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怎能了无痕——又名《我亲手拆了自己的CP》》老张他闺女

15、世界杯，来了！（四）

　　“今天可是中国队的大日子，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早放学让咱们看球。”
　　一大早，在校门口，齐蒙看到打着哈欠推车进校门的南华，急速赶了上去。
　　“你丫做梦呢？下午两点半，那不正是老于的课？她能让咱们看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说好多单位今天下午都放假看球呢！而且今天是中国队世界杯第一场比赛！也是最关键的一场！”
　　赛前中国球迷们曾经算过一笔账，巴西是世界最强队之一，赢巴西肯定是没戏了，如果中国队想要打入十六强，最次也得平土耳其，而最关键的是要赢哥斯达黎加，恰巧首场比赛就是打哥斯达黎加，所以这场比赛决定了中国队接下来的局势。
　　南华鄙夷地看了一眼齐蒙，心想怎么遇到个傻子：“我说你丫学傻了吧？都学出幻觉来了！”
　　对于齐蒙这样的足球狂热爱好者来说，今天的盛况不容错过：“学校不让看，我就逃课看球去！”
　　南华一拍脑门，突然灵机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听说老于要数学摸底测验，昨晚打游戏太晚了一点没准备，你丫逃的时候拉上我。”
　　一进教室，南华就看见林沐正在认真地翻阅世界杯特辑，叹息着摇了摇头，世界杯一来，这周围的人都不正常了，连林沐这样的好学生都不认真早自习了。干脆他也趁乱做个不正常的人，正好昨天的作业也没写。突然喧嚣的教室瞬间安静了，班主任于晶走了进来。
　　“同学们，都做好，跟大家宣布一个事儿。”于晶用目光扫视整个教室，同学们都抬起头来，正襟危坐，“魔鬼于”的口号可不是瞎叫的，要是被她抓到不老实，用高难数学题来折磨你堪比最高程度的痛苦惩罚。
　　“今天下午的数学测验取消了。”于晶缓缓说出这话后，一开始教室一片寂静，大家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接下来马上迎来一片欢呼，南华兴奋地差点把桌子拍碎了，林沐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才算安生点，可还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于老师，今天可是咱中国队世界杯第一场比赛，是不是要看球啊？”齐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着愉快的心情大声问了出来。马上有人附和着起哄。
　　于晶一抬手，现场又安静起来：“齐蒙，你站起来。”
　　齐蒙缓缓地站起来，看着于晶，正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你作为班干部，带头起哄是不是？”
　　“于老师，我没有。可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作为中国人，我们要支持中国队啊。”齐蒙鼓足勇气，决定争取一把，大不了被老于罚做数学题，也比没法第一时间为中国队加油痛苦。
　　“那你说，是上课重要还是看中国队比赛重要？”
　　这真是个灵魂问题。南华在一旁用书挡着脸，冲着齐蒙摆口型：当然是看球重要。
　　齐蒙没有注意周围的反应，因为他已经脱口而出：“于老师，就今天来说，当然是看球重要！因为这圆了中国人几十年的梦想，我们要为中国队加油！”
　　大家都被齐蒙自信而大胆的回答惊到了，林沐也微微探过头去，看到齐蒙一脸坚毅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一刻他挺帅。敢于在大庭广众下对着老师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还不卑不亢，在当时的普通中学生来说，真的是难能可贵，尤其老于还是一个以严苛著名的魔鬼老师。只是这样的勇猛很有可能以惨烈的结果收场，连。南华都深深地叹了口气：“齐蒙这个傻子，这下完了，敢跟老于叫板，神也救不了他了。”
　　教室一片安静，静的连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片刻之后，于晶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发出威严的声音：“大家都觉得看球更重要吗？”
　　一开始没人说话，后来王诺首先大声应和了齐蒙，接着渐渐有人小声开始附和，确实看球重要，慢慢声音开始扩大。林沐也小声嘟囔着看球重要，只不过她的蚊子声在大家的呼吁声中几乎听不真切。
　　“那咱们今天下午的数学课就改为看球！齐蒙，到时你来调试电视！”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全班先是错愕，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不知谁起头先说了一句“于老师万岁！”班里就开始齐声喊了起来。
　　于晶微微一笑，用手势示意大家停下：“这是学校的决定，今天下午咱们一起支持中国队！”
　　林沐的手掌都拍红了，开心地看向齐蒙，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齐蒙也回以微笑，今天他好像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儿”，冲着他点赞的人很多，但看到林沐点赞的那一刻，他才真觉得自己很牛逼，真的爷们极了，看来坚持做自己对的事儿，是可以有收获的。
　　只有南华还一脸懵逼，觉得今天老于一定是转性了，不过既不用考试，也不用上最头疼的数学课，还能踏踏实实看世界杯给中国队加油，他觉得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趁着这个好日子，自己应该再发笔横财。
　　南华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押注今天中国队能不能获胜。下午比赛开始前，他一只腿翘在课桌上，手里拿着钱，招呼着大家来下注。
　　“我跟你们说，中国队赢哥斯达黎加没戏，别听吹的挺牛逼，但我告诉你，至少输两球以上，敢不敢赌！”看着南华得意洋洋的样，齐蒙忍不了了。
　　“操，你丫是不是中国人啊，怎么也不能赌中国队输啊，我看好中国队能赢，赌十块钱的。”齐蒙说着，就把钱拍在了桌子上。
　　“你丫是中国人，但你丫也是SB，实力差距那么大怎么赢啊，这十块钱我赢定了。”南华说着，也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拍到了桌上。“你说个比分，几比几赢？”
　　“3：0，cai哥斯达黎加。”齐蒙眉毛一扬，不服气地盯着南华，这时雀哥也走了过来，“根据我的分析，中国队赢哥斯达黎加难点，这次李毅没去，我觉得中国队损失有点大，而且南美球队都很彪悍，有点悬。”
　　有了雀哥的支持，南华更得意了，“齐蒙你不行就别赌，看看人家雀哥说得多有道理，林沐，来陪哥玩一次，你赌谁赢？”
　　此时林沐刚刚和王诺一起从M记买回看比赛的零食，她把给蒋涵带的薯条放在他桌上，然后转头好奇地看着南华。
　　“作为中国人当然希望中国队赢了。不过我比较保守，要不就赌个平吧。”林沐笑盈盈的从紫色钱包里掏出10块钱来，“希望中国队能进一个，一比一吧！”
　　“还是我妹善良，等着哥赢了请你喝可乐。不过，你先把薯条给你哥吃一包？你看我肚子都叫了……”南华狡黠一笑，就差扑向蒋涵了。
　　“不行，这是给蒋涵带的。”
　　“你就知道想着蒋涵，什么时候想着点你哥？”南华谄媚地把座位挪到蒋涵身边，“蒋涵你这道题做完了吗？我看你思索半天了，来，吃个薯条缓解下情绪。”
　　蒋涵冷漠地拒绝了南华把薯条递过来喂嘴里的企图，南华就势把薯条放到了自己嘴里，林沐正要抗议。电视里的开场哨就响了起来，几个人过来下了自己的比分和结果，扔了钱赶紧看比赛去了。大家彼此三五成群，两两一组围坐在一起，小小的电视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林沐和夏柠柠都不是铁杆球迷，王诺是她们之中最懂球的，不过也都是宋磊带的，而英紫灵因为家里的关系，常常去现场看球，因此也能看懂一点。林沐的表哥是球迷，跟不少队员都有交情，这届世界杯，国家队里她就认识邵佳一、杨璞和徐云龙，看比赛的时候，她也会格外注意这三个人。
　　“今天米卢摆出的是442阵型，最引人注目的变化是徐云龙出任右后卫，孙继海顶到右前卫的位置，李霄鹏顶替祁宏加强中路阻截能力。而我们的对手哥斯达黎加则排出3-4-3阵型，吉马良斯用主力前锋冯塞卡顶替了主力前腰洛佩斯。本场比赛的执法裁判是来自希腊的基罗斯，两位助理裁判分别来自葡萄牙和荷兰，第四官员来自瑞典。”今天这场比赛，是黄健翔解说，那时他还没有靠激情解说火遍全中国，林沐听着这些，感觉跟天书一样，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看球的心情。
　　“操，你丫倒是传啊。”林沐身后，南华、齐蒙等一众男生早就摆好了架势，几个人都是资深球迷，估计从94年上小学那会就已经爱上足球了。
　　林沐第一次认真地看国际比赛，早已紧张的不成样子，蘸了酱的薯条在空中举了半天，都没放到嘴里，还是王诺愣把薯条塞到了她嘴里，她才开始慢慢咀嚼，可是却咀嚼不出味道来。
　　“操，哥斯达黎加踢的真野啊。”
　　“操，太黑了，下脚太狠了。”
　　“孙继海被放倒了。”凌新雀盯着屏幕，认真地看着比赛，林沐也紧张的不再吃东西，画面上，孙继海被带到场边接受治疗。
　　比赛越来越紧张，教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第21分钟，索利斯右路断球后快速突入禁区射门，江津用身体封住角度，化解了险情。教室里一片如释重负的声音。
　　“你们看着吧，打成这样，中场结束前中国队准能进球。”齐蒙把椅子转了过来，双手搭在椅背上，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电视。
　　他这预言一出来，中国队的表现真是更好了，频频出击，制造有威胁的射门，可惜都差了临门一脚。上半场结束哨声一响，大家悬着的心都暂时放了下来，教室一片惊叹声：“我操，没想到中国队的表现令我刮目相看啊。要这么打还真有戏。”林沐回过头去，看到南华站在椅子上，对着他们那帮兄弟们又狂喷起来。“中场休息时间，你们还可以改变自己的看法啊，咱们重新赌。”林沐笑笑，南华那古惑仔的劲儿又来了。“要照上半场这么打，齐蒙你丫没准还真能赢。”
　　“那你改还来得及。”齐蒙拿起桌上的薯片，放到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要是赢了，拿钱都请你们吃薯片。”
　　“瞧你丫那点出息。”南华伸手就给了齐蒙一下，教室里那个角落，笑开了花。林沐第一次发现，原来足球真的是如此激动人心的运动，男生谈论球的时候，每个人都显得光彩照人，她突然好想加入这样的队伍，看得懂战术，分析得了结局，甚至每个队员都如数家珍，这大概就是喜欢的表现吧。
　　此时，下半场的哨声响起，因为上半场中国队的表现，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他们真的认为，中国队进球只是时间问题，拿下哥斯达黎加，16强不再是梦想。这就是年少的我们，永远用积极的观点看世界，永远相信拼搏就会胜利，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第59分钟，哥斯达黎加队的索利斯头球顶偏。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越位在先。”凌新雀冷静地汇报着。
　　可是好景不长，2分钟后，李铁就获得了中国队的首张黄牌。“靠，你丫不用那么使劲，他肯定进不去球。”齐蒙在后面急得不行了。
　　“得几张黄牌就会被罚下场啊？”林沐回头问南华。
　　“累计两张黄牌啊，傻妹妹，你规矩都不懂还看得这么认真啊。”林沐冲着南华吐了吐舌头，此时，全班发出了叹息声，哥斯达黎加进球了，1比0领先。
　　“靠，江津你行不行啊。”齐蒙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还是蒋涵扶住了他，可是他的表情却非常激动。南华此时却笑开了花，“我说什么来的，不行就是不行。”
　　“你丫乌鸦嘴加卖国贼，一边呆着去。”齐蒙推了南华一把，“咱们还有机会呢，还30分钟呢，进个两三个不成问题。”
　　几分钟后，中国队再被对方凭借战术角球进了一个，大比分已经0比2落后了。此时，班里一片哀叹，不少人失去了激情，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只有南华他们还一如既往地盯着电视看。王诺抱住林沐：“今天那家小店进些新头绳，走去看看去？”
　　“不去了，我得看完比赛。”林沐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都没抬眼看一眼离去的王诺。
　　身后传来齐蒙的哀叹声，“又一张黄牌，看来今天没戏了。”
　　果然，补时三分钟后，中国队以0:2的比分结束了在世界杯的处子秀。南华高兴地揽着钱，其他人却连话也不想说，大家都明白，中国队本届世界杯的旅程，几乎就此结束了。赛前再多的期待与希望，终究只是空想。那一刻，林沐突然觉得很失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