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请赐我一个竹马

8、。

　　纪沐珩悄然无声地走到了我的身后，我透过铜镜瞥见了他戴着鎏金面具的脸，却怎么也挡不住贵气和少年气。他看了我的脸之后笑了起来，声音如簌簌松泉：“你这涂的什么样子？”

　　“古书《妆台论》有：‘美人妆，面既施粉，复以燕支晕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妆，浅者为桃花妆；薄薄施朱，以粉罩之，为飞霞妆’的说法。”

　　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说辞反而惹来了他的忍俊不禁。他一挥手铜镜变得清晰澄亮，我也终于看清自己的脸。

　　两边脸颊晕染的桃韵不浓，看上去有点娇俏。问题出在我的眉毛画的过短，显得十分突兀。我不疾不徐地拿起眉黛出现描眉，纪沐珩伸出锦袍大袖的手伸了过来。我假意身体靠前贴近镜子修补眉型，他的手滞了一下，悄悄地缩了回去。

　　他瞥见木盒里躺着的枫叶簪，指尖轻轻碰了碰，飘然开口道：“怎么从来不见你戴？”

　　我确实不会拒绝这些珠宝饰品，因为我已经被你纳入了计划之中，所以我不会觉得亏欠。但是在我看来，“红叶之盟”实在是太沉重了，着实没有接受的必要。

　　我从星罗棋布的匣子里找到了几只精巧琉璃花小拆，别出心裁地别在发间。

　　“枫叶不在春日红。陌上春色，风吹如雪，还得看桃花和杏花。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纪沐珩听完这话，手指微微一颤，看不清鎏金面具下的神色，周遭骤冷起来。

　　他不喜欢听这些话，我索性随意簪好花，绑好桃粉色发，带用团扇半掩面不再出声。

　　“早就已经入秋了，何来的东风？”

　　天长路远，山高水阔，处处都有东风。处处东风出杏花，冉冉秋风散红叶。

　　我为自己戴上 银色流面帘，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来立在一侧，垂下眼眸。

　　“这个我不知道。”

　　帮完你这个忙，就可以毫无关系了。事实确实如此，将我从水里捞出来的是他，恩情是赖不掉的劫数。

　　纪沐珩缄默了很久，最终也只是施法带上我进入旅途。乘上仙云，连脚边都是烟雾缭绕的感觉。我并无心欣赏这琼楼玉宇，默默地蹲坐下去。

　　“怎么了？”

　　“降低重心。”

　　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也许他不是蠢笨之人。

　　“你不会驾云驭雾之法？”

　　从他惊奇的语气里我便知晓，我还真的是一个普通人。

　　“不需要，鬼魂本来就会飘。”

　　纪沐珩听完整个人一震，有时候真的会忘记我已经只是个魂魄了。

　　我除了知道手腕上的白色手串是和田玉以外，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但是它的力量在维持我的魂灵，这其中的渊源恐怕连纪沐珩也不能完全明白。

　　“你和那位楚小姐还真是不一样。”

　　“感谢告知。”

　　我还挺担心我的灵魂被分成碎片，更害怕担上别人的责任，现在不用添乱挺好的。

　　“那个条件，我选好了。”

　　“只要你跟紧我，什么都随你。”

　　我低头望向底下掠过的光景，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不管有没有这个可能，永远不要去寻找我的遗体。”

　　或许这句话会让纪沐珩原本对我树立的一点点信任分崩离析，但他实实在在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君子。我不想要别人打扰我，哪怕是遗体。

　　“下次，就不要那么诚实了。”

　　不怒反笑，才更难以对付。他浑身透出桀骜不训的邪妄气质，却也有这个年纪的风流潇洒，从未消散。

　　东方的曙光破开云彩，飞鸟遨游在晨曦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视野中一个点逐渐扩大，那是一座绝美的岛屿。
　　－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