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初三》纠结症患者

3、第3课

　　姜玚把题目拿过来看，还没顾上阅题，先是看到了盛柏写的字，有些惊讶道：“盛柏，你这字怎么变了？”

　　盛柏尴尬地笑了下，他说的很委婉了，自己没有像他一样练过字，只是说稚嫩的工工整整，但上大学后写字机会变少了，字迹也不再需要为卷面整洁努力，就变成了潦草的连笔。

　　她现在还得耐下性子一笔一划写字。

　　盛柏道：“写得着急了点，反正能看懂就行，写作业考试的时候我会好好写的，你先帮我看题嘛！”

　　姜玚低下头看了两眼：“这道题稍微绕了一下，它变形了，解一步就能直接套公式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盛柏总是不好意思向老师讨教搞不懂的难题，长辈在她上初中后都没法辅导了，他们也不会，除了妈妈教的高中地理，同学之间她也不想问，有的是不耐烦嫌浪费自己时间，有的是不乐意讲题担心别人成绩超过自己，有的很得意自己学习好能讲解难题但同时也要笑话一句说她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所以一直以来她只愿意问姜玚。

　　姜玚从来没有嘲笑过她成绩差，每次都愿意耐心讲解。

　　盛柏不知道这是不是姜玚的家教和礼貌，还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待遇，过去她会不停琢磨，现在不想再为此内耗了，尽情享受着学霸的辅导就好了。

　　盛柏开心地把更多的题目塞给他：“还是你讲得清晰，快继续，这道题呢？”

　　姜玚继续给她讲解，他发现有些不那么把握得住的疑难点在这个过程中也都捋顺了，还有些记不清的知识点也重新复习了一遍，于是越讲越起劲。

　　要不是盛柏记着到午饭时间了，姜玚还沉迷在讲题中。

　　盛柏赶紧合上书本：“我中午要去爷爷奶奶家吃饭，叔叔阿姨都去上班了，你也一起吧。”

　　姜玚迟疑了一下：“会不会太打扰了啊，我妈给我钱了，厨房也有昨天剩的饭。”

　　“我都和他们讲过了，你要是不去他们会怎么想？”盛柏双臂交叉抱起，“小时候他们也照看过你，别见外了，走吧。”

　　姜玚没有办法，他无奈地收拾好桌面上的文具和课本，盛柏带上钥匙锁好门，两人一边轮流“哼”着唤醒声控灯，一边往楼下走。

　　“我现在知道怎么复习了，给你讲题就行，刚好你这次是从头开始，我顺便也能查漏补缺。”姜玚推开铁门一边说道。

　　盛柏笑着调侃道：“那还不赶紧谢谢我。”

　　“再给你几盒哈根达斯？”姜玚认真地回忆家里冰箱还剩多少盒。

　　盛柏忍不住地唇角上扬：“你多给我补几次课就行了。”

　　盛柏爷爷奶奶家就和盛柏家隔了一条街，说是街道，其实过去都是狭窄的胡同，这些年才努力拓宽了一点，盛柏爷爷从农村走出来，在这个省会城市和从另一个地方来的奶奶相亲结识后，就在这条街上落下脚来。

　　盛柏爸爸是独生子，所以他年轻时在外面闯荡了几年，最后还是要回来。

　　八月末的天气依旧炎热，短短几步路的功夫，盛柏已经被暴晒得鼻尖出汗，一进屋，奶奶就给把晾凉的绿豆汤递了过来。

　　“刚从太阳底下进来，不要直接坐在空调风口，小心一冷一热感冒，先坐在沙发那边喝绿豆汤，玚玚也过去，和小柏一起看会儿电视，马上饭就好了。”盛柏奶奶把想要进厨房帮忙的姜玚推出去。

　　盛柏爷爷端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上的戏曲，这会儿见孙女坐了过来，就把遥控器让了过来：“小柏，你看你想看的。”

　　盛柏没有换台，她小声和姜玚讲：“待会儿饭快做好再去帮忙，不用着急，先和我爷坐一会儿聊聊天。”

　　姜玚安静地端着花纹陶瓷碗喝着绿豆汤解暑，盛柏爷爷也是个话少的，但见到晚辈了，还是要关心几句，感叹和上次见面没多长时间，又长高了，再问问他最近学习怎么样，父母还好吗？

　　姜玚礼貌地一一回答，盛柏爷爷问完好像任务完成一样，就不再开口了，这时奶奶也做好饭了，喊大家来拿碗筷。

　　姜玚立刻起身，盛柏扶着爷爷站起来。

　　盛柏爷爷摆摆手：“没事，我自己来。”

　　盛柏现在觉得时光倒流还是有好处的，爷爷现在腿脚还比较利索，不用人搀扶，奶奶的头发也没有后来岁数更大时花白速度那么快。

　　姜玚把两个喝完的碗带到厨房水槽里，本来还要洗掉，盛柏奶奶连忙阻止了，他又帮着端菜，碗筷也都摆好了，盛柏洗了手再到厨房去，发现没有需要她再做的事情了，只用上桌吃饭就好了。

　　盛柏昨天和爸爸说过今天姜玚要和她一起学习，盛柏爸爸就叮嘱她早上和爷爷奶奶说一声，把姜玚带过来吃饭，省得他在外面吃些不健康的食物。

　　盛柏提前给奶奶家里座机打过电话说过了，盛柏他们全家都是从小看着姜玚长大的，对他家的情况一清二楚。

　　盛柏奶奶做了四菜一汤，一道是盛柏爱吃的烤鸡翅，平时祖孙三人吃饭就做八只，爷爷奶奶各两个，剩下四个都是盛柏的，今天已经数不太来具体有多少只了，盘子上都垒了好几层。

　　一道是孩子们爱吃的西红柿炒蛋，一道是很下饭的家常菜木须肉，最后还有一个纯素的蒜蓉青菜，米饭吃完了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等着填满肚子里缝隙。

　　盛柏奶奶不停给姜玚夹菜，她比爷爷更加细致的关心了一番姜玚。

　　“哎呀，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老年人总喜欢回忆往事，盛柏奶奶也不例外，“我还记得玚玚那会儿在咱们家里，小小一点，跟在小柏身后，小柏做什么玚玚就跟着学。”

　　盛柏爷爷也点头：“吃饭也是一样，小柏吃了半个香蕉，胃口小吃不下了，玚玚明明能吃完整个，也学着只吃了一半。”

　　盛柏笑道：“我完全记不起来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她的确对这些事没有印象，但偶尔几次爷爷奶奶提起姜玚或带他来这边吃饭，他们总说起这同样的事情，她每次都会在他们面前捧场地表现自己记不住那么小的事。

　　“你们两三岁的时候吧，玚玚他妈妈当时从市三中出来，考进大学念研究生呢，又离婚了，长辈都在老家，家里事情也不少，没法过来，刚好你俩一般大，我带两个也没有什么差别，晚上你俩妈妈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就接回去了，等到三岁你们俩就去幼儿园，我也不用那么操心了。”盛柏奶奶解释道。

　　其实姜玚妈妈当年很不容易，她努力又刻苦，从农村考到省会城市，最后扎下根来，只是性子也格外要强，当初盛柏奶奶看他们母子俩很可怜，就搭了一把手，姜玚妈妈那会儿从市三中辞职，没有了工资，又在大学读书没办法照顾孩子，离婚时市三中分的房子全留给了她，其他什么钱也没拿，她几乎没有积蓄，但不希望盛柏奶奶同情她，想要掏钱。

　　盛柏奶奶也很生气，她是发善心，不是想赚这个钱，姜玚妈妈只好换个策略，她买了很多进口的好奶粉和婴幼儿用品，她也是了解盛柏奶奶的真心善良，嘴上说照顾孙女和她的孩子是一视同仁，那就基本是这样做的，所以不会刻意区分两个孩子用的东西，那么她买的东西盛柏就都能用上，间接地把钱补上了，不然她没法过自己心里这一关。

　　姜玚妈妈念着恩情，一直很感激盛柏奶奶，逢年过节会带着礼物和姜玚上门拜访。

　　吃完了饭，盛柏收拾餐桌，姜玚也在帮忙，她这才注意到姜玚吃的鸡翅数量，依旧和她一样。

　　盛柏倒不用担心他没吃饱，米饭刚才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

　　盛柏习惯性地往厨房水槽一站就要带上橡胶手套洗碗，奶奶正在把剩下的饭菜保存好放到冰箱，扭头这才看到，连忙制止：“小柏，你放那儿，我待会洗就行了。”

　　自从后来搬家，盛柏父亲只要当天工作不繁忙，就会在家做晚饭，盛柏大学毕业后回来住在家里，也承担一些简单的家务，盛柏母亲则是负责日常清扫，他们家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盛柏记得中学时期，好像晚饭后她也会去洗碗。

　　盛柏奶奶说道：“晚上你和你妈商量好的是一回事，中午你就不用管了，知道小柏你心疼奶奶，没事，这就只有几个碗，很快我就洗好了，给你和玚玚留了些葡萄，你洗一洗两个人拿去客厅吃吧。”

　　姜玚这时走进来，接过装着葡萄的不锈钢盆：“奶奶，给我吧。”

　　他拿到一旁清洗，刚才还擦了桌子扫了地，洗好了就让盛柏先吃。

　　盛柏还是第一次发现姜玚居然这么懂事。

　　盛柏拈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紫葡萄，一掐汁水都要流出来，香甜可口，她直接伸手抓了一大串塞给姜玚，冲他笑道：“我吃饱了，你帮我多吃点。”

　　姜玚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才缓缓接过来，唇边不自觉露出浅浅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