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ANA FISH同人］Iris》RolliAn

8、Walden; or, Life in the Wood（1）瓦尔登湖

　　1.

　　在连续三天吃了闭门羹之后，的史奇普四人只能无可奈何地坐在门口旁边的楼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你说Boss有没有事啊……”波兹右手搭着自己的下巴，求助般地向旁边三人提问。

　　“我也不知道啊……”史奇普抱着腿坐在地上，盯着和大门完全相仿的方向：“说起来我记得亚修原来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呢。”

　　“只是那时候…”

　　自从孤儿院贩卖人口的案件尘埃落定以后，那所孤儿院的孩子被重新分配到了其他地方，而史奇普在新的孤儿院认识了波兹和康谷，还有先行一步踏入社会的亚雷斯，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认识了亚修，大概是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或是是他身上哪一点让他们感同身受吧，于是便常常去找亚修。而他们几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亚修正忙于自立门户的事情，于是他们几人便提出了追随他的想法。起初对于他们的请求，亚修是坚决反对的，尽管他个人很清楚，在美国有很大一部分孤儿在离开孤儿院会加入｜黑///帮，可先不拿个人能力说事，自从曦出事过，他就很排斥那些本和黑｜道无关的人踏入这个世界，更何况史奇普也和另外三人一起加入。可是他低估了那三人的执念，更小看了因为不能保护曦而害她替自己承受伤害的史奇普所承受的自责，几番拒绝之后，拗不过她们的亚修只能同意这几人加入自己的组织。

　　“你是说Boss以前有这样的状况？！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听到认识亚修最久的史奇普那么说，康谷顿时放心了一些，虽然圣诞节过去不久，但是组织建立的初期有很多地方还是需要Boss自己亲力亲为才可以，如果这个时候突然病倒怎么办……他是没有那个胆子去猜测的。

　　“那时候你是……”话还没问完，史奇普毫无征兆站了起来，这着实吓了他们一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来人的三人顿时明白了他激动的原因。

　　——是曦。

　　虽然和她并没有像史奇普那样熟识，但是他们也明白只要有曦在，亚修那边就没有搞不定的难题，比如叫醒起床气可怕的亚修；就连他们几人可以加入亚修的帮派，也是首先得到了她的理解才能让她说服亚修的。

　　看见等在亚修门前的几人，曦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待在这里又不进去干嘛呀，亚修不在家吗？”

　　“曦，圣诞快乐！”

　　看见史奇普喜出望外地跑到自己面前，她蹲下来抱了他一下，顺便将自己袋子里的礼物拿出来依次分给这几个孩子：“虽然是迟到了好几天的圣诞礼物，希望你们依旧能喜欢。”

　　“圣诞快乐，亚雷斯，波兹，康谷。”

　　她打算进公寓的时候发现门已然被锁住，敲了几下门也无人反应。曦纳闷地看向守在外面的几个人：“你们的意思是亚修把自己锁在了里面，并不是不在家。”

　　“对，圣诞节以后，我们看到他从外面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我们连着几天来看，发现Boss都没有出门的迹象。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你来了，赶紧看看吧。”

　　听亚雷斯那么一说，曦的内心咯噔了一下，瞬间被不安给占据。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亚雷斯还拿出亚修放到史奇普那儿的备用钥匙试了一下，大门果然是从里面被锁住的。

　　曦了解亚修，他一向觉得自己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出门从来不会锁门，把门带上就完事了。这回竟然把门锁上了，反而说明了此时他在家中却不想被人打扰。

　　为了一起庆祝圣诞节，她在华盛顿上班的哥哥特别回到了纽约，还带了自己的女友。碍于亚修身份的特殊，她还不能介绍他和自己哥哥认识。于是跟他解释了原因之后，约好圣诞节之后再见面。

　　没想到才几天，他这边就出问题了。

　　左思右想了一下，拿出五十美元，让几个孩子出门买点东西吃，自己待在这里想办法弄清楚事情原委。

　　毕竟，此时的她不仅仅是沉重，还有余悸。

　　她掏出手机，不断地拨亚修的电话号码，尽管在意料之内，但是听到电话那头因为待机时间太长而被切换到了语音信箱的录音还是会觉得难受。

　　“亚修，我现在在你家门前，你再不开门我就要踹门了！”

　　说完这句话，曦利索地挂了电话，开始坐在他家门口守株待兔。

　　不知不觉，手机上的时间指向了中午十四点，也是太阳紫外线最强的时间，这时候的阳光会垂直照射地面，地面和大气同时也开始吸收热量，所以这个时间通常是地球上气温最高的时候。

　　如果是夏天，那么这时将是酷暑的代表。

　　如若是冬天，那么这会是最暖和的时候。

　　当然，前提是有阳光的照射下。

　　只是，因为高低不平的建筑，从而产生了一些光能到得了的地方，与光线到不了的地方。

　　比如，亚修住的公寓。

　　阳光永远止步于门前的第三节台阶，它永远不会照到他的大门。

　　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

　　而此时，曦望着堆积楼梯上的冰，因为阳光而一点一点消融，可是第唯独靠近门的三节台阶上的雪纹丝不动，似乎在说就算外面阳光如何灿烂，但是他的世界依旧是寒冬腊月，冰封十里。

　　她讨厌这样的隐喻。

　　她转身又敲了敲大门，劣质的铁制门伴随每一次敲打都发出刺耳的噪声，却仍旧没有得到屋里那位乌龟先生的回应。

　　哒。哒。哒。

　　这样固定的固定频率，又似钟摆晃动的声音，就算下意识去排斥也依旧会想到那一天。

　　他也如今天这样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对着外界的所有动静，充耳不闻。

　　而她，也一如现在这般，不知道在外面守了多久，不厌其烦地敲着门。

　　还记得那次是她在刚放学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接到了肖达的电话，他告诉自己，亚修把自己锁在了公寓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不管是曦认识的亚修，还是肖达熟识的亚修，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种情况都是鲜少发生的。肖达在努力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拨出了曦的手机号码。

　　2.

　　不知不觉，周遭便已入夜，曦就这样背靠着公寓大门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前方街角络绎不绝的车辆开始减少，路灯又重新被点亮，而这儿，除了一盏悬挂在门旁，伴随着动作感应而亮起的灯，就没有其他的光源了，就连太阳都来不及拜访便悄然离去。

　　仿佛这个角落，从来就容易被时间遗忘。

　　当曦的耐心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即将耗尽之际，她决定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问题不能通过交流沟通来解决，又非得这样把自己关起来。

　　如果他不愿意出来的话，那么她就把他从那个与世隔绝的屋子里拽出来就好了。

　　刚起身，她便立即注意到一些陌生的视线投向自己，并且不带善意。

　　在隐约看到人影的同时她也想起来，亚修住的公寓并不算是很安全的地段，几个区之外就会常出现小帮派的纠纷，而她自己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当了半天门卫，想不被注意都难。

　　这些陌生人的身影逐渐逼近自己，往后退一步，可身后的大门让她无路可退。她目睹着一张张因为楼灯逐渐清晰的脸，渐渐的，他们的表情和记忆中令人作恶的嘴脸重叠起来。尽管不安在内心不断膨胀，可大脑仍像不认输般疯狂地计算当下该如何是好之际，身后的阻力竟然突如其来地消失。

　　字面上表达的“失重”让她的重心向后，可预想中大幅度倾斜所并没有如约而至——一只搂过她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她便顺势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是亚修。

　　不用仰头用眼睛去确认，光靠着气息和感觉，她便可以知道。

　　而那几个混混在看到亚修突然亮起的手｜枪，瞬间怔住了，脚步在下意识地往后退。

　　“改装过的357麦格农左轮手｜枪，这小子什么来头？”看上去像头的一个黑人男子问他身边一个看似手下的棕发白人。

　　“不知道，道上并没有听说这小子。”

　　而亚修根本不想理会他们的议论，面无表情地扣下了击锤，对准了那个黑人的脑门：“卡尔斯?乔纳罗伯朗，MK28的Boss，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刚刚坐稳这个位子就让自己的组织和好不容易拿到手的领地就被我这个毛头小子来接手吧。”

　　如若冰霜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视线。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子｜弹从枪｜口呼啸而出，直接穿过他的大脑。

　　空气间忽然充斥满剑拔弩张的氛围，从亚修身上产生的压迫感将这个并不大空间给填满，这让那几个本来想来惹事的黑////帮｜成员有些不止所措地对望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地打退堂鼓了。

　　“亚修……”

　　当他确认他们的身影已离开这片地方之后，他把她立刻拉进房间，关上门后转身紧紧抱住她。

　　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他和她的呼吸声。

　　声音的传播，是需要介质的存在，所以她在漆黑的房间里可以听到他和她的呼吸声。

　　而固体的传播速度是大于空气的，所以有时候，人们会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声音。

　　比如现在，因为她的耳旁紧紧贴着他的脸颊，所以她可依听见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的声音。

　　也是因为固体传声的原理，让她知道了亚修其实一直就坐在门的另外那一边。她想他应该是心里有什么坎跨不过去，所以只敢跟自己背靠背坐着却什么也不表态。

　　这么看来，如果不是那几个黑///帮｜混｜混的出现，她还不知道要等他多久才会开门。

　　但是这后面他又做了多少的思想斗争，如果他不说，她是永远不会猜到的。

　　患得患失，生怕自己的存在会伤害别人。

　　这样的他，在她眼里，和那个时候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也许，他们的确是在两个世界长大，但生长环境的差别并不表示他们两个并不是一类人。

　　想到这儿，她抱着他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但不管怎么说，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就算他和世界上最残酷的人们打交道，就算他的身上被泥泞弄得狼狈不堪，就算他选择用冰冷的态度去选择保护自己，但这些并不能掩盖掉他那颗善良的内心和对于光明的渴望。

　　而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比任何人都要珍惜仅有的温暖。

　　所以，她可以想象闭门不出的他有多么想念自己。

　　亚修并没有在房间里开灯，甚至将房间的所有窗户都拉上了窗帘，这个举动似乎在无声地说明他正在被黑暗逐渐吞没。

　　明明这个地方，她和肖达，还有另外的那几个孩子，一起庆祝了他的生日，那时候的他连闹脾气的样子都那么释然，明明跟她认识的任何一个15岁男生别无差别。

　　才几天，那个人就让他又变回了她初遇的亚修。

　　可就算如此，窗外通明的霓虹灯光仍旧穿过一些微小的罅隙，亦或是窗帘本身，让光亮临至这个房间。

　　似乎在说，不管黑暗再怎么肆虐，但是光明并不是奢侈的存在，它终究还是会来临。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做这一道道微小但却足以照亮一切的光。

　　就算她只比他大三岁，但是她也是姐姐，所以她不能这样一味地被保护了。

　　她想帮助他，她想帮他从这个肮脏的世界里脱离出来。

　　——没事了，亚修。

　　——你来了，我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