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贩江湖》木瓜海棠

79、七十八

　　沁人心脾的青花香，从压满记忆的心底飘浮出来。

　　熨帖着脸颊的是柔软细致的布料，散发着淡淡芳菲。

　　这是什么枕头？有点温软，不是绵绵虚虚的。真实的质感，让人十分安心。

　　秋千无比满足地将原本垫在耳朵下的手转抓住“枕头”。

　　真好，真不想放手。

　　她惬意地蹭了蹭，放心沉睡去。

　　暮色降临，倦鸟归林。

　　春睡未足的秋千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现实马上让她忘了刚才的迷梦。

　　天色已晚，这不重要。烛夜在身边，这不重要。两人挨得很近，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把他的手臂当成了枕头，重要的是她以为抓住“枕头”的手正亲密无间地握着他的手背。

　　秋千慢吞吞地松开手。

　　她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时，他正用幸免于难的另一只手“闲敲棋子落灯花”。

　　晚钟杳杳。

　　他抬眼望向窗外。

　　秋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极美极美的一双眸子，平日宛如这琉璃棋子冰冰凉凉。现在仿佛被乍起的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波光粼粼。

　　她这一刹那魂不守舍。

　　他很快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吃点什么吧。”

　　下人呈上来一碗鱼片粥。

　　秋千紧紧掩口。

　　烛夜低声问：“怎么了？”

　　她不敢摇头，怕摇落眼泪，右手把玩了一会儿勺子后，方松了左手禁锢，强自镇定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件小时候的事。”

　　他不在开口，用一只手支住头，默默注视着她。

　　秋千笑了笑：“姐姐六岁那年，纯熙哥哥到城里最好的馆子抱回来一碗鱼片粥给她吃。我馋极了，独自跑到馆子求人家教熬粥。学来学去，总不觉得好吃。夫人说，别人送的粥，味道才好。”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个不停，想喝粥，却将泪滴到勺子里，勺子又将泪拌进粥中，一发狠，非喝一口不可，把勺提起，泪落下，心头一酸，勺子复跌进粥碗••••••反反复复。

　　一只手冒着泪雨罩住了碗。

　　他说：“凉了，换一碗。”

　　她犟道：“就要这一碗。”

　　“咸了。”

　　“不用放盐！”

　　他简单道：“听话！”

　　呈上一碗全新的粥。

　　秋千鼓着腮帮子，就是不懂勺子。

　　烛夜轻轻搅了几下，问：“要我喂？”

　　她赶紧识趣地自己动手。

　　接过勺子，尽心尽力喝起来。