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就算要卖艺名字也不能娘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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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贴出去不久，就来了人说愿意做楼上的琴师。
洛艳没有想到来当琴师的人，会这个样子，不是不好，而是，好得超过她的预期太多。
弦驻音缠啊，她想。然后细细看了一眼那人的手，比起夕风的细腻柔美，棱角显然分明许多，手指纤长，指尖有因为抚琴长的厚厚的一层茧。这人显然不是今儿没准备，而是完全没有弹琴时用护甲的习惯。可是，音色却是相当饱满，丝毫没有肉指拨奏的涩。
她不由得上下打量起眼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人。
虽然穿的很落魄，但是个子高挑，这点棺材板就没得比（洛艳姑娘对男人的喜好一向是比棺材板好，就加分……），发色墨黑，眉眼长的极好，睫毛是男子少见的绵密，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柔和，看起来让人很舒服，半低着头一直看着案上的琴，很谦和的感觉。虽然比起君忆那个小孩子算不上什么美男子，比起舞墨也称不上多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气度，但是洛艳觉得这人的颈子长的很美，颈如蝤蛴，说的就是这样吧……
“你叫什么名字？”
——“离家太久，辗转了好多地方，没人叫过，也就忘了……”恩，声音很和啊，不错。
“曲子呢？什么名字？”
——“没，弹着玩玩。”呀呀？还会作曲啊？
“眠音？这名字好不？”意思是留下你了，给你个名字。
——“无所谓，很娘气。”……老娘那不是好心么……
——“十三，我叫秦十三。”秦筝十三弦么？意思也不错。
秦十三和洛艳说了这一句，才想起来，自己没太注意这馆子的名字，回头一看内厅，匾上只有两个字：楼上。
他心里想了一下，眼里突然有了笑意。
楼上，对这个名字，洛艳一直有不小的气闷。本来这家艺馆，开在风荷镇最大的妓院楼上，洛艳说，要不咱们叫楼外楼好了，山外青山楼外楼，多好。可是棺儿爷觉得不好，咱楼下这生意，说起来不算光彩的啊，这楼之外，什么楼也不是好楼！洛艳一琢磨，老小子说的荒唐，但似乎的确是这么个理啊，里外是个艺馆，这么取名字，的确对不起前面那个“艺”字，于是好着脸问他：“那依了您棺儿爷的意思，叫个啥好呢？”
棺儿爷也不推辞，想也没想说：“这名字，我已经想好了，保证实至名归！过个半天，城西做匾的刘师傅要送匾过来的，那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说着，甩着楼下尘风馆花魁娜烟倒贴的玉坠子晃啊晃的走了，留下她洛大姑娘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活。她不服气啊，也只能肚子里骂他，人家出钱你出力气，左右出钱的说话腰比你直。
可是，下午尘风馆里的众位还是被一声怒吼吓到。
面色微青的洛姑娘吼完，指着赫然写着“楼上”两个字的匾，身子发颤地回屋子想喝水，啪的摔了门。可还没等楼下花容失色的姑娘们回过神，又开门喝到：“都是死人啊，愣着要死啊！还不去把你们老板做的匾挂上！今儿晚上要开业了的！”
楼上，这名字，倒真是该死的实至名归了！
后来生意一天天做大了，洛艳索性合了尘风馆。改名字也不用了，还叫楼上，不好听就罢了吧，好歹占个好记（这个，充分说明了洛姑娘基本对某位贱人毫无办法……）。
且说这洛艳合了尘风，却也不去改变它的经营，寻常烟花柳巷烛影摇红的样子一点没变，只是姑娘们算是有了权力，接客啥的，本人意志决定，别给她楼里惹麻烦，食宿费用让她有得赚，一切好商量。楼上还是艺馆，弹弹琴唱唱曲儿，全是城里顶尖的角儿，男的女的都有，来往的，除了些年轻书生，连乡绅老儒也不少。
画师舞墨，棋友陌阡，皆是当世隐士一样的人物，冲着棺儿爷这老友的面子，也算是在楼里落了家；乐师里吹笙箫的君思，君忆是当朝最大布坊的两位小老板，至于原来的琴师夕风，那在这两位眼里，和嫦娥姐姐估计没有什么差距。这样的背景之下，新来的琴师秦十三的存在，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棺儿爷太多的注意，照常是在十五之后就作别了楼里的众人，回去做他的棺材。
——至于后来他后悔，这个，洛艳不负责，秦十三不负责，肠子悔青了也只能自己默默……
这日，秦十三第一次在楼里演奏，一曲奏完，收了琴，对着帘外淡淡一福，也不言语，就离了席。满座的文人呆呆的看着他离开，好一阵子才有人幽幽叹道：以前看书上说长吉听李凭弹箜篌，只当那是玩笑，今儿才晓得，不是说假啊……而后又是长久的沉寂。
洛艳记得，那天夜里的楼上，是虫鸣可闻的静。
……好像是，捡到宝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就算要卖艺名字也不能娘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