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破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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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下。
阴山是绵亘塞外的大山，山脉巍峨雄峻，奇峰直入云霄,而山上植被茂盛，大片大片的树林郁郁葱葱。亦有土黄色的山体以及裸露的岩石，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当日照在沙原雪野上，会反射出强烈的清光，让人目眩神迷。
“应该是这里。”蓝曦臣极目远眺，倦怠的眼眸隐隐泛着星光，仿佛在大山深处正有人翘首等待。
“嗯。”蓝忘机与魏无羡并肩而立，如果消息属实，宇文逸豆归最有可能躲进此山之中。
阴山山脉作为天然屏障，是农耕与游牧两大势力的分界线，长城亦大致据此修建。
而阴山南麓湿润的气候足以说明物产必然丰富，也绝对是求生避险的好去处。
阴山北部便是飞沙走砾的戈壁大漠，宇文逸豆归断不会将自己逼上绝路。
“走。”蓝曦臣话音未落人已掠出数丈之外。
蓝忘机与魏无羡闻风而动，几个起落三人便消失在大山缥缈的云雾之中。
木叶簌簌，衣袂飘飘，有一把飘忽的声音千丝万缕，像是幽怨绵长的叹息，又像是凄凄惨惨的哀泣，且若即若离，让人只想循声探个究竟。
三人行至一处断崖，眼前是托举着云海的重重山峦，底下是万丈深渊。
氤氲的瘴气夹杂着馥郁的花香将人层层包裹，身体像是掉进了绵软馨香的卧榻，尤其是对于长日奔波之人，直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凝神！”蓝曦臣突然警觉。
蓝忘机接着避尘出鞘，一晃眼，人便长身玉立其上，“我先过去看看。”说完欲御剑而行。
片刻后，蓝忘机仍飘在空中且原地未动，冰雕雪塑的神颜无喜无怒。
魏无羡一脸茫然，不禁问道:“蓝湛，你是在等我？”
“并不是。”蓝忘机淡淡的说。
蓝曦臣微蹙眉，稍稍思忖，说道:“这里怕是不能御剑。”
蓝忘机再试无果，便轻灵落地，避尘入鞘。
“哈哈哈哈哈哈哈。”浓郁的云雾之中突然传来狰狞可怖的笑声。三人悚然一惊。
“我当是谁呢。”那人仿佛腾云驾雾般渐行渐近，膝盖之下完全隐在云雾中。
“原来是你个妖孽！”魏无羡定睛一看，竟然是掳走宇文素的乌云塔尔。
蓝曦臣与蓝忘机又惊又喜，至少，寻找的方向是对的。
“你们不会是来找她的吧？”乌云塔尔一袭紫罗兰绸衣在阳光下闪耀着绮丽的光芒。
她扭了扭蛇腰，深开的领口让高耸的胸脯大有呼之欲出之势，媚眼在三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废话！”魏无羡看她搔首弄姿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就来吧。”抛下这句话，乌云塔尔一扭身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三人一怔。不能御剑，轻功亦飞不过如此远距离。她为何却能够来去自如，像如履平地一般？
“咦？你们快看。”魏无羡抻着头，然后咧着嘴开心的看着蓝忘机，眼里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蓝忘机宠溺地回以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蓝曦臣亦是喜不自禁。
云雾中隐隐露出一条碗口粗的精钢锁链，横吊在深渊之上。人踩在锁链上再施展轻功看起来自然像腾云驾雾一样。
待到锁链的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且周围没有任何花草树木，甚至连风声到这里都消失了。只剩下让人不适的死亡气息。
“你二人且留在这里，我先进去。”蓝曦臣的意思如此明显，假若遭遇不测，一个总好过全军覆没。
“既然同来，定当同往。”蓝忘机淡淡的语气里是不容分说的坚决。
“就是。”魏无羡一脸不快，虽然明知蓝曦臣是一片好意。
“也罢。”蓝曦臣便不再争执。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凉国。姑藏城。世子府邸。
宇文素坐在高高的屋脊上，两只小手托着腮帮子，出神一样的凝视着夕阳与满天彩霞。
风中并没有花香，也许有，只是被西北狂野的黄沙淹没掉了。那钦帮她送信给江南商铺，已是数日之前的事。
从那天开始，她总喜欢爬到屋脊上遥望远方，等某个人，也许会是几天几月几年，也许会是长长的一生。可等待原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幻想某一天蓝曦臣忽然而至，听他清朗的嗓音叫她的名字“素素”。
“宇文公子为何总坐在屋顶？”张重华每每看到屋脊上那个石像一样的人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疑惑，虽说人都会有些难言之怪癖，爬屋顶吹冷风还真不多见。
那钦轻叹一声算是回答。
回到厢房拿了披风足下一掠便也上了屋顶。
“风大。”那钦说着，将披风抖开搭在宇文素身上。
宇文素扭脸朝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然后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原本最爱秋冬天。”她明澈的眼眸映着霞光，是热烈动人的期盼。
那钦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转脸看她，等她下文。
而宇文素扭回头再次定定的看着夕阳，她那样专注，连乱世下的喧嚣都不忍靠近。
那钦亦转回头看着夕阳。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夕阳，残阳如血，漫天霞光，将最后的余晖落在每一片土地之上，像是要将这片土地燃烧炙烤成灰烬才肯罢休。
那样鲜红如血，而终究却还是退去了。
万千灯火次第点燃，姑藏城又是另一番景象。每一盏灯背后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黑暗。你要知道，有光明的地方，黑暗必然存在。
就像善与恶，总是如影随形。
“赵国石虎蠢蠢欲动。”宇文素漫不经心地说。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那钦依然保持着昂头看着天空的姿势，星星正一颗一颗爬上夜幕。
你知不知道，黄昏夕阳虽轰轰烈烈，夜幕星河亦并不逊色。
少顷，起身往世子府正厅掠去。
阴山。
洞里果然如外面看见的那样，无灯无火一片漆黑。蓝忘机拿出火折子点燃，光圈极微弱，一瞬就熄灭了。
黑暗之中一股强劲的掌风猛劈过来，三人闻声避开。
“哈哈哈哈哈。”是乌云塔尔诡异的笑声。
“蓝湛。”魏无羡很小声地叫了一声。
蓝忘机立即会意，一枚信号弹在洞里炸开，三人趁着短暂的光亮朝乌云塔尔同时出手。
乌云塔尔自知不敌，凌空掠起直往山洞深处，三人紧追其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脚下像是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身体飞速下坠，只在刹那间，一下子便跌进了明亮耀眼的白昼里，似乎就在这刹那间已过了几百世轮回。
回过神来，三人陷入到不可言喻的诡秘中。
没有灯，这不是灯火的光亮。自然也不会是阳光。原来，整个山洞的岩壁都是会发光的天然晶石，就连脚下也是。
像琉璃，也像冰，晶莹剔透，透明的颜色，也只有这一种颜色。
仍然是山洞没错，但又的确不是方才那个山洞。难不成是进了乌云塔尔的破碎虚空？
而这个闪闪发光的山洞极为开阔，一眼望不到尽头。似乎越看它就会变得越开阔，最初的岩壁似乎在不停向外移动。
蓝曦臣三人眼见周围越来越空旷辽阔，而这个山洞顷刻间变成了天地与四极。
心底的惶恐骇然瞬间遍布全身。
“哈哈哈哈哈。”乌云塔尔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是不是害怕了？”她的声音像在耳边，又像在极遥远的地方。
“别装神弄鬼，敢不敢出来打一架？”魏无羡心里已然有些慌乱，亦很愤怒，这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她究竟在哪里。
蓝忘机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握了握，微微颔首。魏无羡抿着嘴便安静了。
“往前走就是三生池，你敢不敢去看一看自己的前世今生？”乌云塔尔答非所问道，这种激将法对魏无羡最好用。
果不其然，魏无羡一听直接阔步就要往前冲，蓝忘机抓着他不放，甚是关切的说道: “小心有诈。”
魏无羡颔首，意思是我有数相信我。蓝忘机见状只好松了手。蓝曦臣面上忧虑，心底越发的不安。
魏无羡走出几丈开外，眼前突然出现一弯水流潺潺的清泉，但见泉水波光粼粼澄澈透明。
他不自觉靠近，惊奇地发现水面上亦有一层透明的晶石，而就在这层晶石的下面却是流动的活水。
魏无羡觉得甚是有趣。
这时，水面猛然涌动起来，然后从水底竟缓缓涌上来一个像屏风大小的……好像是一副画。
“咦？”魏无羡不禁弯下腰仔细观察。
最后索性趴在地上直看，自言自语道:“这个琴好像蓝湛的忘机琴，这，这个笛子不是本人的陈情么？”
他赶紧朝蓝忘机挥手，喊道:“快过来，蓝湛，快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忘机琴。”
蓝忘机步履优雅的向他那边移步。
蓝曦臣原地伫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清晰的记得宇文素包里的那本书，那书的封面上绘有忘机琴与鬼笛陈情。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破云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