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之蛋糕》橙味果奶

5、水晶般的蛋糕

　　公车好象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行驶地缓慢而迟钝，穿梭在灯红酒绿的街头，五彩的光照射在石小斗脸上，分不清此刻她是高兴还是忧伤。
　　当然很多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但这一刻，她知道，心情非常舒畅。
　　风里带着清香，是那种淡而优雅的味道，不矜持不张狂。
　　“怎么样？你老板上了你没有？”
　　她斜着眼，看着身边那个艳丽非凡的女人。
　　阿MAY轻轻一笑，骄傲地说，“当然没有！”
　　“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死丫头，虽然我喜欢男人上我，可我还是顾全大局的人。”
　　“大局？什么大局？”
　　“当然是性命啊！”
　　“哦，对哦，死了就享受不到快感了。”
　　阿MAY笑骂她，在她肩头狠狠扭了一下，“小姑娘说话怎么那么大胆，不知羞。”
　　小斗的头搭在阿MAY的肩上，无精打采道，“这话你还真敢说。”
　　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不知羞的。
　　“忘了告诉你，明天小舟会以黑客的身份攻击你们公司，到时候你可以乘乱动些手脚。”
　　“这一回你又要怎么做呢？和上次一样？”
　　“空城计只能用一次的。”
　　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阿MAY拍了拍小斗的肩，牵着她的手下了车。
　　没有了车厢的保护，风就肆无忌惮地吹在她们身上。
　　小斗缩了缩身体，期望厚实的衣服能给她更多的遮蔽。
　　阿MAY的身体忽然一颤，紧紧抓住了小斗的肩。
　　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响，非常密集，似乎是一场大屠杀。
　　“我们不该那么晚出来。”
　　小斗轻轻点头，“没关系，我们是良民。”她轻笑，脸上的表情悠然自得。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轿车忽然从转弯口急驶而出，小斗慌忙一让，车卷起了一阵寒风几乎让她窒息。
　　她望着远去的车身，隐隐看到了一道蓝光，从那深沉的黑夜里直射过来。

　　“KL公司是一家大型企业，它的董事们都是些不可小觑的人物。”小舟指了指跳跃的屏幕，脸色有些暗沉，“包括我的父亲，也是董事之一。”
　　小斗抛起了花生米，张大嘴巴一接，咬到了舌头却没有接住花生米，有些懊恼，狠狠塞了一把到嘴里。
　　“很…….很有趣……好象摆……家……家一样？”她艰难地一边咀嚼一边说着自己的意见。
　　“摆家家？”
　　“你看…….董事的身份很多。”
　　小舟沉默了片刻才点头同意，“我也发现了，这家企业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
　　“我已经收了订金了。”
　　“太危险了。”他揉了揉眼睛，淡淡地说。
　　“那就不出手喽。”她说地非常轻松，扔了一颗花生米贡献给站在角落里的野猫。
　　她抬头正对上小舟疑惑的眼睛，她笑笑，起身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我并没有准备让严烈去杀他。当然，也不会让你去，你是负责脑力劳动的，阿MAY只会迷惑男人，杀人她不拿手。我……我当然更不可能，我那么胆小，看见血也会晕的。那就让想杀他的人去杀他好了。我们就推波助澜静观其变，怎么样，这两句成语说地不错吧。”她笑地正得意。
　　小舟见她的样子可爱也禁不住笑，笑着又有些勉强，“要杀他的人如果真敢下手又怎么会找我们？”
　　“你错了。”小斗伸出食指挥了挥，“人是个性复杂的动物，也因为他的复杂性，所以潜藏了无尽的能量。”
　　小舟似乎有些明白但又还是存有些混沌，不过觉得这样或许会更有趣，于是便决定不再追问，静待事态的发展。
　　门忽然被撞开了，阿MAY笑颜如花。
　　“怎么啦，美人？”小斗继续吃手上的花生米边斗着猫。
　　“今天精彩极了。”阿MAY甩了甩头发，坐到了床上，露出一双修长的腿，“黑客的攻击把整个公司的系统都搞到瘫痪，找了好几批人才修好，我们老板的脸色就是猪肝色的。”
　　“猪肝色是什么颜色？”小舟转身抬了抬眼镜问道。
　　小斗在一边哈哈大笑。
　　阿MAY定了几秒，摆摆手，“改天买块猪肝回来让你研究个够。”
　　小舟忽然大叫，“成功了！”
　　小斗猛地冲了上去，接过了他递来的磁片，“哈哈，这下发财了。”
　　“怎么？”阿MAY掏出了粉饼在脸上扑了几下。
　　“发财！”小斗斜着眼看着阿MAY，“我们的阿MAY姐不也发财了吗？”
　　“哪里？”阿MAY低下头仔细修妆。
　　“这么名贵的化妆品，啊呀，好象还是最新的法国货呢。”
　　阿MAY知道瞒不下去，狠狠瞪了她一眼，“死丫头，怎么什么也瞒不过你。不过你要知道这一套化妆品可是限量出品的，如果不及早入货很快就会被买光。女人嘛不过是要脸上漂亮些。”
　　“我也没怪你，我早说了，小舟入侵的时候，你可以浑水摸鱼，不只是要你设法破译密码拿到通行口令，如果你有能力，拨些钱到自己的帐户上也可以，算是给你的报酬。”
　　小舟接过小斗扔过去的花生米嚼了两口，说道，“和KL的对头也谈好了价格，他们对KL的新计划非常感兴趣。”
　　小斗亲了亲磁盘，“这张小小的磁盘就可以让我们大捞一笔。”

　　天愈来愈冷，小斗就越来越困，索性柳季原又找了几个学生到店里打工，减少了小斗的工作强度。
　　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很多女学生纷纷慕名而来。
　　都凭借了柳季原，小斗想或许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地了，手艺好性格佳长相正的男人。比如柳季原。
　　有时小斗会很烦她们，唧唧喳喳闹个不停，她甚至不能听清扩音机里的那首“KEY”。
　　不过即使再吵再闹再麻烦，柳季原依旧是一张千年不变的老好人脸，小斗很惊异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存在。
　　小斗试图在蛋糕里加入自己的新理念，比如做一只花生味道的蛋糕。
　　但屡屡失败，她有些灰心。
　　走在路上还惦念着自己的花生蛋糕，奶油不必太白，只要花生那种淡黄的颜色就好，味道不必太浓烈，只要时时能幽幽味到就好。
　　她打了哈欠，望着离自己不远的那一个男人的背影，不高也不大，走姿带着警惕。
　　她抖了抖拉紧了衣服。
　　手机忽然发出了嘀嘀声，小斗慢条斯理地摸出来，屏幕上显示一条新的短信。
　　“委托人来信，董事长已派人跟踪他，他不能再等待，需要我们立刻动手。”
　　小斗倚在椅子上抓了抓头发，又是一个哈欠。
　　“告诉他，我们立刻动手。PS：让阿MAY加快动作。”
　　发送完毕，她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感觉有些乏味，于是招手要了一杯热的巧克力奶，一个人坐在温暖的夕阳下，享受着片刻清闲。
　　“小斗？”
　　边上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老板？”
　　“不用那么叫，我说过很多回了。”柳季原摆摆手，又指了指她的对座，“我能坐下吗？”
　　“当然。”
　　小斗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依旧是小舟。
　　“阿MAY买了你爱吃的花生米，做完事就回来。”
　　臭小子，竟然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
　　她摁掉了短信，关机。
　　柳季原入座，忽然问道，“男朋友？”
　　他们早已熟识，说话间也就不那么拘礼了。
　　“不是，一个可恶的朋友。”小斗哈哈大笑，喝了一口巧克力奶，顿时觉得通体舒畅。
　　“你们的感情一定非常好。”
　　“何以见得？”
　　“靠自己的感觉。”
　　“哦？”小斗撑着下颚看着柳季原，“老板也有第六感吗？”
　　“那么我说地准吗？”
　　小斗眼神一闪，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不准。当然这是骗你的。”
　　柳季原没有小斗的放肆，笑容是有理有度的。他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唤来侍应生，要了一杯清水。
　　夕阳照射在清水杯上，那颜色诡异的晃动着。
　　小斗杯里的热巧克力见了底，柳季原却只浅浅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清水。
　　柳季原抬头，小斗正看着他。
　　“干我们这一行的，非常重视自己的味觉。清水最适合我们。”
　　他轻声说着，态度是往常的优雅，眸子声有一层透明的水汽，好象清澈的湖。他眨了眨眼睛，湖面就晕开了一轮水波，静静地，小斗看到他眸子里倒映的自己模糊成了一片。

　　“KL的对手，在今天召开了新产品的新闻发布会。”
　　“他们动作很快嘛。”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商机。”
　　小斗听到劈啪一声，严烈摆弄着枪正瞄准白色的墙壁。
　　小舟淡淡看了严烈一眼，合上了摆在自己腿上的手提电脑。
　　“委托人似乎已经和董事长闹地不可开交了。”
　　小斗望了望阿MAY希望在她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阿MAY涂着这一季最流行的指甲油，朝手指上吹了几口气。
　　“我们可爱的委托人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资金的流失，跟踪，暗杀，再加他那位身为董事长的哥哥的万丈怒火，当然委托人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哥哥在陷害他。”
　　“都是你搞的鬼。”严烈凶狠地瞪着她。
　　小斗并不示弱，“你知道大冬天跟踪一个男人有多辛苦吗？”
　　“为什么自己去呢？女孩子吹了冷风，皮肤可是会干裂的，哎呀，那就太可怕了！”阿MAY捧着脸做害怕状。
　　“四个人了我的个子最矮小，最符合一个跟踪者的特点啊！”
　　“特点？跟踪者，你这个跟踪者是必须让被跟踪者发现的吧。”严烈口气冷淡，又甩给她一个白眼，他是对全盘计划最不赞同的一个。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有趣？”
　　小斗微微一笑，“人生已经有那么多不快乐的事情了，为什么还不好好把握这能让人兴奋的一刻呢？这是我的人生信条。”她忽然站了起来眯起了双眼，盯着严烈，“严烈，我知道你不认同我的做法，但不能否认的，我替你解决了资金困难。”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开来，严烈皱了眉，慢慢低下了头。小舟的眼睛隐没在镜片后，眼光却流泻出来，凝聚在了小斗身上。阿MAY继续抹她的指甲油，嘴边却留着一抹微笑。
　　小斗忽然大笑，双手插在腰间，“有钱大家一起赚啊！我这个人很无私的。”

　　午后的咖啡店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客人稀少，阳光却非常充足。
　　小斗脱下了外套，露出了一件织着红色十字的毛衣。
　　“你再放，这家店的花生都快被你消耗光了。”严烈盖上了放着碎花生的罐子。
　　“我喜欢。”小斗带着耳机，不过还是能依稀听到严烈在说什么。
　　“吃那么多，不知道会拉肚子吗？”
　　“我喜欢。”她懒洋洋地说道，右手托着脸，表情呆滞。
　　小舟轻声笑，一边不忘玩自己的电脑游戏。
　　小斗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然她瞪大了眼睛，背脊一直似乎有什么新发现。
　　“怎么样了？”
　　小斗又怏怏下来，眯上了眼，不紧不慢回答，“不，刚才只是砸了东西。不过吵架的内容倒非常有趣。”
　　严烈抓了一把碎花生洒进了自己的咖啡里，“说了什么？”午后的阳光只会让他更想念自己的赌马场。
　　“争名夺利。”她简单扼要地解释了兄弟之间的争斗。
　　人心是丑恶的，不过小斗非常清楚，也就因为他们的丑恶，才能让自己有机可乘。
　　委托人要杀了自己的兄长不过是为了谋得他的地位和权利，但这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外人不便插手，小斗是乖巧的孩子。
　　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做，小斗眯起了眼睛，杀人也是一样，她悄悄笑了。
　　她想起了上一回和阿MAY一起去跳蚤市场买的一只水晶烟灰缸，多漂亮的东西，晶莹透彻，重要的是它非常坚固，握在手里非常有手感。
　　唉！她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么好一件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受得了冲击。
　　她听到了尖叫，那是阿MAY训练有素的美声高音，听说她还在念书的时候还得过校园歌后的称号，看来功夫并没有随时间流逝而荒废。
　　严烈看着小斗嘴角那抹不看似不经意的微笑，忽然既害怕又佩服这个丫头的算计，这一次他没有浪费子弹承担风险，而他们的进帐却要比委托人答应的佣金更多；光贩卖KL公司绝密资料的所得就是一个天价。
　　看她平时庸懒的样子，办起事情来却毫不留情干净利落，真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丫头是天使还是恶魔。
　　从进店后就没有抬过头的小舟忽然开口，“小姐，我要一杯血腥玛利。”
　　“傻小子，这里是咖啡店。”严烈点了点杯沿。
　　小舟楞了楞似乎还未从游戏中走出来，“那我要一杯蓝色鸡尾酒。”说完又埋头奋战。
　　严烈忽然觉得非常无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倒霉尽遇到些古怪的孩子。

　　三人并肩走在街头，两位男士把小都夹在了中间；位于正中的石小斗最显矮小，小舟的个头在不知不觉中窜地非常厉害，快赶上严烈了。
　　迎面呼啸而来一辆救护车，只听得左边的小舟嘟囔了一句，“浪费。”
　　尾随而来的是一辆警车，刷地一下停在了KL公司的大楼下，冲下几个警察，满脸的严肃。
　　记者早已闻风而来，正站在楼下兴奋地做着特别报道。
　　唧唧喳喳的人群围堵在大厦前，顿时整条马路都炸开了锅。
　　三人停留了片刻，确定他们是挤不到最前线的时候于是转身离开。
　　小斗耸耸肩膀，“你看，我们为这个城市的市民们又制造了一些乐趣。太无聊会让人萎靡，而这样刺激的事件一定会让他们津津乐道很久。让他们的生活不会显地那么无趣。”
　　“难道我们是做了一件好事？”小舟问。
　　“你说呢？”小斗笑笑。
　　严烈的手在口袋里摸索，这一次的钱一定能让他重赴赌马场，他就不信，他不能彻底地赢一次。
　　摸出来一张白纸，他看了一眼，不屑地笑，随手便扔到了地上。
　　那是一次在街头被江湖术士拦下硬要抽的签，一张小纸上写了几个字，他不信这种玩意，应付地付了钱，随手将纸塞进了口袋里，就走了。
　　那张纸被寒风一卷，吹地高高的，然后慢慢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又是一阵风，将它吹地翻了个面。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