛,但是知道的事情可比我多太多了,很听我的话,所以我经常让它跟我说关于外面发生的事情。
“喂,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的。”甚而在那边继续问我。
禅院甚而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被人丢进咒灵群里去了,然后凭借自己的力量出来了,据说就因为这个原因,家主愿意分一只眼睛来看他了。小一这么跟我说到。
真好啊,我有些开心的想到。我没有见过家主,还担心过他的身体健康,如果甚而都可以见到他的一只眼睛,想必比他更适合这个家族的甚一能看见的一定是一个健全的家主吧。一个家族拥有一个身体健康的领头人,这更能保证我以后的扫地工作稳定了。
“你现在真的很像一个痴呆人士,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不动,眼神放空这样的。”甚而的声音又一次在一旁响起,他似乎真的很无聊。我转头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全身都是绷带,有的地方还在透过绷带渗着血。右嘴角有一道非常严重的裂口,还在往下淌血,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没有包上,还无所事事的边吃饭边找我聊天。
“嘴角。”我无奈地提醒他。
“哈,无所谓,包上影响吃饭。”他笑了一声,随便拿拇指抹了一下,然后又吃了一开口手里的饭团。“这个饭团有够难吃的。”
“比起普通饭团更好开胃。”我说。
“没啥好开的。”他懒洋洋的说到。
他的嘴角还在往下断断续续地淌血,虽然已经比刚才好了一些了,但我仍然很担心,因为我不想以后都在沾到过别人血的盘子里拿饭团吃。所以我把手挪到他的嘴角那里,让躲在我袖子里的小二把他的伤口治好了。
“喔,谢了。”他有些新奇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那里不再淌血了,已经开始结疤。
我没再搭理他,转过身去,继续听小一跟我讲外面的故事,最后听得我意犹未尽。小一真的是一副好本事,明明是咒灵,但是在这个屠杀咒灵的世家里来来去去游走了这么久以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它。
我拿着空碟子走了出去,踩过流淌在地板上的清澈月光,身后甚而的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甚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了。当然,我和甚一从开始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一丁点的眼神交汇,彼此都当对方是空气,是非常令人心安的人际距离。
我再一次跟甚而有接触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我这时也长大了一些,懂的东西比原来更多了,也不再是那个一直抱着一种在这个家族里找一个固定职位混吃等死的心理的小孩。我开始思考自己如果有一天被赶出去的话,这个家族会不会给我一点点钱,起码让我出去以后能吃一顿,因为我发现这个地方就算是扫地的咒术水平都比我高的多。像我这种废物名字里带上“禅院”两个字已经算的上是抹黑了,把我赶走这件事情估计已经提上日程了。
禅院家有把孩子划出族谱的历史。小四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更加担心了,与其有一天夜里被套上麻袋扔到大街上,得到一个不知出处的奇怪名字,还不如我自己率先离开这个地方,禅院家估计也乐得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自我消失。
所以我现在最为担心的是自己的存款问题,虽然说我的一日两餐按照小一告诉我的物价加起来也不会有多少钱,但我的存款肯定负担不起。
我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就不小心撞在了甚而的身上,他当时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和服,是我没在他身上见过的款式,穿在他身上感觉有点怪别扭的。他被我碰到后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看起来挺奇怪的,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的样子。我们今天来参加的似乎是什么大家族宴会,总之像我这种跟家主有着血缘关系的废物也要盛装参加(穿着新的和服罢了)。
“你跟我差多少岁啊?”他忽然这么问道。
“我不知道。”我回答他。
“这样吗。”他思考了一阵,也想不起一个所以然来。时间还算充裕,我也不打算提前进场,于是就在树底下耐心的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今天最好悠着点。”他含糊不清的说到“来了个特别的小屁孩。”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体格逐渐向着一种我望尘莫及的方向成长,站在我的前面时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深色和服下藏着紧实的肌肉,之前嘴角留下的疤痕配上他那头没有顺过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不正经的歹徒,虽然我也不知道歹徒应该长什么样子,但我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就是长甚而这个样子的,我也毫不怀疑说出来以后他一拳就可以打爆我的头。
“我会注意的。”我谢了他的好意“已经把他们都收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还挺多。”
“是的,所以说很不容易。”我想到甚而似乎是经常出去做任务,身为一个正常人类也许对外面的情况了解的程度大于小一,于是我问了一句让我之后后悔莫及的话。“你知道怎么才能赚钱吗?”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脸上当时那个表情让我永生难忘。我不知道我当时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当时的表情大概就是“你在逗我吗”“不会吧”“禅院没了”这种混杂在一起的奇怪表情。我头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到尴尬,并且发自内心的感谢禅院直哉的到来。
虽然这种感谢消失的很快。
“喂,废物就是废物啊,两个废物只会在一起扎堆形成垃圾场吧。”精致的小少爷禅院直哉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嘲讽道。
我见过禅院直哉,也从小一的口中听到过他的事迹,我这时很明确他跟我不会有什么关系,于是就把他放在和甚一的相同地位上处理,但我路过他的时候愿意多看一眼,毕竟他可比甚一好看多了。没想到我还能有一天因为甚而而有幸被这位未来的家主提到。虽然说他管我俩都叫废物,但在这个地方只要我有一天不走,我就是别人口中最废物的哪一个,因为其他人无法和我齐名,甚而虽然没有咒力,但我毫不怀疑他可以打爆这个地方的大多数人的狗头。
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至于他为什么也这么说甚而,我觉得只不过是他对甚而的个人恶趣味罢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从这种角度喜欢甚而,我发自内心的对他感到尊敬。这可能就是粉丝的爱吧,小四是这么跟我科普粉丝和偶像的关系的。
“废物们今天有幸能参加这场宴会,可要记得由衷的感谢我对你们的提起,没有我你们这群废物一辈子就只能在一个烂泥堆里……”他开始在一边滔滔不绝起来。明明比我还小,说起话来却毫不犹豫地,一套接一套,完全不带重复的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来找甚而特地早就练习过好几遍,可谓是用心良苦,还特地要找一个我也在的时间,这样才能更好的保证他的废物聚集论。
说起来禅院直哉还挺矮的,我大概瞥了他一眼。
我身体不是很好,生长的很是缓慢,现在还在一米六多一点的附近跃跃欲试,跟旁边的怪物甚而是没有可比性的,而甚而根本不屑于低头看直哉。以至于我们三个现在的状态就是直哉站在不远处对我俩指点江山,甚而靠在树上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我在他旁边垂着脑袋想自己的事情。
这种热闹又不失安静,阶级又不失和平的环境,可以说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理想的人际关系了,于是我在心中暗戳戳的把甚一踢出,直接换上了直哉。
后来我跟甚而的关系稍微好了一些之后,跟他说起了这件事情,他的表情无异于生吃三斤梅子饭团(我后来才知道他对梅子饭团可以说是真的非常厌恶,之前居然不是气话),他诚恳的建议我把这个事情也告诉直哉,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然后我告诉他直哉忙于女性地位研究,我不能打扰到他。
甚而当时快要笑死过去了,我最后也没明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