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它这股小妖风》云生楼

8、第 8 章

　　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不紧不慢
　　很有节奏
　　彭宇起身打开门
　　看到多年不见的旧人。
　　一如既往地冷漠、还有轻蔑
　　但还好不是忽视。
　　事实上，当初时雨选择了他之后，他也终于有机会能跟沈一州成为对手。
　　就是他这个曾经最不被放在眼里的人，到头来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彭宇想着，忽然觉得有些痛快。
　　罗威看在眼里，歪嘴笑了笑。
　　沈一州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房间里的人，时雨苍白的脸色暴露于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江城9月
　　一切如常的日子，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从窗台一跃而下的日子。
　　再遇沈一州
　　变了
　　但好像又没变
　　还是那么的霸道，不讲理
　　但是不再爱她。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他站在门口，说：“时雨，跟我回去。”
　　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男生，站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子，黑色的伞梢微抬，露出一张惊艳的面孔，他微微一笑：“小可怜，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拉着她的手，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行走在雨中，她回头去看原先站立的地方，雨水渐渐漫上台阶，豆大的雨滴高高坠在地面升腾起一片片的水雾，看不清楚的前路，曾经也是那么的犹豫忐忑，却又因为那只从未松开的手而稍有安定。
　　后来便再也没有了，她站在大雨中，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奔向的方向，于是只能站着，没有人再给她递伞，没有人带她回家。
　　又或者说，家这个字对于她而言，从来都只是一场一厢情愿去沉沦的美梦，她亲手把梦打碎了。
　　她从来也没有家。
　　在沈一州离开后的最初的那段日子，每一天都好像没有了方向，没有了归途
　　她把沈一州赶跑了。
　　如今这个人又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时雨，跟我回去。
　　他还是没有变，不管使用何种方式，他总是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时雨不会拒绝他，除去三年前的那次例外，他并不喜欢例外，所以这一次，他要把以前的例外全都抹杀。
　　沈一州他那个人啊，看起来是那么的在乎她，情真意切的样子真的让她动了心，让她忘记了曾经唐西对她的警告。
　　他爱玩
　　你玩不起
　　唐西第一次偏袒她，也是警告
　　时雨，你玩不起的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就像沈一州
　　就像时雨
　　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该有多好。
　　要是……从来不曾出现在他面前该有多好。
　　沈一州静静的等待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彭宇按住她的手，回头望去：“你没看到她不舒服？”
　　沈一州定定地看着那交叠的双手，再抬眸时视线相交，火花四溅。
　　一个似耀武，一个在扬威。
　　而她不过是一个两相比较争夺的物品。
　　沈一州扬眉：“或许你可以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他轻轻启唇，带着玩味的笑：“时雨，你忘记昨天晚上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他很轻松，不急不躁地待着对方的回答
　　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才会有这份从容的笃定。
　　时雨闭了闭眼，哑声道：“没忘”
　　不敢忘
　　不能忘
　　她抽出手，没有去看彭宇受伤的神色，只是冷眼看着那两个人：“我要整理一些私人物品，你们还要在场吗？”
　　彭宇即便不甘心也只能退了出去。
　　沈一州动也没动，在两个人走出去后，反倒前进了几步，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一瞬间，两个人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只隔了那么一道薄薄的门，平日里一阵穿堂风都能吹开的门，如今却紧紧闭着，仿佛下了一层结界，谁也进不得，谁也碰不得。
　　彭宇猛然回首，疾走两步来到门前，却被一旁的罗威按住了肩膀，力道十足，威慑力也十足。
　　“兄弟，两个人的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吧。”
　　家事？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成得了家事？
　　他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站在沈一州身旁的男人，唇角露出一丝嘲讽：“怎么，沈一州又换了条狗？”
　　这话实在太尖酸刻薄，不过也很符合他这样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瘦了吧唧的像只白斩鸡，罗威觉得跟他打架都是侮辱了自己。
　　他这种人，也就嘴上逞逞能。
　　他摸了摸手臂，上面的罗威纳犬微微抖了抖。
　　罗威倒也不生气，他总是心大，更难听的话他也听过，所以一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见彭宇好似不屑，他有意无意道：“听说令堂还躺在医院里？”
　　母亲是他的命脉，却也是拿捏他的关窍，掌下的身体如同被拉紧的弓，看到那双恶狠狠的眼神时，罗威拿开了手，因为没有必要了。
　　彭宇如他所料的没有再向前一步。
　　“你什么意思？”
　　他指甲搔了搔手臂上的小犬纹身，呵呵笑道：“我们能有什么意思”
　　瞧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安抚道：“别担心，我们都是良民，又不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不过我们不做，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做。”
　　“你只要不多管闲事，一切就都好说。”
　　彭宇极力的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他想起他的母亲，想起时雨，他忽然间意识到，沈一州还是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沈一州，只要他想，时雨根本逃不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只是动一动手指头，就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了。
　　他露出一个凄惨的笑：“也对，我们这种人，怎么比得上你们……”
　　他又看向那扇门，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颓然的转身离开。
　　……
　　房门关上了
　　沈一州走到她的身旁，一只手拉了拉行李箱，没有拉动，她死死的攥着拉杆，指节都泛出青白。
　　瞧瞧她的模样，惊弓之鸟，他再走近一步只怕是浑身的羽毛都要炸起来。
　　没有用处的角力。
　　他伸手覆盖上去
　　不出所料，她似被烫到了一般的松开
　　“怕什么”他嗤笑道，“昨天不是握了一个晚上都不放？”
　　反客为主
　　明明是他怎么都不松手。
　　时雨呼吸急促，似是有些站立不稳，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根本没能来得及好好的休息，此刻就连反驳都提不起半分的力气，于是只好任由他强词夺理，指鹿为马。
　　她轻咳两声，扶着身侧的桌子想缓一下力气，趁着她失去防备的时候，沈一州的臂弯穿过她的膝盖，很轻松的就把她抱了起来，忽然失去重心的身体本能的勾住他的脖子，沈一州顺势颠了颠怀里的人。
　　心中啧了一声
　　这么轻。
　　时雨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放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沈一州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面容相对时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离得那么近，呼吸、体温似乎顺着空气攀爬到她的皮肤上，让她一阵颤栗，这教她想起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比如昨天。
　　沈一州的目光在她防备与无措的眼睛里巡回一趟，最终落到了她的唇上，他昨日细细的吻过，听过，那柔软的唇瓣，还有不由自主发出的轻咛，长长密密的眼睫垂落，不知道遮去怎样一番情动。
　　他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指腹按在她的唇珠上，沿着唇线，来回捻揉，力道不大，却满含了欲望，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却觉得心惊肉跳，这种惊慌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离得越来越近，好似是要吻她，却又在近得只有一张纸的距离时离开，那呼吸太灼烫，她浑身一个激灵，原本想要后退的身体被沈一州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没有一丝情动的，冷静至极的目光，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的溃败。
　　如同在看一出由他一手操纵的好戏，戏台上的她不过只是因为对方勾勾手指，就立刻兵荒马乱。
　　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时雨又感觉到了那种寒意，沿着骨头缝，一点一点的覆盖到了全身。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沉默的像个木偶，任由他摆布。
　　直到她原本苍白的唇色如今多了一抹艳红，眼睛也开始泛起一抹水色，他才终于收手。
　　“我没有虐待女人的爱好”
　　她的小腿露出来，如同瓷器一般的白，沈一州目光不经意的略过她脚上的伤
　　就算气急了，最过分的也只是在她小腿上咬出了个牙印。
　　还没消……
　　他扫过一眼她的卧室，多年都未曾改变过的喜好，那只从南城带到江城，从初中保存到现在的玩偶还放在她的床头，褪色又脱线，然后又被一针一针的仔细缝好。
　　搬了许多次家，丢了那么多的东西，唯独它自始至终还留在她的身边。
　　沈一州还吃过它的醋，他觉得时雨对一个玩偶都要比对他用心。
　　时雨嘲笑他幼稚，但是又把它放在他的手中
　　那双手围着他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出他的脸，只有他
　　“现在这两个对我而言，都是最宝贵。”
　　真是个骗子，到最后还不是说丢就丢
　　他连个玩具都不如
　　桌子上堆了厚厚的一摞书，码得整整齐齐，看起来被翻了许多遍，书角都卷了边。
　　沈一州看了一圈，直到看到锈迹斑斑上的防盗窗上挂着的一对蕾丝船袜，在风中摇摇摆摆，他又想起门口搁置的外卖盒
　　“他就是这样给你更好的生活的？”
　　他指的是三年前两人的关系分崩离析时，时雨对他说的话。
　　笃定得真的让沈一州相信她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沈一州也并不是嘲笑，他只是单纯的疑惑。
　　疑惑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放在任何一场戏中，那么她就是那个爱慕虚荣，始乱终弃的渣女，最后总不会得到好下场。
　　她紧紧咬牙，终是开口：“因为我不配”
　　我不配
　　什么好的生活
　　什么光明的前途
　　那怎么该是她时雨拥有的东西
　　她从来都不配
　　所以你满意了吗？
　　房间里静得出奇，沈一州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想要激怒他的时雨，忽的笑了笑。
　　意味不明
　　他擦过她眼角的泪
　　声音极低极低：“怎么现在总是喜欢哭呢？”
　　她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
　　四季的衣服被一股脑的塞进了箱子里，怎么可能装得下，到最后又被全部的取出。
　　时雨看他这么糟蹋自己的东西，甚至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的内衣也收拾在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故意的吗？”
　　明明知道她有些许的强迫症，什么东西都要按照顺序来摆放，他偏偏就这么乱七八糟的丢在她的床上，故意要让她看到，让她抓狂。
　　沈一州闻言，无辜道：“我忘了”
　　一个不重要的人，为什么要记得她的喜好厌恶
　　时雨显然意识到这一点，明白自己的自作多情后，干脆闭上眼睛
　　随便吧
　　随他怎么收拾
　　顶多这些东西以后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