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编制深似海》竹岚月

18、第 18 章

　　“所以你们两个能共同吃一串冰糖果串，他喂你吃，你无比熟练，你们还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周舒奇觉得梅筠枫在嘲讽他的智商。
　　梅筠枫揉了揉眉心：“好兄弟，都是这样，你没有好兄弟吗？”
　　周舒奇冷笑一声：“那我让你喂我吃个串你喂吗？”
　　一阵罕见的恶寒流过梅筠枫全身，他想也不想，“滚蛋。”

　　周舒奇一脸“我说什么”的审视，梅筠枫叹了口气：“我的大经纪人，是咱们工作室太闲了吗？好好的经纪人你不当，你当媒婆上瘾是吧。”
　　“我找私家侦探这种事都做了，还怕区区媒婆？”周舒奇清了清嗓子：“我亲爱的艺人，我有必要提醒你经纪人的工作范围包括掌握自家艺人的恋爱进度以便做好现在进行时态的种种防控以及各种未来可能发生情况的紧急预案。”

　　梅筠枫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表示特能者实在不必区区普通人操心这回事。
　　这怎么还带物种……啊不，特能歧视的呢？
　　周舒奇快被他气笑了：“我说梅大爷，我这个经纪人够开明的了吧，不仅不棒打鸳鸯，甚至为你追人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就想知道我家艺人恋爱到了哪个程度，我心里踏实行不行？”

　　这位碎嘴子经纪人也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耐心，梅筠枫已经习以为常，不耐烦地敷衍道：“月黑风高，我们俩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行了吧？”
　　这混蛋老板！“能不能正经点。”
　　“你自己要听的，听了又不信，爱信不信。”梅筠枫才懒得理他。
　　周舒奇狐疑地看着梅筠枫，回想了下刚才的场景。

　　找私家侦探这事必须得严格保密，不过清波这种影视项目大型拍摄基地，这类人员最成规模了，只要肯花钱，质量有保障。
　　周舒奇亲自看着，交给了秦椿他助理生涯第一件正经的事业——和私家侦探交流好跟拍需求及汇报时间。

　　然后周大经纪人就在大早上饿着肚子出去给自家艺人办事回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遭遇了正咬着沈青浩手中串串的梅筠枫。
　　特别是这两位一个比一个的淡定，甚至还落落大方地问他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好歹能不能尊重一下他的职业，表现出一点些许的慌乱呢？
　　回来后梅筠枫听着这个诉求，莫名其妙：“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慌乱？”

　　周舒奇尽力回想着上学时这二位的日常，似乎好像的确……他们还没有当年亲近？可刚才那场景，谁说那没有谈恋爱的氛围都是睁眼说瞎话。
　　“当年你们那位年级主任一定高度近视。”
　　饶是梅筠枫也理解不了经纪人跳跃的思路，只好就着他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你还对我们年级主任有了解？”
　　周舒奇一脸鄙视：“他要不是高度近视抓早恋还能把你们俩漏过去？”

　　梅筠枫愣了愣，似乎有什么陈年风化的旧事忽而破土而出，招摇着绽放出一抹亮色。
　　哪怕周舒奇甚至看过梅筠枫施展精神领域的特殊能力时的魅惑模样，也在这一刻愣住了。
　　自然永远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那些故意雕刻的远远比不过真心舒展出的笑颜带给人的冲击，朗如明月，清风入怀。
　　“恭喜你老周，你是除了我们爸妈唯一一个看出我们早恋的人。”哪怕已经是多年后的现在，像是相隔多年的一个见证人。

　　原来是真的。周舒奇只是随口一说，他一直都觉得当时这两位是处在青春期的朦胧状态，可原来……
　　不知怎么，他的心中先于理智倏地敏感地颤了一下，所以这七年多……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人现在的气氛就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处处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物是人非四个大字。

　　梅筠枫除了他全责没有透露过半点当年的事，周舒奇这人看着不着调，但分寸感极强。
　　他猜测这事应当也是基特局的机密，并没去过问半分；而单纯从梅筠枫自己的角度，他似乎也不会详细提及这段往事。
　　不去过分窥探是周舒奇给予朋友的尊重。

　　“行，那我去跟后援会说一声。”
　　梅筠枫已经放弃了跟上经纪人的脑回路，直接发问：“说什么？”
　　不同于大多数公司或者工作室直接掌控后援会或者安排“职业粉丝”，梅筠枫的后援会单纯是喜欢他的粉丝们为爱发电组建起来的，十分野蛮生长，直到今年夏天经受过同事成规模的粉圈冲击才在挨打中慢慢成型。

　　之前他的粉丝中有几个大粉脱颖而出，组建起了后援会，主要是和工作室对接一下梅筠枫的行程或者物料发放，直接面对全体粉丝。
　　梅筠枫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和粉丝们有什么关系。
　　周舒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以前你们见得少还好，现在就你们俩那不清不白的模样，瞒得过谁？
　　我和后援会说一声，先给会长、副会长透个底，免得她们先被你们俩吓坏了。然后再叫枫叶循序渐进地与青山和解一下，并且记得帮你俩把柜门关一关。哪天说不定都当亲家了，还打什么打？”

　　“不清不白”的梅筠枫：“……”听着怪不像个正经人的。
　　再者，虽然说亲家这词挺好听也挺吉祥的，不过他亲爱的经纪人，娱乐圈里难道不是“亲家”撕得最厉害吗？
　　“你有意见吗？”
　　经纪人现在处于一种随时发疯的美丽的精神稳定状态，梅筠枫并不打算引火上身，乖巧摇头，目送经纪人雄赳赳气昂昂看起来身后有千军万马的背影离去。

　　《大齐风云》剧组以及关注它的演员粉丝们最近风平浪静，唯一能称得上一点小波动的就是梅筠枫的后援会会长、副会长集体消失了两天，要不是还记得跟后援会其他成员在群里说了一声，估计其他人都得报警。
　　作为时刻关心枫叶风吹草动的对家，沈青浩的后援会会长和副会长甚至也过来问了一下，毕竟不打不相识，这么长时间你来我往的也多少有些交情。

　　同为没有职业粉丝的后援会骨干，她们可十分了解骨干的全年无休，如果不是家里出事或者身体出毛病了，是绝对不会突然消失的。
　　一个生态相对健康的粉圈，追星女孩们是真的很纯爱战士。

　　战场是战场，私下是私下。
　　于是乎，沈青浩的后援会会长副会长一头雾水地拿到了对方的微信，无比恍惚，觉得要么是对方烧坏了脑子，要么是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们两家有这么熟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枫叶的几位当家人怜悯地注视着毫无所觉的青山的几位晕头转向地离去，被劈得外焦里嫩的小心脏又重新活泛了起来，产生了莫名的一点小优越感与恶趣味。
　　等到某一天这几位终于知道两家蒸煮竹马竹马的时候，那场面必定无比震撼，她们等着到时候看好戏。

　　当然，促使几位骨干集体复活的还有一点，就是即将到来的乐播平台梅筠枫新单曲《蝶舞》的首唱舞台。
　　很多歌迷的爱其实很长久，梅筠枫的粉丝中因为角色和因为歌曲入坑的大致各占一半，但最终能留下来到现在的基本上也都能算是他的全方位粉了。
　　喜欢他的戏，喜欢他的歌，喜欢他的谈吐与性格，喜欢他会给予粉丝的回应。

　　周舒奇翻了翻微博，将手机递给梅筠枫：“看看，你的这些粉丝喜气洋洋期待满满奔走相告，怎么样，亏心吗？”
　　梅筠枫扯了扯嘴角：“渣男什么时候亏心过？”
　　“我就佩服你这种埋汰自己从不留情的劲，”周舒奇将手机接回来，叹了口气，“明天晚上，她们终归是等不到了。”

　　梅筠枫眉目间看不出什么神情：“不是埋汰，客观评价，事情都做了还逃避什么？明天还得让她们担心心疼一番，她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被自己新人的偶像骗了，我自己说一句渣男算是轻了。”
　　可她们如果知道你的苦衷，知道你曾经真正受过的堪比人间地狱的伤，想来会心疼死的。

　　梅筠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抬头瞟了他一眼：“如果她们知道全部，知道她们的偶像既不善良也不温柔，是个残忍的魔头、冷血的怪物，只会作呕，后悔浪费在我身上的喜爱与年华。这种事，别想了。”
　　屋内一时如同死寂，没人注意到门外悄然离去的一道影子。

　　周舒奇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有一种无能为力的苍白。
　　他不能代替任何人去表态，虽然梅筠枫展现给粉丝的一面也是真实的，但那些他不曾展现的确实很难让生长在和平与安稳中的人接受。
　　这是事实，所以无从安慰，而梅筠枫也清醒地俯瞰着，让人觉得安慰甚至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这些搞文艺的总是喜欢伤春悲秋，梅筠枫不再去管emo的经纪人，浏览起局内传来的文件。
　　铃声响起得突兀，周舒奇一下子被拉了出来，旋即一把抓起手机：“那个侦探的电话。”
　　他们汇报一般不走电话，那么……
　　“接。”

　　周舒奇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了一个略微哆嗦的声音：“我……我我看见朱文陶和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他们好像要对一个明星下料。”
　　料，往轻了说，可能是麻醉药迷幻剂；往重了说，甚至可能是毒。
　　梅筠枫当机立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