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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跳蚤市场or许愿手绳 ...

  •   学校把卖场设在了以两旁银杏为衬的甬道,14班的两个摊位也并不一如既往地挨着,而是面对面站到了眼前。
      “抽奖,”沈期许默念着对面蒋暖笙他们摊位的立牌,“许愿手绳、小说、明星明信片,还有……表白墙300字彩虹屁小作文?!”
      “对面玩挺花的呀。”方培元一边咧着嘴笑,一边把一盒盒水果捞搭在课桌简单拼成的摊位上。
      下课铃骤然乱叫起来。
      甬道顿时涌来了许多人,大多都是高一的学弟学妹冲锋在前,如新航路开辟的景象,琳琅满目的卖品在他们眼中宛如西班牙、葡萄牙王室获取的高额利润,欣喜若狂。
      传闻有学妹打听到两位大帅哥要进行卖东西的社会实践,立马飞鸽传书式的跟自己的交友圈公告。人生在世就凭一张嘴,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遍了整个学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做强盗式生意,被动拉客,强夺其余二三十个摊位的生意。
      原来生得俊秀也不能算上件好事。桃花运是旺了,事业运却碰壁了。
      但沈期许最初并不这么想,他心里也不敢贸然奢求得太过分。尽管只有几个人买,都算对他的一种安慰。一来是完美避免了尴尬,二来也是对大家的劳动成果予以肯定。
      但这样的想法被带到现实面前又是显而易见的卑微。
      果不其然,他们的摊位以眨眼间的速度被迅速围观,人流汹涌,整条绵延向前的甬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虽然人潮摩肩接踵,也有肆意闲逛、雨露均沾的顾客,但大部分的人还是宁愿被挤在帅哥摊前,尽管有些身无分文,多欣赏几眼绝佳容颜,也不枉白来一趟。
      原来这就是当代男高中生吗?
      “学长,我要一份水果捞!”
      “我也要!”
      “学长……”
      “别急,别急,马上就好。”温褚岳应和着,说话间,手里已经递出去好几份水果捞。
      时间才刚溜达到早上七点一刻,气温刚刚好。
      沈期许在一旁攥着钱悠哉悠哉地数,好不容易揽了这么个清闲的活儿,他可不想就这样撂了饭碗。
      他悄咪咪地瞄了眼对岸,蒋暖笙一行人的生意相较于他们虽然算不上兴隆,但好歹也不至于冷清。
      对面朝他比了个“赞”的国际友好手势。
      沈小爷表示心满意足。
      他自始至终都秉承着“不作妖就会死”的主观理念,自然不甘愿就这么结束。于是“作死做到底”的沈小爷的目光光明正大地扫过四周每个摊位,活像年级主任抓迟到的景象。
      结果,沈小爷如愿收获了一批朝他怼来的说是“凶神恶煞”也不为过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想靠脸吃饭,可是实力它不允许。
      沈期许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异常,毕竟脸皮厚是他的一项鲜明特色。要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打消了这类厚颜无耻的想法,那才叫真的不正常。
      他心愿了了,终于收回目光。
      彼时,言骁手里的最后一盒水果捞也终于被一个同级的女生接过,沈期许接过林别时递来的最后一张崭新的十块钱,紧紧叠在那沓新旧不一的十块钱的最上层。
      他如挣脱束缚般长舒一口气:“一共1550块。”
      “我去,赚大发了!”他尽量压低音量,低调行事。若不是还有人在,方培元估计当场就放飞自我了。
      “平均每个人310块,”言骁大致演算了一下,又继续清点东西,做收摊的准备,“刚好能整除。”
      沈期许又重新把钱理了一遍,再三确认无误后,才塞进温褚岳捎来的钱包里。
      扁平的皮革钱包瞬间鼓囊起来。
      原来这就是富有的感觉。
      “我去看看那边。”沈期许做贼似的朝对面望去,紧接着越过人海抵达“大洋彼岸”。
      “帅哥今天这么有闲心逸致?收摊了倒还不忘来看看我们。”蒋暖笙说。
      “荣幸之至。”
      蒋暖笙:“……”
      互相扯皮。
      “行了,别老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林秉昱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递过一瓶玻璃签筒,“钱就不收你的了,捧个人场总是举手之劳吧。”
      沈期许想,既然来都来了,似乎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没钱,也只能捧个人场。
      他象征性地上下晃动暗黄色的木签,时而左右滑动,时而上下跳动,不得安宁,同掷骰子没什么两样。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沈期许终于停下来,把签筒正扣在桌上,熟练地从里面抽出一支签。
      已经占据满他房间书桌和课桌上的学科辅导书太多,受众多女生喜爱和吹捧的明星明信片他也不太感冒。
      沈期许不感兴趣。
      至于小说之类,平日里费心费神时多看看,还算是尽到了丰富课余生活的作用。再说那300字的彩虹屁小作文,别说是表白墙,就是逢人夸他不超过五个字,他都能乐呵一整天,预备要上天。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奈何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签子已被他攥在手中,往后轻轻一拨,只见下端赫然列了几个字:许愿手绳。
      不是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期许心中的山石重重地落了地,他豁然一笑:“这东西真的能许愿吗?”
      蒋暖笙微微一笑,想来与他大可不必隐瞒,便把手绳的故事与他兜了底。
      许愿手绳又叫锦鲤手绳、祈福手绳,出自蒋奶奶之手。
      蒋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神婆,传闻算命算一个一个准,还精通通灵之术。如此,村里头不论是丧事喜事都会请她出席,丧事求安宁,喜事祈后福。
      手绳顾名思义,再加上出于蒋奶奶之手,多多少少也沾了些“仙气”。据说,只有与手绳有缘之人,愿望才会灵验。
      何等玄乎。
      沈期许接过她缓缓递来的手绳,细细打量——大红色、橘色、金黄色三撮细丝线缠绕在一起,类似小女孩头上扎的麻花辫,这样的缠法绵延到最后,被收进了一个中国风元素的盘扣里。
      大红色、橘色、金黄色,无一不象征着好运。
      沈期许怀着笑意扣在右手手腕上。
      他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这货兴冲冲地奔向对面,奈何脑子被激动冲刷的不太好使,险些撞到了一个学姐,最后还是给人家真诚赔了几句不好意思后才无恙到达目的地。
      摊已经快收完了。
      “送你,”沈期许一把扯过林别时的手,不由分说便拨开他的掌心,把手绳硬塞了进去,“听说许愿很灵的。”
      “我一个男生戴这种东西做什么?”林别时死命不接受,把手往身前伸了些,示意还回去。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他似乎有些不满,“你们就是刻板印象太严重。”
      沈期许也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而是把他伸过来的手又按了回去,嘟哝道:“我不管,反正我只送给你,爱收不收。”
      我只送给你,也只想送给你。
      傲娇小爷径自向前走了。
      林别时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线绳,叹了口气,顿时又陷入了思考的世界。
      沈期许百无聊赖地漫步在甬道上,人潮不减,他不禁发自内心感叹:人间烟火甚是美好。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难受,心中思绪错综复杂,气愤、伤心、失落……唉,我是不是太难为他了?
      正苦恼着,透过人与人之间那缕仅存的缝隙,他撇到了小桶奶茶。
      算下来自己已经有N个月没有尝到奶茶的味道了,上一次喝奶茶也还是在上一次。况且“小桶”的别致新奇倒也无需过多解释。
      所以……奶茶是什么味道?
      他一时兴起,决定犒劳一下忙碌了一天的自己,于是侧身灵活挤了过去:“学长,我要一杯奶茶。”
      那边柔然一笑,熟练地把奶茶稳稳递进他不大不小的掌心。
      沈期许把手钻进校服口袋,脸顿时僵得铁青,愣得似个呆头鱼。
      完了,没带钱!!!
      这次的活动学校不支持手机支付,又只得随身托着几张人民币,但他玩得太忘我,忘带也是屡见不鲜。
      他尴尬地怔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正想着如何措辞解释,好不失礼貌地脱身。
      进退两难。
      彼时,身旁不知何时递来了十五块,稳稳当当地放在那个学长手里。沈期许顺势朝右瞟了一眼,瞬间被那肤白如雪的手腕上扣着的三色线手绳吸引了目光。
      是林别时。
      这人居然……
      沈小爷被强制带出甬道的人潮,颇有些欣喜:“不是说不戴吗?怎么?这么快就后悔啦?”
      “不行?”他抛来个反问,仿佛自己再怎么不对也占了那么些上风。
      “是谁说男生为什么要戴这种东西,”沈期许倏然凑近,勾起一抹不明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不过沈小爷日常调戏罢了。
      实际上林别时从小到大一直排斥这些于他而言花里胡哨的东西——项链,手链,甚至是手表。尽管他再不喜欢,也出于本能拒绝接受,可现在他终于还是带上了。
      这次,却不同了。
      因为他的男孩喜欢。
      他不忍心看到他失望时的落寞眼神,也不希望面前只剩他转身离去的孤凉背影。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觉间,他们漫步至操场。学校大多数人都喜热闹,偏轰然挤在甬道的人流里淘宝,熙熙攘攘,操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草坪上打羽毛球,一切都显现出悠闲的气派。
      朱红的环形跑道上,少年们并肩的身影愈行愈远。
      “哎,我们来许愿吧,”沈期许抿唇,“这样,我数三个数,等十秒。”
      林别时鼻尖一抽,点了点头。
      “3、2、1……”
      他们同时闭眼,但沈期许偏不守规矩,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盯着面前的人入了迷。
      朝阳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透过枝间叶缝,斑驳的叶影好似一层别致的地毯,嵌入无数光点。
      少年生的好看,洒泻的阳光也不知何时绕着他的脸庞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来,美好得不像真的。
      八秒、九秒……他忙不迭闭上了眼睛,几秒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始八卦。
      “你许的什么愿?”沈期许眨巴着小鹿般的眼睛,透着少年人的稚气可爱。
      “你先说。”林别时习惯性地抓抓他软绵绵的头发,就像温顺的小狗崽。
      “不,”他捎着俏皮的姿态,微微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面前的人无奈:“明知故问。”沈期许心想本小爷有什么错,只不过是想套出自己好奇的东西而已。
      其实沈期许前三秒就许下了愿,他说,只要林别时对他好就行,也不敢妄想奢求别的什么。
      十几年的人生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他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他害怕孤独,害怕冷清,害怕他最在乎的人对他冷眼相待。
      “沈期许,”林别时叫了他的名字,“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沈期许微微一怔。
      但他仍还装作刚回过神来的模样,双眼朦朦胧胧:“什么?”
      “我说,”林别时嘴唇一张一合,抬高了音量,“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沈期许释然一笑,这次,他真正地听清了。
      许愿手绳诚不欺人,他想,果真与他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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