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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色彩を持たない多崎つくると、彼の巡礼の年(6)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

  •   12

      与希斯道完别她便打算动身离开,走到房间的门口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停下了脚步。片刻后,转过身朝向他,嘴角上扬,如月牙般弯弯的双眼却比阳光更加明媚。

      “愿未来的你同你的名字一样,乐观并且无忧无虑。”

      “谢谢,”他也随之起身,朝她鞠了一个躬,轻声低喃:“愿上帝保佑你。”

      他是一个不幸的人,自从被强行拽入这个世界之后,便被所谓恩惠所遗弃。多年以来,备受煎熬的他早就放弃了对上帝祈求。

      但今天,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可以铭记终生的人。

      他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可以的话,他有个微不足道的愿望。既然上帝从他这儿收回了祝福,是否可以把这份祝福送给她,这位让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女孩儿。

      “后会无期。”

      随后,她举步踏入阴影之中,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穿过他的鼓膜再不断放大。

      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她已经离开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然而有一道光落在了审讯室的门口,仿佛是为了让那道光能够照进屋内,所以她刻意没有关上了大门。

      希斯顺着这道光,看到了他的斜对面有一道天窗,而那束光就是从那扇窗户倾泄而下。

      一时间他觉得有些刺眼。

      他在黑暗中兜兜转转了太久,几度迷失自我,不知所措。就当他快要放弃挣扎与坚持的时候,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为他开了那扇门。于是,他再次找到了前方的路。从今往后,也许他面临的困难依旧,但是他会凭借自己的双腿,走到那个被阳光沐浴的场所。

      13

      曦是从不迟到的人,就算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她也一定会提前通知对方。不过这次早就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她还是迟迟没有现身。等不住的亚修陆陆续续地发了一些消息给她,无一不是石沉大海,就在他一筹莫展打算联系人手之际,曦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告诉自己路上出现了突发状况,所以没办法及时发消息通知他,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她在赶来的路上。

      虽然没说明迟到的原因,但是总归人没事,让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二月份的纽约依旧寒风料峭,还有些阴晴不定。今天上午刚下过一阵子的雪,没有持续太久后就已然放晴。不想到没过两个小时,天空又布满了厚重的积云,等到亚修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已经有雪花从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

      这座临海的城市,一到雪天就又冷又潮,积雪厚重的话就非常地行动不便,如果是容易化的小雪,地面就很容易变得又脏又湿。所以每逢下雪天,亚修的心情总是不太好。毕竟天气这样,总会让他觉得又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忐忑甚至有些闷燥的心情,在看到靠在前方街角路灯柱子边的曦时便被一扫而空,他朝她招了招手,便一路小跑了过去。

      雪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鹅毛大雪”的反射面积要更大,使得她的脸色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的苍白,比一张白纸更甚。

      仿佛一用力,她的存在就会消散在这个寒冷的空气之中。

      亚修屏住呼吸,皱着眉头不住地加快了步伐。

      ……

      “希斯,时间差不多了,先喝杯咖啡提神?”安东尼奥走到希斯面前,将一杯罐装咖啡交给他:“准备好了后你就跟着我来。”

      “第二轮听证会要开始了。”

      希斯说了一声谢谢,接过咖啡直接一饮而尽,随后起身跟着他们走了。

      只不过在经过警局大门的时候,希斯抬头瞥了一眼,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安东尼奥觉得有些不对劲,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刚想说话,就被他那个错愕的表情给劝了回去。

      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已经足够了解到希斯是一个擅于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人,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如此神色凝重地思考。不过现在问也不会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便打算带他到一旁的休息区先让他坐下来。

      不过还没走几步,希斯的声音已经响起。

      “大叔,可以麻烦你们警方立刻调查警局附近的所有监控吗,尤其是右侧第二行停车位,右边数来的第五个位置。”

      希斯和亚修是同一类人,年纪上都还是未成年,可是实际的经历让他们迅速成长,每次与他们对话总有种跟上了年纪的成年人说话的错觉。比较起亚修会偶尔冲动的脾气,这个叫希斯的孩子着实非常内敛冷静,比方最初警方的审讯,不管谈话内容涉及到什么,他的经历也好他的动机也罢,井井有条泰然处之,似乎在总结关于他人的报告似的。

      此时却不同,安东尼奥第一次听到了他声音里情绪的起伏,有紧张,有迫切,甚至还有恳求。

      应该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希斯没有说明,但是安东尼奥内心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点破。

      “有头绪吗?”安东尼奥伸出手,拍了拍希斯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不管什么事情,只是冷静下来才能走下一步。

      似乎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希斯的呼吸也平稳了起来:“我们需要找到下午两点四十六,也就是我们在进警局的时候,还停在我刚才说的那个地方的白色现代Elantra。”

      “以及请立刻派人去我现在说的地址。”

      下一秒,安东尼奥已经把希斯所说的内容传达给了警监。

      ……

      “发现了什么。”

      警监同意了希斯的请求之后,希斯并没有立即去参加他的第二次会谈,他反而申请去过目可以允许他过目的监视录像。

      警监思索了一会儿便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是在安东尼奥的陪同下。

      差不多五分钟过去了,希斯还是在一帧一帧地查看同一个录像。

      “大叔以为,一天内在纽约碰到同一辆车的概率是多少?”

      这个……

      安东尼奥尴尬地抓了抓日渐变少的头发,概率问题是他最不擅长的东西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决定在丢脸说错之前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不知道。

      “会不会是百分之二十?”也在一旁查看监控的查尔斯听到希斯的疑问,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数字:“我是算不出来这个问题,不过纽约人口密集,应该也有不少人拥有款式一致的车吧”

      “3.7%”

      他们两个都呆住了,即是震惊这个数字也是震惊他真的能给出一个答案。

      也许是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过于印象深刻,希斯扶额,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以提问的方式开头。

      “这的确是以前我计算过的概率,为了更好地总结出被尾随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

      查尔斯在感慨的同时突然想起面前这个男孩不过17岁,这个年纪自己还在学校无忧无虑地上学打篮球,而他却为了活下去计算被尾随的概率……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那个科西嘉黑///帮的老大,到底毁了多少人!

      “根据你这个概率来看,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安东尼奥迅速得出了结论。

      “的确近乎不可能,”希斯补充道:“更何况是在同一天,不同地段看见同一辆尾号为70的车三次,就算是上帝刻意安排也不会有的巧合。”

      如果再加上这样的前提条件,就算是没有希斯计算的概率,有正常警觉意识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难道……

      安东尼奥甚至都没来得及拿上外套,只嘱咐了查尔斯一句,让他留下来陪希斯,立即动身离开了警署。

      ——当警察在跟踪监视嫌疑人的时候,除非对象移动或者已经确定其情况,不然他们会一直守株待兔下去。假设黑///帮那些人跟踪的是这小子,如果没搞清楚这小子在警局做了什么,交代了什么了之前,是肯定不会先行离开的。

      而眼前这个情况,只有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亚修,接电话啊!”

      14

      “嘟。”

      来来往往的街头,喧闹的路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声音。

      哪怕这是装了消音器之后,手///枪射击之后的声音。

      但是曦却清楚地听到了。

      压抑而又疼痛,后知后觉地从伤口一点点遍布全身。

      在意识到中|枪的那一刻,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双手用力地压住伤口,希望可以这样减少血液流逝的速度。

      然而只是徒劳。

      摄入的氧气无法控制地变得稀薄,意识变得逐渐朦胧,就连站立的力气也在离她而去。

      人群熙熙攘攘,车辆呼啸而过……车水马龙的画面让她一点点迷失了双眼的焦距,就算如此,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有着金色头发,熟悉的少年。

      他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身影。

      疼痛愈演愈烈,身体也愈加沉重……这些负担似乎在双目触及到他的那一刻不复存在,她几乎就要迈出异常轻盈的步伐向他走去。

      可是她依旧没能踏出这一步。

      她不想让亚修看见这样的自己,她不想让他难过。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好留出力气让她背过身去。

      可是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刻,她想到,这一次的转身离去,她将会永远地离开他的生命,离开她熟悉的所有人。

      ——时间真的太少了。

      她落魄地扬起了嘴角。
      真的很奇怪,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与他一起看落日的那天起她便做好了会面对一切最坏的可能的打算。可当可能成为现实摆在自己面前之际,心里的害怕,不愿意,不甘心,不情愿全部涌了出来。

      明明,她什么都还没做,她还没有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音乐。
      她还没有告诉他,如今的自己也变成了像曾经的他一样温柔的人。

      ——她还有许多梦想来不及完成。

      她看着亚修逐渐慌张的表情,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掉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对啊,她还没有把亚修介绍给哥哥,告诉他自己也找到了喜欢的人。

      她心里还有很多关于他与未来的计划。

      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亚修重新拥有了一些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朝气,她还准备了好多好多的惊喜,就算力量微薄,她也计划着帮他找回属于他的自由……可这些,都要变成了奢望。

      没有时间了。

      那些许下的诺言,转眼间变成了海市蜃楼,她注定要带着数不清的遗憾离开了。从今往后的他,一定会遇见更优秀的人,而她的存在就会变成“过去”,被蒙上了灰,缺失了片段,最后被埋在了回忆之中。

      “你偶尔也可以自私一点。”

      那时希斯坐在审讯室里,把普通的椅子当摇椅,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后靠。椅子的咯吱声,空调运作的呼呼声,给这个寂静的空间平添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没过多久就对曦说出了这句话。他告诉她,无论是自己,还是亚修,都被她近乎无私的温柔所拯救。而她的初衷,不过是因为儿时曾有人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所以她也想变成那样的人。

      “毕竟偶尔对自私一点,也是对自己的善良。”

      这么多年下来,希斯已经学会了如何对自己好一点。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对善待自己。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的耳畔蓦然响起了他的话。

      如果真的可以让她自私地说出自己的愿望,她希望亚修不会忘记她,她希望他会一直记得自己,毕竟她那么喜欢他,而到这个时候,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这么任性自私?

      这……真的可以吗?

      聚焦在视网膜上的画面开始一点一点地模糊,神智也开始一点点涣散,也许正因为如此,她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些虚幻的事物。

      一片鲜血渐渐染红的画面。

      当红色开始褪去,她又看见了一个个人影站在她的面前。画面从朦胧到清晰,她看清了他们。

      ——JT,莉迪亚,伯恩,林玥,李漱琅,詹姆斯。

      他们曾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曾经为自己承担了她无法面对的过去,也在她无法承受痛苦之际替她遮风挡雨。

      最后,他们成为了自己。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本神态各异的脸庞上都挂着安详的表情,有的找自己挥了挥手,有的向自己鞠了一个躬,有的只是莞尔一笑。然后他们一个一个转身离开,消失在光的尽头。

      ……

      她还看见了爸爸,妈妈,哥哥…… 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们,都给自己的人生带来过意义。

      最后她看到了亚修。

      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可是身上却多了一副枷锁。

      是那么刺眼。

      曦一手撑着身旁的路灯,光是站着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可是她还是咬着牙,拖着逐渐笨重的身体转身。

      她无力地笑了。

      果然这个时候,最本能的感情占了上峰,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瞬间这样的想法。

      她不可以那么做。

      她想,就算是可笑的自我牺牲英雄主义也好,自我满足也罢,但是她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将自己微不足道的光带给了两个深陷泥潭的人,她将自己手中的光交给了后面的人,让他们能够更自由地活下去,能留下这样的痕迹,其实也不错。

      尽管关于亚修,她还有更多更多的设想来不及完成,可她依然是最希望亚修获得自由的人,所以在这最后的一刻,不论自己的私心如何,她也不可以让自己成为那道困在他身上的枷锁,去绑住他。

      对不起,亚修。我走了998步,剩下的那一步,我再也走不过来了。

      而你,也请你不要为我跨出那一步。

      15

      他一路小跑到了她的面前。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用仅剩不多的力气。

      明明是那么惨白的一张脸,可她的笑容依旧那么好看,好看得让他心疼。

      后来,她伸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犹如失去了所有力量飞翔的蝴蝶,从空中坠落,消弥在纷飞的雪花之中。

      16

      嘟嘟嘟嘟,手机震动个不停。

      充耳不闻。

      尖叫声,慌乱的路人,纷纷停下的汽车。

      视而不见。

      远方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尖锐的声音几乎划破整个天际。

      接二连三的汽车被迫停在了马路中央,从车里伸出脑袋看的乘客。跑来围观的人群,还有挡住路人上前的警察。

      举着担架和医疗器材冲进人群的医护人员。

      惊呼,质问,指挥,电话的忙音,无线电的电波声,一片喧嚣。

      以及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

      然而,所有声响都被隔绝到了大脑之外。接连不断变化的场景到到了自己的脑海俨然变成了放着慢动作的默片,一帧一帧地剪辑了出来,然后被支离破碎地放映了出来,杂乱地毫无章法。

      大概被重播了太多次,到最后甚至都被洗成了黑白色的胶卷。

      可无论多少次,她如同雪花一般苍白的脸却永远停在了他的记忆里。

      和那片渗透在积雪上,从她的腹部慢慢地蔓延开来,刺眼的让人睁不开双眼,也无法忘记的血红色。

      ……

      17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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