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编制深似海》竹岚月

10、第 10 章

　　所有人都说沈青浩冷淡，可沈青浩更想将梅筠枫这种没心没肺云淡风轻的面皮撕下来。
　　论起冷酷狠心，这位行动处处长，全球特能者心中或痛恨或畏惧或依仗的金字塔尖才是个中翘楚。
　　否则怎么能每次见到他都若无其事得如此理直气壮？

　　梅筠枫端详了一番手上新的造型，虽然这位上药的技术堪称狂野，但做包扎造型的技术是出类拔萃。
　　这个小蝴蝶结打得标准漂亮，不像是昨天晚上匆匆忙忙打的死结，也不知道上了大学后和哪个小女生谈恋爱学的，以前可没这手艺。

　　“也是，这样危险又劳神的事情怎么能让小皇叔来做呢，我年少不懂事，小皇叔见谅，回头也给小皇叔送几个身手一流的护卫赔罪。”
　　沈青浩松开他的手，这人就从来没有想过好好谈谈。
　　“不必。”
　　两个经纪人对这两位即兴飚词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恨自己不能隐身，十分煎熬。所以当门响了一声的时候，这两人以最渴盼的目光最敏捷的身手冲到了门前欢迎来人……顺便把导演吓了一跳。

　　陆许导演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生，利落的短发，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后面的人敏捷地向旁边跳了一步，才露出了全貌。
　　“导演，下午好。”
　　陆许：“……”
　　她好不好不一定，这二位经纪人看起来可能得来点镇定剂。

　　“周宏渊、周棠衡都来了？”
　　梅筠枫和沈青浩齐齐看过来，那凝滞的氛围刚刚消散，还残留着些许既亲密又针锋相对的气氛。
　　陆许点了点头：“已经在对戏了？这个状态有些意思了，但你们还是稍微有些偏差了。你们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叔侄，前期气氛和谐，中期互相过招暗流涌动，后期你死我活，你们刚才对的戏应该是中期的吧。”

　　梅筠枫：“……”
　　虽然这个导演不是特能者，但眼力很强，感知逻辑分析能力不错，虽然他们并不是在对戏，但对话台词的来源的确在中期，不愧是新锐导演。
　　“这个地方你们彼此之间的亲情还没有完全磨灭，周宏渊你对他还有些许依赖；周棠衡你虽然是摄政王，但在皇帝面前没有那么锋锐，还是比较守臣子之道的。
　　你们先别对戏了，免得加深错误印象。一个小时之后开始围读，一起梳理剧本结构。”

　　剧组需要统筹的事不少，梅筠枫只点了个头她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只留下门口刚才和导演一起过来的这位兄台。
　　他还抱着猫——唯一能在梅筠枫头上作威作福的这位小公主。
　　梅筠枫一个眼神过来，他手臂哆嗦了一下，卿宝十分不给面子，直接蹦了下来，敏捷且准确地蹦到了梅筠枫准备好的手臂上。

　　“周舒奇？”
　　当某人开始喊大名的时候，就代表他认真了，但出什么事了？
　　周舒奇一脸迷惑：“怎么了？”
　　梅筠枫扫了一眼门口：“他怎么穿着助理的衣服？”
　　周舒奇一愣，旋即想明白了什么，脸色也不大好，有外人在，也不太好明说，含糊道：“那谁和我说，他能力挺强的，说你同意了来着。”

　　“报告梅老师，我叫秦椿，我是来当您助理的，有什么重活累活跑腿的都交给我就行！”
　　梅筠枫微微一哂：“那工地搬砖可能更适合你。”
　　他拿起手机，不知道在搜索些什么，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正常来说，碰到这种明显是对方私人团队的事，识相的人基本都会找个借口离开。可沈青浩不仅没有离开，目光还落在了秦椿身上，算不上友善，楚韵这个经纪人也没有提醒。

　　秦椿当然记得沈青浩，这位比他们还镇定八百倍看起来还和梅处长有过一段恩怨情仇的普通人。
　　当时没和对方有过正面交流，现在才发现这位审视什么人的时候，虽然比不上梅处长那么让人汗流浃背，也莫名有一种压力。
　　这竟然是个没有特能的普通人吗？
　　秦椿暗自抹了一把汗，他要学习的果然还有很多。

　　也不知道梅筠枫查到了什么，定定地看了秦椿一下，闲庭信步地就往门口走。
　　就在几个人都以为他要遣返秦椿的时候，梅筠枫瞬间由面沉似水转换成了笑若春风：“秦椿是吧。”
　　忽如一夜春风来，秦椿愣愣地看着梅筠枫，脑子里已经被他这一笑冲击成了浆糊，反反复复地就回荡着这一句诗。

　　他本能地点点头，梅筠枫拍了拍他的肩头：“欢迎加入我的工作团队，让老周去带你熟悉一下工作内容与注意条例，以后的一些日常事务还要靠你帮忙了。”
　　人生圆满大抵也不过如此了，直到被嘴角抽搐的周舒奇带走时，秦椿还云里雾里的，恐怕短时间内是忘不了梅筠枫那温柔亲切的语气和鼓励的拍肩了。

　　“我这儿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
　　楚韵看向沈青浩，对方已经站了起来，经过门口的时候忽然说道：“你现在的笑容不好看，对我倒也不必挂着了。”
　　对方走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梅筠枫嘴角二十度弧度春风化雨的微笑慢慢放了下来，静静地站了几秒才打通了程庭萧的电话。

　　基特局审讯室里，几个审讯员坐在仪器前反复观察，对着程庭萧摇了摇头：“局长，提取不出来更多了。她的确就像是一个白板，在这次袭击之前只有一个月的记忆，就是她不断熟悉自己特殊能力的过程，还有和那几个作战体配合的过程。让她行动后返回的地方，我们不是也去了？但人去楼空，对方的防范意识很强，很了解我们的手段。”

　　程庭萧沉吟了一会儿：“再继续审，审到今晚，过了今夜如果还没有半点进展，直接送到研究中心。”
　　几个人习以为常，没有半点反驳，铃声突然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响了起来。
　　几个审讯员眼见着局长那冷峻的神色慢慢变得有些无奈，甚至有些心虚，快步走了出去，一时面面相觑。
　　恐怕全球监管总署的那些人都不能让局长心虚吧？

　　作风强硬的程庭萧一接起电话就说道：“你先消消气，先别忙着把人遣送回来。”
　　梅筠枫眼睫微微垂着，看不大清神色：“秦局长的孙子，来给我当助理，未免太抬举我了吧。”
　　程庭萧一听就知道这交代今天是必须得给的，传过去一段录音：“你听听这个，秦局长没有恶意。”

　　“小梅啊，我孙子秦椿虽然不太成器，人也傻了点，但是是真心敬佩你、把你当他偶像的。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面子上，你多担待些，让他在你身边学到点皮毛就够用一辈子了。”
　　基特局向来有两个局长，一个是特能者，另一个是普通人，当然过往内斗是少不了的，不过这几年还挺相安无事的。

　　梅筠枫和这位普通人秦局长没什么交情是，也没什么过节，对方很有分寸。既然人家开了这个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的。
　　他切回了和程庭萧的通讯，挑了挑眉：“秦局长还真是放心，不怕我哪天把他孙子生吞活剥了吗？”

　　程庭萧听出来这人是已经答应了，不过这被摆了一道的火气是美下去，干笑两声：“外国佬畏惧你痛恨你阻止他们肆无忌惮才这样妖魔化你，系统内的同志知根知底的，怎么会这样想呢？”
　　梅筠枫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对我知根知底了，我怎么不知道？”

　　杠精只要想杠什么都能杠，更何况这是一位有理有据还占道德上风的杠精。
　　程庭萧无奈，略过这个话题：“其实我们不是说过特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问题吗？那个监察组的制度问题没有办法改动，但其他的还是有希望的。”

　　他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叹了口气，“这几年我在这个位置也总感觉才不配位，有些事也幸亏秦局长帮忙。”
　　“秦局长对我们的态度算是普通人中很友善的了，而且去年秦椿也成了特能者，他为了自己的孙子也会对我们有所倾向。”

　　梅筠枫突然问道：“今年大会上他被弹劾了吧。”
　　基特局每年九月都有一次大会，不过梅筠枫常年缺席，行动处的报告都是梦寒做的，倒也没有谁敢真的说什么。因为还有一个从不露面的指挥处处长，他倒也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基特局内特能者和监察组的关系向来紧张，后勤处因为实在没什么参与感倒是还差一些，但也同监察组关系更近一点。

　　程庭萧点了点头：“他孙子成了特能者，肯定是有人对他提出异议的。不过秦局长之前能力强，脾气好，对他信赖的也不少，弃权的多，支持票比反对票多一些。”
　　“那他要想清楚了，”梅筠枫观赏着自己的蝴蝶结，“他孙子成为了特能者和他孙子进入基特局外勤队甚至在我身边可不是一个概念。明年的九月他恐怕就要走人了。”

　　“行动处处长不是一向不管闲事的吗？”程庭萧摇摇头：“秦局长当局长这么多年，不比你我精明？我们特能者又何必管得那么宽呢？”
　　梅筠枫挑了挑眉，“行，那算你欠我一顿，回去你给我补上，要五星级水准的。”
　　“那你报告欠了我多……”
　　程庭萧的手机留给了他一串忙音。
　　他这当的什么憋屈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