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又把霸总攻了》千绮夏

11、借我点钱

　　我迟疑地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向面前这个染着一头银灰色短发的厌世风潮男，大脑高速运转的情况下，依旧没能认出来他是何方神圣。

　　但是他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就差没有热泪盈眶握住我的手上演阔别重逢的煽情戏码了。

　　……好吧，我话说早了！

　　因为他下一秒就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我的手。

　　“Karen，何晔呀！我是何晔，你不记得了吗？”银发潮男握住我的手摇了摇，“高二的时候我们是同桌，你上课睡觉，还是我帮你打的掩护呢！”

　　他一说起上课睡觉这个事情，我立马就回想起了记忆里确实有过这号人物……

　　当年我上课打瞌睡玩手机也多亏了我那几任同桌无微不至的放哨掩护，才不至于被老师抓个现行。

　　想到这些久远得仿佛像是上个世纪的学生时代趣事，神经大条如我，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地回握住他的手，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的外号还是我给起的呢！何晔荷叶！”

　　说起这个很有年代感的外号，何晔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原来那天我没有看走眼，你也在这边工作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天？哪天？

　　似乎是看出我脸上的茫然，他指了指楼上，说：“前几天试镜的时候，我好像有看到你也去参加了，我还以为只是长得像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这才有几分恍然大悟，估摸着他所说的试镜应该指的是我第一天报道，误打误撞走错楼层闯进了楼下编辑部模特面试室的乌龙。

　　何晔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他只是自来熟地揽住我的肩膀，径直朝这家我望而却步的日料店里走。

　　他一边神情淡漠地跟迎上来的服务员说了用餐人数，一边扭头热情洋溢地问我：“哦，对了，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就说过，你叔叔之前好像就是这个杂志社的，你到这边来工作也是他介绍的吗？我怎么没在编辑部看到过你？”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索性解释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工作”，并不是在他所以为的编辑部，而是楼上另外一家奢侈品代理公司。

　　何晔托着下巴听我说完，有几分可惜地咂舌道：“还以为可以跟你成为半个同事呢~不过像Karen你这样的大少爷，就算来公司上班，应该也只是体验一下生活，对吧？”

　　我默默咽下了被老爸停掉信用卡、赶出家门自食其力的悲惨现实，也不忍心打破昔日同学对我富贵闲人形象的艳羡，只是露出干巴巴的笑容，幸好服务员过来端茶倒水，这才有机会转移话题，把撒着金粉的菜单递给他，示意他不要客气。

　　……当然也只是嘴巴上的不要“客气”。

　　我在心底暗自盘算着以他弱不禁风的纸片人身材，应该胃口不大，吃不了什么东西的……吧？

　　至于我嘛，早在进来的前一刻就看到了招牌上那个工作日午市限时优惠套餐，微信里的钱应该差不多够支撑我们两个午餐吃这一顿了。

　　……至于一餐吃完我所剩无几的生活费之后要怎么办？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我打定主意也就两眼一闭、大手一挥，一如既往豪气冲天地让服务员直接按何晔要的点。

　　何晔也不推脱，抬头对我露出一个灿烂到快要闪瞎人眼睛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啦！”

　　服务员端来第一盘小青龙刺身拼盘的时候，我的眼皮跳了跳，但勉强还能维持大度的微笑，自我安慰：就当这是最后的午餐了！中午吃好一点也没错！

　　可是当穿着和服的服务员一盘接一盘，让人应接不暇地朝我们面前这张容积有限的长桌上着各式各样海鲜拼盘的时候，我的心也随着桌上刺身拼盘里干冰升腾起的缭绕白烟急速冷冻僵硬起来——

　　那盘三文鱼刺身，先前我在菜单推荐里看到过，就算是最小份也要188！

　　还有那碟M级和牛上脑，薄薄的三片也要108，更别提旁边炭火架着的牛舌什么的了……

　　这小子还真是没跟我客气啊！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以往我请起客来也从来都不计较这些，别说区区人均三五百的日料了，就算是五星级酒店豪华的自助餐，刷起卡来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只是眼下我豪爽的消费能力也随着那张被我爸冻结的信用卡给急速下降了。

　　别说人均三五百的日料店，我卡里那点余额都还不够我去吃兰州拉面的。

　　何晔不知道我此刻哀嚎的内心以及贫穷的现状，还一个劲地向我推荐这家日料店每日限量供应的法国空运生蚝，在我以最近食欲不振的撇脚借口婉拒之后，他这才有些意兴阑珊地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摆得满满当当的餐桌上来。

　　我一边欲哭无泪地咀嚼着他帮我剥好的甜虾，一边默默计算着如果留下来刷盘子得干多少天才能还清这一顿的饭钱？！

　　……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如果待会儿我冲这个有酒窝的服务员小姐姐一顿彩虹屁输出加上图一百字五星好评连环攻势，她能不能再帮我打个八折？！

　　我磨着牙齿把龙虾壳都咬得咯咯作响，看得何晔以为我饿狠了，连忙又给我剥了好几只大虾塞到碗里。

　　他说：“Karen，如果你吃不饱，我们还可以再加点什么，他家的海胆拌饭也很……”

　　我仿佛看到了洗碗间里洗碗洗得天荒地老的另一个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不不不……我吃饱了！”

　　我嘴里那口虾都还没咽下去，差点被噎住，连忙摆手制止了他还要加点的“体贴”念头。

　　趁他吃到一半出去接电话的节点，我终于还是掏出手机试图找救兵借点钱来缓解眼前的“经济危机”。

　　——我可不想因为吃霸王餐被人举报进局子里！！！

　　我群发了几条“江湖救急”的微信给那些损友们，他们倒也回得够快，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我是太过无聊的找他们开玩笑寻开心。

　　好不容易有一个靠谱一点的发了一个红包给我，我就差没感激涕零谢他全家了，点开一看，差点没被跳出来的2.22给气到吐血。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想了想还是滑动到皓曦的聊天框，先是试探性的发了一个卖萌的可怜猫猫头表情包，也顾不上什么脸面问题了，索性biu的一声就把那条【能不能借我点钱QAQ】的信息给发了过去。

　　……也顾不上做哥哥的找弟弟借钱晚节不保这种事情了，钱财乃生外之物，不是么？！

　　我捧着手机盯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始终没有新的信息进来。

　　我怕他没看手机错过消息，只能打定主意心一横直接按了语音通话的请求。

　　舒缓的钢琴乐曲不断从扬声器里飘出来，叮叮咚咚、叮叮咚咚……直到一曲完毕，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消息跳出来，陈皓曦那边也没有任何回音。

　　他大概是还在开会吧……不然不会忙得没空搭理我。

　　我终于认清现实的垂下头，在心底天人交战的做了十秒心理斗争，终于还是找出被自己折叠了的聊天框，快准狠的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言简意赅只有短短几个字，冷酷无情如一个被设定了借钱程序的机器人。

　　【借我点钱。】

　　仿佛多带一个标点符号都会有损我的赫赫威名。

　　那边几乎是秒回的发来一句比我更冷酷的：【要多少？】

　　我打下一个三位数，想了想又多加了一个零，还没等我发出去，手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接了电话，就听见姚远充满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陈皓伦，你在哪里？”

　　“现在是午餐时间，你说我还能在哪里？”我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还对那天跟他吵架的事情耿耿于怀，没什么心情跟他在电话里打太极，“那啥，你现在就转我吧，我急着用。”

　　姚远当然也听出了我的小情绪，他也知道我还在生气，偏偏还要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跟我讲道理：“你找我借钱就是这种态度吗？陈皓伦，你要不要听听你现在说话的语气？”

　　我余光注意到门口何晔的身影，时间紧迫之下也没有精力再跟姚远唇枪舌战下去，火急火燎地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说：“好好好！是我态度不好，你现在先转我一千再说吧！”

　　“转你可以。”大少爷终于松了口，却又补了一句：“你得先说一点好听的，给我点甜头尝尝。”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直接给我来一出坐地起价的无耻戏码！

　　不远处，何晔已经掀开了门口那两块藏蓝色的布帘走了进来，还有数十步路就要过来了。

　　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自己囊中羞涩的凄惨现状被老熟人识破，只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姚大少爷、姚大聪明、姚大可爱……够了吧？快点把钱转给我！”

　　那边何晔看我捧着手机表情狰狞地碎碎念着什么，还有些迟疑要不要过来，我强迫自己冲他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以表自己fine的精神状态。

　　十万火急的时刻，姚远还在跟我讨价还价：“不够好听，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叫？”

　　我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可惜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

　　“行行行，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快点转账！”

　　手机另一端忽然诡异的静默了几秒，电流微弱的嗡嗡声清晰可闻，我都有点怀疑他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就差没有“喂喂喂”的叫他，只听见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老公……”

　　他又强调了一遍：“叫我‘老公’，我就马上转你。”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嘴上占我便宜！

　　我看他是屁股痒痒了，也只能用言语嘴上骚扰一下我！

　　但是我是那种能让他心安理得占我便宜的人吗？

　　我磨着牙齿冷笑着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的那声“老公”，随即干脆利落地掐断了电话。

　　何晔回来在我对面坐下，注意到我脸上变幻莫测堪称变脸大师表情，不禁关心道：“Karen，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是不是我耽误你工作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还没数到十，就看见聊天框里跳出来的转账信息：??10,000.00。

　　后面还紧跟着一条信息：【转你十倍，别生气了。】

　　我就当没看到他这条求和的信息，眼疾手快地点了接收转账，抬头礼节性的问了一下何晔吃饱没有，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挥手找来服务生买单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