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又将美貌皇帝始乱终弃了》君随缘

38、变故

　　这一夜漫长到仿佛无休止。

　　林牧判断暴雨间歇，有人潜入杀了看守带走萧缙，看天色，算时间，他们极有可能还藏匿明州府衙。

　　他命令随侍自己的四人分散开搜，自己则抄近路到宣王这边的内院，想再调整一下留在内院的宣王护卫，腾出更多人手追击。

　　谁知转角处一道倩影，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正是哭得泪人一般的萧缃。

　　林牧作出十分惊讶之意接近，“你怎么在这里？”

　　萧缃的脸色苍白，泪眼迷离地望着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林牧，“救命……”

　　同一瞬间，旁边廊柱后闪出一道黑影，在林牧轻轻后颈一拂。

　　林牧与萧缃没什么交情，这次照拂萧缃，已经是看在萧家向来与宣王亲厚的份上，万想不到她会突然过来抱着自己。

　　突如其来的攻击就被他忽略了，瞬间中招，晕倒。

　　萧缃毫不犹豫将林牧推给突然袭击的黑影，自己依旧哭着往宣王所居的内院方向去。
　　黑影也不停留，带着昏迷的林牧闪入旁边小院的厢房内。

　　这次暴雨来得意外，明州府衙内的人都被朱雀遣出去，宣王出行又带走了大部分侍卫，府内空虚显而易见。

　　萧缃赶到宣王所居的内院门口时，只有一名满脸稚气的侍卫守着，说话也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站住！夜半擅闯，惊扰殿下，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救命啊……林小侯爷出事了！”萧缃足不停步往里闯，哭声不高，又极有穿透力。

　　内室里的崔徵停下了手中的笔，倚在短榻上假寐的沈珘突然跳起来，两人相顾，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之意。

　　.

　　明州府衙的大部分官吏都恪尽职守，在朱雀的调派下冒雨赶赴各关节要处，或救援受灾民众，或带领府兵守护粮仓，或至各坊安抚民众，都没有太大纰漏。

　　众人见到宣王殿下亲自巡查各处，心悦诚服之际又觉得侥幸，若是自己有半分懈怠，或者托懒不来，恐怕项上人头不保。

　　宣王身份何等尊贵，又是在病中，遇此天灾，不眠不休亲自巡查，可称至圣至明，尧舜再世。

　　至于那位据说会是未来宣王妃的朱雀娘子，众人更是又尊敬又畏惧。

　　瞧她模样才双十年华，又是个女人，处理灾情的手段可称老辣。
　　她心里似乎装了一张明州军政民全图，城中何处会有水患风险，何处城防需防备加固，连城内几处水域会泛滥成灾都估算到了。

　　明州府衙几位参军都是在明州为官数年的，人人都觉得自己勤政爱民，熟悉明州城内情况，与她一比自愧弗如。

　　天光大亮，远处隐约乌云堆积，近处却只有几丝云彩，映衬得天色湛蓝如洗。

　　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后的离奇腥气，随侍宣王的侍卫们就算是铁打的，忙了这一夜也熬不住。

　　眼见宣王已经命令车驾往明州府衙方向去，突然又转向了慈恩坊，人人都有点百上加斤的绝望感。

　　这一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

　　慈恩院的老人已经转移到安全处，不幸身亡的两位老人尸首，却还停在一处厢房中。

　　明州府衙大小官吏尽出，慈恩院除了一把铁将军守门，竟然分不出一个人来看守凶案现场。

　　宣王到底还是身体单薄，从车上下来时摇摇欲坠，扶着朱雀的肩膀才站稳，此后也就一直没放开。

　　朱雀在车里小睡了片刻，睡眼蒙眬，对宣王亲昵的行为没有任何反抗。

　　两人沉默不言，众侍卫也不敢作声，周围更是空无一人。院中积水已经退了大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坑倒映着天光。

　　死者倒下的位置，是他生前所居的跨院西南侧，地势偏低，因此死者被树木击昏后，面朝下倒在水里溺亡。

　　此时溺人至死的角落里已经没有了积水，大雨冲刷之后，留下的有用痕迹也确实不多。

　　“咦？”朱雀发出小小的一声疑惑。

　　她才跨了一步，宣王握紧了她的肩膀，“边峤！”

　　一条彪形大汉立即带人过来见礼，宣王指了指那个角落，“挖开看看。”

　　他所指的位置正是朱雀觉得不对的地方，这院中只有几条甬道，其余都是土地，没道理院中地上都还有不少水坑，这个地势最低凹处反倒没了积水。

　　边峤不敢怠慢，寻了趁手的工具开挖，不多时就从角落里起出一只樟木箱子。

　　这箱子并不大，方圆约尺许，外面裹满了十几层油布，打开来里面积水不多，却又是一个油布裹紧的圆球状物。

　　再拆，其内是一只巴掌大的青瓷瓶，釉色明澈温润，外形浑圆古拙，封泥的钤记上有“妙应”二字。

　　朱雀微微调匀呼吸，正想抢上前去接过时，突然听到破空声响，一支细小的羽箭从背后袭来！

　　这一箭距离短，劲力足，才听到声响，已经近在咫尺！

　　宣王握着朱雀的肩膀猛地发力，将她推开的同时自己也退开，却还是差了一点。

　　敌人是射术高手，一共是连珠三箭，首箭为诱饵，次箭、三箭紧随其后，封死了宣王的退路。

　　“扑”的一声轻响，羽箭刺中了宣王左肩，瞬间血花弥漫。

　　与此同时，对面屋脊与树影夹角的阴影中突然掠起一条青色的身影，向羽箭来处扑过去。

　　宣王座下高手也多，此刻至少有三人冲向了同一个方向。

　　朱雀电光石火间掠了一眼，知道自己追上去也是多余，立即先将宣王肩膀周围的穴道封上，以缓血流。

　　这箭中的位置真是巧——一是避开肺尖致命处，二是……与梅鸿雪救护她时所中那一箭极为相近。

　　这种巧合……酸涩难耐的滋味从朱雀咽喉间蔓延开，瞬间遍布全身。

　　因为别人救她受了伤，所以醋意横生，遇着机会也要以同样原因在同样位置受伤这种行为，似极了前世那位。

　　别人情海生波，最多两人拌嘴，她前世那位吃醋，会要命。

　　宣王似乎也没觉得疼，他端正站着，表情淡漠，仿佛正会见朝臣。朱雀随身一直带着急救物品，为他处理伤口。

　　两人没留意，院中其他侍卫全神警戒外敌，没防备一道黑影从游廊畔的厢房里跃出来，青烟一般贴地几个翻滚，瞬间抢走了边峤手中装有瓷坛的箱子。

　　“留下！”朱雀低叱。

　　她掌中才拔出了宣王肩头的细箭，此刻随手甩出，短短一丈距离顷刻便至，正中那道黑影的后腰。

　　边峤怒不可遏，他这等粗豪汉子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趁着黑影中箭之际带人合围，三下五除二又把瓷坛抢了回来。

　　另一边的战局此时也分了胜负，宣王的几名侍卫高手擒住了一男一女，提着人落在院中。

　　严格来说，是那名男子擒获了女子，而侍卫高手们围攻，他不得不束手就擒，提着那女子飘然落下，就把那女子扔在了地上。

　　“哎……你不是……郭郎中！”侍卫们轮班跟着沈珘施医舍药做善事，见这男子约莫三十多岁，颌下微须，气宇轩昂，正是赶来给沈珘搭手的郭郎中。

　　郭郎中向宣王见了礼，“草民发现贼妇袭击殿下，立即前去捉拿，惊扰殿下，还请见谅。”

　　这时边峤也把出手抢东西的那名凶徒制住提了过来，一起扔在地上。

　　宣王瞥了朱雀一眼，见她专注于包扎伤口，这才深深叹息，“郭郎中？”

　　郭郎中面对宣王似乎十分坦然，“草民现在姓郭，行医为生。”

　　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汹涌的波涛翻卷，令旁观者都有点凛然生畏。边峤这等粗豪汉子都感受到了奇异之处，带人上前搜检另外两名凶徒。

　　两人都咬紧牙关，闭目等死，任凭审问都不发一言。有侍卫把抢东西那人头上包的幞头一掀，发现此人竟然是个秃头——又无受戒的疤痕。

　　边峤仔细一看那人头顶，立即破口大骂，“……这是倭寇！”

　　放冷箭伤到宣王的是另外那名女子，稍一搜检便发现她的牙齿已经被染成了黑灰色。

　　倭人以黑齿为贵，这突袭的女子竟然还是一位贵族。

　　女子见身份败露，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番话，此处没有通译，谁也不知道她说什么。

　　朱雀前世纵横南海，听得懂倭语却不会说，她处理好宣王的伤口，抬眸见他凝望着自己。

　　这表情她可太熟悉了。

　　前世那位与眼前人又叠在一处，朱雀心中抱怨叠着愤怒，又掺杂了无限情愫，忍不住想生事，“殿下是不是又把约定置之脑后了？”

　　宣王脸上波澜不兴，突然凑近了，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我死期不远，受点伤没什么，你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他突然论起生死，朱雀一腔怒火仿佛被突然崩塌的雪山淹没。

　　她是死而复生之人，白捡一条命，每一秒都是赚的——眼前这人截然相反，这一生幸运又不幸，倘若真的无救……

　　倘若他真的无救，令她恐惧的那个人会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